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皇后的病娇夫君》第6章 不要失去微笑
马车行驶了大半天,直到日头落山,他们才抵达休息的地方。
是西平城外的一个独立宅院,周围人烟不是很多,院内虽不算豪华,但古朴清幽,干净整洁。
一路上,婴宁陆续从卷丹口中得知,他们是在三个月前抵达的这里,因自己已经闭关,他便在差人买了这座宅院。
一是为了等她出关,二是方便追查药王谷被灭的线索。
本来,因药王谷位于一片峡谷之中,通向谷外的道路崎岖苍凉鲜有人烟,最近的西平城,离药王谷也有骑马一日的路程,所以药王谷被灭那天是没有什么目击者的。
按照卷丹的说法,他派流息查了足足三个月,才查出一些线索。
流息是他的贴身护卫之一,最善追踪和隐匿踪迹。
这几个月,流息差点把腿跑断,总算在距药王谷百里外的一个小山村打听到,有人曾在灭谷当天深夜见到一队人马从药王谷的方向来,朝千古寺的方向去了。
那人是去西平购置年货,没想到年货没置办到,反而把银子弄丢了,住不起店,只得连夜回乡,这才看到那一队人马。
他所在的村子小,回去以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流息一路追查下去,终于在千古寺找到了那一拨人。只是对方人数众多,武艺高强,且在关人的地方布下了一道毒瘴,他进不去,只得先回来禀报阁主。
卷丹说他想了想,毒不是他擅长的,再追查下去离药王谷又远了,不如接了她再一起去千古寺看看,于是就有了药王谷那么一出。
东苑书房
坐在卷丹对面,婴宁眼里满是狐疑,皱眉看他。
她是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了,也知道爷爷现在可能在千古寺,可他们为什么要来帮她?
难不成这送人情还带上瘾的?
想再捉一枚药王令回去?
而且当她问到关于父母的问题时,他就又不说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卷丹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面对多年没见的婴宁,他总会有些失神。
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当然不可能告诉她,当初自己将她还给药景修的时候,就跟他约好,待她及笄,便来娶她。
现在药景修不在,他没凭没据的,单凭一枚药王令就要把她这么个大活人给娶了?
怕话刚出口就被扎成筛子了。
至于她的父母,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没有了那些记忆,若直接告诉她,她的父母是为了保护他而牺牲,怕她当即就跟他翻脸了吧。
“婴宁,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是了,若药王谷真的没了,我这药王令不也就成一块废铁了么?”
想了半天,卷丹还是决定拿药王令说事。
婴宁抿唇,看了卷丹一眼,咂了咂嘴,算勉强接受了这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说辞。
但其实不管她接不接受,她都得接受了。
因为她实在是渴得不得了,真的问不下去了。偏偏那护卫就是不给她倒水,一副不走就渴死你的表情。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看她不再较真,卷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温声道:“明天。”
“行吧。”
漫不经心地起身,弹了弹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子,婴宁道:“今晚我睡哪儿?”
“流思,带婴宁去她的房间。”
“是。”
随着一道轻柔的声音,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走进书房,皮肤细润,低眉顺眼,看着温婉无比。
“婴宁小姐,请。”说着便出门引路。
刚准备跟流思走,婴宁突然好像想到什么,停了一下,回头,“问你个问题,你一向都这么爱笑么?”
卷丹微愣,“怎么?”
“没事,就是不知怎的,想跟你说一句。”婴宁抿嘴思索,“觉得难过的话,就不要笑了。”
说罢,婴宁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门。
室内一片寂静。
流息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丝丝北风从门缝钻入,将屋内渐渐冰冷的气息,衬得更加寒凉。
不要笑么?卷丹眉眼微垂。
又笑了一下。
其实不是他爱笑,只是他,一直记得母亲的话,罢了。母亲曾告诉他,不要失去微笑。
母亲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只因身负异能,可窥人心奸佞丑恶,便被惧怕排斥,可即便这样,她也总是温柔、微笑且宽容的。
起初他不是很明白,后来所窥得的人性多了才渐渐懂得,只有保持微笑,才能在这个如百鬼夜行的世界,不忘记自己是个人。
可宽容,真的有用么?想到这,卷丹薄唇微抿。
房间明亮的烛火倏地被掌风拍熄,随着灯火的熄灭,卷丹嘴角的最后一丝微笑也随之消失。
每每想到难过的事,他都喜欢找一个黑暗的地方,仿佛在黑暗里,更能够看透人心。
也只有在黑暗里,他才不会觉得,失去微笑是对母亲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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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厢房
流思将药婴宁带到她住的地方,转身又让厨房做了几个小菜,给药婴宁端了过来,嘱咐了一句有事可以随时唤她后便离开了。
几个氤氲着热气的小菜,都是她喜欢的样式,简单用了一些后,药婴宁便观察起这个房间。
房间的陈设简单却华丽,显然是被精心布置过。
镂空雕花衣架上挂着绯罗蹙金彩绣衣裙,和一件狐毛领流云披风,都是难求的好料子。
镂空雕花拨步床上悬着青绿双秀花卉草虫的纱帐,繁复华美的云罗绸铺在柔软的床榻上。
床头方几上的白玉花瓶里,插着几株尚未全开的红梅。
走到红木的梳妆台前,看着满满一盒发簪步摇首饰,婴宁嘴角一抽,她还没有及笄,用不着这些。
脱了鞋袜,婴宁骑上软榻上,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却全是卷丹。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认识自己父母,认识爷爷,还认识自己,而且…扫了一眼屋内的东西,好像对她还很用心的样子。
可自己对他却没有半点记忆。
想了半天,什么也没想起来,反而给自己想瞌睡了,揉了揉额角,向窗外瞅去。
她让流思给她准备了沐浴用的热水,可这好大一会儿了,却依然不见人来,她准备自己去看一眼。
今年雪下的真大,院里的水塘都结了冰,水塘中央的假山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看起来分外孤单。
塘边的红梅却开的正好。
不知怎么的,婴宁又想起卷丹来了。
他总是温和的笑着,可她总感觉那笑不达心底,就像这白雪覆盖的假山一样,有种清冷孤寂的感觉,与他的名字相去甚远。
卷丹,一种多么喜庆的花,火红而热情,炽烈而温暖。
他的出生,应是被祝福和欣喜的吧,为何如此忧伤呢?
正想着,婴宁忽然捕捉到了一抹步履匆匆的鹅黄色身影,往自己所在的房间去,正是流思。
“流思姐姐,你在找我吗?”婴宁开口喊住流思。
“啊,婴宁小姐,你在这里,我们阁主他…”流思垂眸犹豫了一下,转而继续道:“我们阁主有些不适,可否烦请婴宁小姐去瞧一瞧。”
婴宁轻笑一声,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开口道:“走吧。”
当走进卷丹房间,药婴宁就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