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回到新婚之日
司柏勋目光平静又悲凉的看着她,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像是蕴含着比海还要深的缱绻。好像想要在这一刻,把她的容颜永远刻印在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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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摆摆手,朝他露出一抹清浅的微笑,说:“去吧。”
司柏勋只好说:“那我一个小时后再来接你。”
“好。”
余笙目送司柏勋挺俊的背影消失在绿荫中,她拿出准备好的皇冠戴在墓碑上。
她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半个身体都靠在墓碑上,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小意,请你原谅妈妈隔了这么多年才来看你。这是妈妈答应给你做的皇冠,你喜欢吗?上面的钻,妈妈攒了好多年呢。我们家小意啊,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
“小意,妈妈一直很爱你,从来不曾讨厌过你,从来都不曾……”
“对不起,妈妈是个软弱无能的人……妈妈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那么孤单无助了……你告诉爸爸,妈妈从来没有恨过他,是妈妈对不起他……如果有来生,妈妈一定会好好珍惜爸爸。妈妈好困啊……是你来接妈妈了吗……”
渐渐的,余笙阖上眼……
不知道多久后,绿荫葱茏的山里间传来男子颤抖而哽咽悲恸的呼唤声。
“笙笙!”
男子怀抱中的纤瘦女子的身体逐渐变凉僵硬,这个钢铁铸就的伟岸男人终于掉下一滴泪。
“笙笙,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如果有来生,我绝不放你走!”
……
漫长的黑暗过后。
头痛欲裂中,余笙倏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脸色苍白的坐在床沿,扶着心口,心口、背脊和额角已经是虚汗淋漓。
脑中短暂的空白过后,她起身赤脚走到房间里的穿衣镜前。
镜子里。
她几乎是寸头的短发,稍显英朗的一字眉格外醒目,星眸灼灼,唇红齿白的模样,好似刚入高中的学生。
身后是一间装扮得喜庆洋溢的婚房。
红艳艳的床单被褥和大大的喜字,映衬得整个房间透着温润的红光,她的心口一下就被提起来。
余笙掐了掐自己的脸,又扯了扯头顶寸长的短发,尖锐的痛感传过来,她才敢捂着跳得越来越快的心口确定自己真的重生回到十六年前,她刚嫁给司柏勋的时候。
前尘往事,纷至沓来。
她的孩子,她的家人,她备受病魔折磨得自尊全无不堪重负的人生——
想起往日的挫败与不幸,她蹲在地上双手捧着脸几欲嚎啕大哭起来。
压抑,悲恸,痛楚,极致的委屈与苦楚,似乎都想在这一刻倾泻出来。
脚步声响起,房间的门被推开。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来人见她在哭,声音里不禁带着些许低沉的愠怒,“若是千万个不愿意结这个婚,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申请离婚,然后送你去省城坐飞机回帝都。以后你爱干嘛干嘛,是死是活都成,我再也不管你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余笙抬起头看向他。
逆着光,她看到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口的司柏勋。
他穿着藏青色的衬衣,没打领带,领口的两粒扣子解着,露出浅麦色的锁骨。
肩宽腰窄,衬衣收进西裤中,双腿修长,笔挺有力,充斥着极为锋利霸道的魅惑感。
司柏勋周身释放着一股凌然又清贵的气息,眸光熠熠的凝视着她,那双如黑曜石般令人沉醉的眼眸扩散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余笙泪水涟涟的看着他,许多许多的话,哽咽在喉说不出口。
耳畔。
还回响着她前世最后说的那两句话,若是有来生,她一定会好好珍惜眼前这个对她专注霸道又包容柔情的铁血男儿。
结果来生转眼而至,年轻帅气,稳重又内敛的司柏勋就站在她面前,她却近乡情怯,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着她泪痕恣意蔓延的脸庞,司柏勋还有很多想要训诫她的话即刻被咽下去。
她今天真的太不像话了。
今天是他们俩的结婚之日,中午的婚宴在市区最大的酒店操办。
家中有八十好几的老祖宗太奶奶,她因为年纪大没去婚宴,没能见证他的婚礼。
吃完酒席夫妻俩把余家人送往车站回家后,他拿着礼物,带她去给太奶奶请安,结果在半路遇见奶奶,她竟然跟奶奶吵起来,气得奶奶差点心脏病发,这去给太奶奶的请安茶自然没喝成。
更过分的是她在跟奶奶吵架时,把他家里的长辈统统骂了个遍。
骂他那个因为小时候患病长不高的父亲是小儿麻痹症,是个烧坏脑子的三等残废。
骂他母亲是个没有文化的残缺丑陋庄稼人,上不得台面,只会给她在娘家面前丢人现眼,令她面上无光。
骂他全家一个个歪瓜裂枣的,全都是心术不正的下贱胚子,有命喝她敬的请安茶都要无福消受。
气得奶奶去祠堂请家法教训她,母亲前去劝架护着她,被奶奶抽了两鞭子,抽得后背见了血。
她倒好,不仅不知悔改,还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说他全家都不尊重她拿她当傻子,就地当着村里看热闹的人的面闹着要跟他离婚。
丢尽他们全家的脸。
在母亲的苦苦哀求之下她总算消停,回到婚房闷声睡觉。
家里却因为她而搅翻天。
也就是新婚这一闹,正式启动她和司柏勋不幸又痛苦的一生。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自己和司柏勋的人生过得像上辈子那般压抑又绝望了。
余笙自然没有错过他英朗的眉宇间夹杂着的训斥之意,这时他对她还有一丝理智,说要去离婚不过是气话。
上辈子他进房来见她醒来就说要去离婚。
她当时一万个不愿意嫁给司柏勋,动辄就要跟他吵闹着要离婚。
可又不乐意司柏勋主动提离婚,并说出不管她也不要她的话。
自负又骄傲的她,当下不甘示弱的跟他说了很多无情的狠话,甚至骂他是泥腿子,是个尽会欺骗她的下贱东西。
就算费尽心机,机关算尽地跟她结婚,她也一辈子瞧不起他,不会爱上他。甚至口不择言的说他连祁煜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上辈子用祁煜激怒他的结果,就是他气得跟她说:【呵,余笙笙,嫁给我还想着祁煜,离婚去找他?你妄想!这辈子我都不会跟你离婚,让你去找祁煜的!】
上辈子他们俩在新婚之夜大吵一架。
祁煜从此彻底成为他们俩之间的一根刺,谁去触碰都会刺伤自己,扎痛对方心窝。
她总是能用祁煜轻易挑地起他的怒火,令他痛苦,用争吵和尖酸刻薄的话把他们俩的婚姻关系推向冰点。
往后的日子,他们俩之间因为这根从来没有拔掉过的刺而时刻充斥着争吵,误会,矛盾,时常失控,两人动辄剑拔弩张,扔砸东西,后来冷战,最终在各种原因下而离婚收场!
她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抹掉眼泪,捏着蹲着有点麻的脚站起来,可怜兮兮得一瘸一拐地走到司柏勋面前。
“柏勋,对不起。是我太不懂事,给你和爸妈造成困扰了。”
柏勋,对不起。
我欠你的太多太多,多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可既然重活一世,我一定会一点一点地慢慢偿还给你。
她发誓,既然重活一世,就绝不辜负他,绝不辜负此生。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泪脸,司柏勋仍旧无法相信她的致歉,漆黑的双眸中写满压抑与错愕。
他皱着好看的眉,声音非常有质感,带着不解的质疑:“你又想做什么妖?”
余笙可不是会跟人道歉的那种人。誓死不低头,说的就是她这种脾气倔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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