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皇后的病娇夫君》第7章 他不好生养
东苑厢房
床榻上,卷丹双眸紧闭,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寒冬腊月,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中衣中裤,可额颈间全是细密的汗珠,透着单薄的衣裤似能看到周身几处大穴有金光浮动。
药婴宁皱眉,这是有些不适么?
这是快挂了好么。
但她从未见如此怪异的情景,不由多看了两眼。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流川最先忍不住了,催促道:“婴宁小姐,你倒是给我家爷看看呀。”
“流川,婴宁小姐自有分寸。”
流息出声制止了流川,虽然他也很着急,但他相信阁主。
药婴宁看了二人一眼,伸手摸了下卷丹的额头,烫的吓人,伸手抓起卷丹的手腕探了下去。
一番探查下来,眉头皱得更紧。
卷丹脉象极为不稳,面色苍白,脉细弦,左右手尺脉濡沉涩,时断时续,是心神不稳的症状。
除此之外,她还察觉到,他身体里有股诡异的力量沿着筋脉上下流窜冲撞,意志力稍微薄弱一点,怕就要走火入魔。
流息看着她严肃的神情,同样神色凝重,他知道他们阁主是忍耐力多强的一个人,无论受多重的伤,从来都不会表现出来。
可此时痛苦的神色,那么明显。
药婴宁犹豫了一下,开口,“他这样多久了?”
虽然她并不觉得有人能在如此痛苦的病症下忍耐多年,但她探脉发现,他这病似乎不是一日两日了。
“约有十年了,每逢满月便会发作。”流思并没有迟疑。
十年?
药婴宁不可置信地往床榻上瞅了两眼。
真是条汉子。
床榻上,卷丹失了血色的薄唇抿的越发紧了,素白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床单。
“每次都如此吗?”
药婴宁向来是个同理心比较重的人,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那么温和的人竟会如此坚毅,此时只觉得自己也浑身都疼。
流思叹了口气,“是的,每逢满月便会发作,次次都是如此。”
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有效果,每次就只能靠凝神丹护住心脉,然后等阁主自己熬过去。”
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青玉药瓶,递给药婴宁。
熬过去?这是好熬的么?
筋脉被冲撞撕裂的疼痛丝丝入扣,如抽筋拔骨,普通人别说十年,怕是一次就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药婴宁瞪眼。
接过药瓶,倒了一颗在手心。
一个黑色的药丸,上面隐有金色颗粒浮现,凑到鼻尖闻了闻,点头。
“是好东西。”
千年人参、灵脂、龙骨、琥珀、合欢皮,都是稳定神魂、保护心脉难得的药材。
这丹药能保命不假,但这样痛苦的熬过去,有点残忍了吧?
想着,不再迟疑,从腰间摸出几根银针。
闭眼。
脑海中回响起爷爷的声音。
“手如握虎,远近若一,如临深渊,神无营于众物。”
睁眼,下针。
“以医者之气,补病者气之不足,整其乱气之象。”
捻指,布气。
……
小手覆于银针之上,真气顺着银针缓缓进入卷丹体内。
这才是药王谷《九针》医武双修的真正原因:学道养气者,至足之余,能以气与人,谓之布气。
药可治病解毒,气可扶助气血运行,调整紊乱的内息。
过了约半柱香的功夫,床榻上的人眉间舒展开了,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像睡着了一样。
药婴宁松了口气,收回手晃了晃脑袋。
这是她第一次用真气给人治病,消耗太大,感觉很不舒服。
而且除了真气的消耗外,她感到体内还有股力量在消耗,可具体是什么,她竟也不知道。
算了,回来再想吧。
药婴宁回神,看着平静的卷丹取下银针,伸手再次为他探脉。
没有了?
那股诡异的力量好像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现下除了有些虚弱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可正因如此,药婴宁心下更觉沉重。
他这病蹊跷,来无影去无踪,症状明显却病因不明,到底是因何而起,也只能等他醒来再说了。
如果非说她像什么。
唔,有那么点像失心疯。
药婴宁白着脸,却还是忍不住想笑,真让她一语成谶了不成。
收起银针,转身对流思交代了起来。
“他暂时无碍了,这几日好好照顾他,那个凝神丹不要吃了,回头我再给你们开个方子,照那个方子制凝神丹。”
“不吃了?”流思与流息对视一眼,有些迟疑。
见他们疑惑,起了逗弄的心思,压低声音。
“你们阁主应该,不好生养吧?”
流思被问的一懵,脸腾地红了,抿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流息额角猛跳了几下,在心中默念了数遍“不可讳疾忌医”后,硬着头皮开口。
“阁主那方面很正常!但未曾婚配!婴宁小姐这样问是何故?!”
药婴宁哦了一声,双手背后,眨眼笑道。
“正常也没用,药里有合欢皮,保证没有下一代。”
说完,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房门,留下三人石化当场。
这小阁主夫人…
流息扶额,真是脸都丢尽了。
药婴宁走后,卷丹缓缓睁开了眼,看着她窗外的背影,一脸的无奈。
刚刚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合欢皮,老谷主竟然给他的凝神丹里放了合欢皮。
是怕他提前娶妻生养,委屈了婴宁么?还是真是信不过他,竟然让他吃了这么多年。
苦笑着摇头,微微起身。
流思最先发现,惊喜道:“阁主,您醒了!”
说着,赶忙将枕头垫在他的身后,扶他起身靠坐在床头,又转身给他倒了杯水。
卷丹喝了茶水,清了下干哑的嗓子,看向流息、流川二人。
“你们下去吧。”
流息、流川对视一眼,颔首道:“是。”转身出了卧房。
今夜,他们心情非常好,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药婴宁。
他们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可以说是十分失望的,他们一点都不信这么娇小的一个人能救他们阁主。
特别是年纪稍小的流川,在流息面前上蹿下跳的比划着。
“就那么一点高,年龄还没我大,一脸的天真,还说咱们阁主是失心疯!”
流息也有些失落,这个姑娘比起他们从小便能看透世间万物,并运筹帷幄的阁主,真的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只是阁主决定的事,他们又从不怀疑,就这样一路表面上也都对婴宁小姐恭敬有加。
可今晚他们放心了,婴宁小姐是能救阁主的,以后他们阁主便不用再忍受那抽筋拔骨的痛苦了。
小流川开心的饭都多吃了两碗。
——
房间内,卷丹稍作休息,抬眸看向流思,声音冷淡。
“流思,你随我几年了。”
流思身躯微顿,却不敢多想,温顺答道:“回阁主,八年了。”
卷丹点头,语气中看不出丝毫情绪:“你是跟随我时间最长的,也是最知我心性的。”
流思略微有些欣喜。
八年了,她即便有些许爱慕,但也知身份悬殊,一直不敢有非分之想。可今天听到阁主这样说,不由地有些惊喜。
卷丹似察觉到了什么,冷冷扫了一眼流思,道:“若今天婴宁不能救治于我,你会如何。”
流思身躯巨震,温婉的脸上顿时写满了不知所措。
阁主知道了?
引神阁历任阁主,均有可听人心思意念的能力,这她知道,可那时阁主不是在病发中吗?
“阁主,我,我…”
嗫喏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卷丹冰冷的眼神,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脸色惨白。
她,对药婴宁起了杀心。
在看到她看到她得知阁主发病还满不在乎的神态时,她就有些生气。在看到她只是站在床边而没有动作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她是来看热闹的。
她不想让阁主娶一个不知冷热的人。
若她无法帮助阁主,她想除掉她。可她没想到,在病发痛苦中的阁主,依旧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念。
卷丹将流思内心尽收眼底,看着她的眸色更加冰冷。
若她只是因误解而起了杀心,他还可以原谅。
但也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的杀心里,还有一丝不愿让别的女人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嫉妒。
这,是他所不能容的。
冷声道:“明天,你便回阁吧。念你服侍多年,我不废你武功,回去自己到戒堂领鞭二十,下山去吧。”
流思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自从她四岁被老阁主捡回来,她便将引神阁当做了自己的家。
自从她练成幻术被带到卷丹面前,她便认定这辈子都跟着这个清冷又温和的人。
如今他让她走,她能去哪儿?
想着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咬牙道:“阁主无需遣我回去,在此执行即可。”
卷丹看出她的意思,眸色微暗。
他之所以遣流思回引神阁,一是想容她收拾东西与同门告别;二是因流音还在阁内。
流音对她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他必然会护她周全,借此机会还可让她明白流音的心意,若流音要同她一起走,他不会阻拦。
可现在流思的意思却是,即便被逐出引神阁,也要跟着他们,哪怕不是以他护卫的身份。
卷丹盯着流思看了半晌,缓缓开口道:“那便待流音过来,你再领罚去吧。”
说罢不再看她,扭头朝向窗外,“流息。”
窗边一道人影掠过,“属下在。”
“飞鸽传书,命流音前往龙栖镇与我们汇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