《梦枕录》第9章 回首安辞君9
秦芳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手表,说,“安小姐,我们有缘再见。我该回去见老师了,下次见面,或许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安辞在秦芳离开后,又在店里枯坐了一会,就拿上手包离开了这家店,返回了她在蓝国的住所,这是一个不大的公寓,但毕竟是属于自己的家,安辞还是很喜欢这个公寓。也只有在这里,安辞才能真正的感觉到大脑放空。
阿爹阿娘去了以后,安辞就没有了家。后来也短期在安家待了半个月,但终究感觉怪怪的。有老一辈的牵扯,还有她和安君柏的情仇,她还得防着安君柏发疯做点什么,怪累的。所以,一有机会,她便马上努力和安家保持安全距离。
只是安家和戴家到底有怎样的老一辈牵扯,安辞是真的不清楚。阿爹阿娘去的时候她才十五岁,阿公在她记事前就已经去了。
她现在可以记起的也就是阿娘常常拿着一本阿公常看的医书给她讲些浅显的医理,说起阿公年轻时候治病救人,被乡邻称赞。阿嬷去的早,只有阿公一个人抚养阿娘长大,怕阿娘受委屈,阿公没有再成家,还为阿娘早早的物色了阿爹那样好的一个夫婿。阿娘常常和她说,“阿辞,阿娘这辈子最幸福的就是有你阿公那样一个好阿爹,又有你阿爸那样一个好夫婿。”
阿爹是阿公唯一的徒弟,但是阿爹和阿公和安家到底有什么样的纠葛,安辞不清楚。她只是记得在她小时候,曾经和乔姨他们做过一段时间的邻居。
因为乔姨和阿娘关系好,所以她和拂歌、安君柏自小相熟。她也曾想过,和安君柏像阿爹阿娘一样携手走过一生,生同衾,死同穴。只是,安君柏没有选择她。刚到蓝国的时候,安辞也常常想起安君柏和她以前的种种,但是后来,生活被各种各样的琐事填满 也就都慢慢忘记了。
只是在刚到这里独自一人生活,频繁想起过去种种的那段时间里,安辞也常常自己感慨。
她以为她可以像自己预想的那样,冷静,只是她好像远比自己想象的在乎安君柏。可是,哪怕再重来一千次,她依旧会像曾经那样快刀斩乱麻的处理她和安君柏的事情。
喜欢怎样,很喜欢又怎样,这个世界上又不只有喜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
但是安家长辈和她阿公、阿爹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安辞是真的不大清楚。她也只是知道在她十岁那年,阿爹因为救安叔叔受了伤,然后落了残疾,缠绵病榻,在她十五岁那年,到底没有扛过去,和阿娘一起去了,留她一人在和浊世苦苦挣扎。
在今天秦芳说那些莫名的话之前,安辞已经好久不曾想过这些事情。
毕竟,人不能一直想着过去的事情过活,人的生活也不只有过去。比起想着一些找不到答案还复杂的事情浪费感情,安辞更希望自己多学点知识,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
只是,这不代表她不想知道安家和她阿公阿爹的事情。她阿爹救过安叔叔,还因为这事埋下了病根。只是后来,是安家在照顾她帮她打理药堂,也是安家负担她在蓝国的学习费用。虽然她和安君柏的事情有安家施压的原因,但是,也有安君柏没有坚持的原因。
这么久过去了,安辞也在尽力让自己不再想这些事情。只是今天秦芳的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终究扰乱了她的心神。
因着心里乱,安辞翻腾了大半宿,才浅浅睡去。第二天醒来就隐隐有些头痛,只是休假时间已经过去。安辞就又前往暂时工作的医院,本来她还应该在老师的实验室协助研究,只是因为老师的一个朋友最近有事,这家医院人手不够,便由她过这边帮忙一段时间。
这一天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就是普普通通的工作日,毕竟生活不是拍电影,哪可能每天都发生些令人闹心的事情。
但是在回家后,安辞到底是因为昨天休息不好,染了场不大不小的风热感冒。
到了第二天醒来,浑身都难受,强撑着去了医院,正好遇上了回到医院的约翰医生,约翰先生的返岗也就意味着安辞在这边的工作便可以告一段落了。安辞心里是很高兴的,只是她病歪歪的样子实在是不像高兴的样子。
约翰医生看着安辞状态实在不好,就提出要送她回去。安辞推辞不过,正要答应,约翰医生办公的屋子里的电话倒是响了。安辞坐在沙发上,虽然迷迷糊糊,倒是听到了是一个男声给约翰医生打电话,大体意思是一会有人要到约翰医生这边取文件。
安辞本想自己先回去,只是约翰医生不放心她,非要留她。据约翰医生所说,这位来取文件的先生,是约翰先生老师的一位年轻而有才华的学生,最巧的是,和安辞一样,是从洪国来蓝国学习的。正好今日遇上,也好见一见。当时,安辞昏昏沉沉的,也没想过她和秦芳在蓝国的第二次遇到的来得这么快。后来,安辞也常常想,大概这就是缘分的奇妙地方吧!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安辞的面前,看到熟悉的身影,安辞便安下心来。秦芳看到在这里病恹恹的安辞,第一反应是她病了来医院检查,所以和约翰医生简单寒暄后,拿了材料就打算送安辞回家。
“弗兰得,你要干什么?这样对待这位美丽的女士是否有些不当?”因为秦芳伸手把安辞从沙发上扶起,安辞发烧昏昏沉沉的靠着秦芳身上,在约翰逊的角度看来便像是秦芳揽着安辞。于是,便有了约翰逊这话的场景。
安辞听到约翰逊的声音,又加上实在脑袋发胀,她勉强张口想解释,只是一张口,声音沙哑的连她自己都有被吓到,“约翰医生,这位先生是我熟人。有他送我回去,就不劳烦您再跑一趟了。谢谢您关心我!”
因为安辞的态度,约翰逊虽然有些不满意,但也只能让秦芳去送安辞。也就是在这一天,安辞和秦芳的关系开始有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变化。
因为安辞上了车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秦芳也不知道她的居住地址,就只能带她回了自己在蓝国的住所。
因为秦芳每年在这边几乎都要居住一段时间,所以他在蓝国的住所的各类物品倒是很完备的,一些家用药剂也都常常准备着,这次也就解了秦芳给安辞用药的燃眉之急。
只是安辞因为喝了药微微发汗而被弄得潮乎乎的衣服倒是让秦芳犯了难。不换吧,怕因为衣服湿着再复感了就不好了。换衣服吧,虽说医生眼中只有患者,没有性别,但到底是不方便。纠结许久,秦芳还是敲响了隔壁人家的房门。
隔壁住着的是一对蓝国本地夫妇,平日里他们就很热心,这次听到秦芳说明来意后,女主人也就同意帮忙去秦芳家里帮忙给安辞换了衣服,秦芳对于诺尔夫人的帮助也再三表示了感谢。
只是因为秦芳家里没有女士的衣服,诺尔夫人也就只能把秦芳的宽大衬衣给安辞换上了,虽说衬衣不及睡衣适合休息时穿,但也比安辞那身潮乎乎的衣服来得舒服些许。
秦芳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家里猛地多了一个人,他也不大习惯。因为安辞是个病人,一晚上照看安辞,也花了秦芳不少精力,所以在第二天安辞醒来,看到的是睡在床边几步距离的沙发上睡着的秦芳。只不过,秦芳的脸色有些发白,眼周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安辞坐起身来,首先看到的就是床凳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和身上明显宽大的衬衣,瞧着秦芳的装态便明白昨天秦芳应该是照顾了她一夜。
这么麻烦一个不算特别相熟的人,安辞心中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昨天在医院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秦芳出现,她心里就像是找到了依靠,无比心安,所以在上车后就睡了过去。
阳光透过白色系的窗帘,有一部分光线打在了秦芳的脸上,他有着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这次秦芳倒是摘下了她他那副金丝眼镜。也是这样,安辞才发现他的睫毛特别长,还有这好看的弧度。走近看看,安辞又关注到了秦芳略微有些薄的唇。
因为是早间,安辞到底病着,所以在地上站了小一会儿便有些受不住,想回床上躺着。
只是瞧着秦芳抱着肩膀,看起来好像有些冷,就想把毛毯给他盖上。略微有些尴尬的是,安辞刚把毛毯搭在秦芳身上,他就睁开了眼睛。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睡觉了,还有谢谢你昨天照顾我,改天我请你吃饭吧!”安辞说完这些,鬼使神差的又说了一句,“秦芳,其实你长得真的挺好看的!”
安辞曾经听安拂歌提过秦芳这个有些女气的名字是他的姐姐,女霸王秦洲给他起的,当时秦芳出生时,秦洲很喜欢“芳草萋萋鹦鹉洲”这句诗,想让弟弟的名字和自己有个联系,所以就取了这句诗的第一个字。
小的时间秦芳也因为这个女气的名字被人笑话过,有些不喜欢秦洲给他的这个名字,只是后来秦家变故,姐弟两人相依为命,秦芳对“芳草萋萋鹦鹉洲”也有了自己的解释,芳是首字,洲是尾字。意思是,秦芳会永远做秦洲生命里的前锋,为她开疆辟土、保驾护航。但,对秦洲而言,她永远是秦芳最结实的后盾,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虽然,秦芳会叫秦洲大魔王,会故意惹秦洲生气,但遇到事情,秦芳绝对是秦洲最骁勇的骑士。
听到安辞的话,刚刚睡醒的秦芳有点懵。他第一反应是安辞怎么在自己家里,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衬衣,第二反应是,竟然会有人夸自己好看,可是真的好神奇啊!秦芳刚想问问她自己哪里好看,但是想起昨天一晚上因为安辞他连床都没得睡,还忙了一晚上。秦芳就 不由得眯了眯眼,秦芳突然有点不高兴了,但又一想是自己把人带回来的,病了照顾照顾也是应该的。但是还是感觉自己吃亏了,不开心。
从安辞的角度看过去,像极了几年前她觉得秦芳要干坏事的样子,只不过几年前那次是被秦洲女王扼杀了罢了。这次没有秦洲女王在,安辞突然后背一凉,她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