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这个警察太过神秘》第5章 惺惺相惜
“第三种啊……”
沉声呢喃了一句，在两人期盼的眼神里，周行抬起了头，“第三种推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关馨傻眼了。
你这个人是故意吊人胃口还是有些什么恶趣味，都到这个紧要关头了你却跟我不能告诉我？
“没有人天生是坏人，也没有人能永远当君子……生活不可能风平浪静，现实里因为不经意的一件小事得罪人的情况太多了。”
文采斐然，条理清晰，周行的这句话很好理解。
陈重轻轻点了点头。
他已经年过半百，这辈子经历过太多的人和事，对这句话有着自己的理解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而江湖，就意味着竞争和比斗。
小到公交抢座位，大到应聘谈恋爱，生活有太多的地方需要你和其他人去比拼，不管这种比拼的结果如何，你一定会因此触犯某个人的利益。
也就是说，你不太可能不得罪人。
“我们的善良必须带有锋度。”
一句话给周行的发言作了总结，陈重有些语重心长的开口了，“第一种情况排除了，还有呢？”
人类，说到底还是利益动作，所谓的冲突也只不过是利益的分配不均匀，或许对于这个嫌疑人来说，这种冲突是他人生中重要的转折点。
但对于别人来说呢？
一个已经退休了的老教师，这辈子会批评几个孩子？
一个商场的资深导购，这些年因为工作和几个顾客吵架？
还有出租车司机，房地产中介和烧烤店老板，这些服务性行业的从业者，哪一个敢拍着自己的胸脯说，自己从来没有在顾客那里得到过差评？
血肉碳基不是机器人，他们总会犯错的。
可犯错的，只有这几个行业里的人吗？
饭店服务员。
快递小哥。
门卫。
酒店前台。
随便一想，陈重就能说出不少容易得罪人的服务行业，他就不相信，这个凶手在实际生活中，就没有遇见过这些人。
为什么他们就不是这起案子的潜在目标？
卫道士同理。
在古镇破坏花花草草，乱扔垃圾的人太多了，不是每一位游客都是素质极高的，如果因为修养上的一点小瑕疵就要被夺去性命，那么这起案子的受害人绝对不是五个人那么简单了。
“要么我还没有找到他心里的逆鳞，要么他根本就不是一个瑕疵必报的人。”
叹了口气，周行目光幽幽，“但相比较以上这两种可能性，第三种猜测更符合我心里的设想。”
小说太理想化，现实又往往太复杂，基于这个案子现在暴露出来的现状做出的推理，周行觉得才最合适。
也最合理。
“哪种可能性？”
虽然周行已经表态不会说出第三种可能，但关馨还是满脸期待的开口了。
万一，万一这小子说漏嘴了呢？
她那十几号人马这会儿正挤在珍珠湖的那几个小镇里，无头苍蝇般乱窜呢，作为组长，她总要提纲挈领为他们找个目标吧？
周行的推理无疑是很好的调查纲领。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一个浪漫主义者的所有动作，都有着他背后的意义。”
竖起右手的食指在对方面前晃了晃，周行脸上的笑容很灿烂，“而一个具有仪式感的杀手做事一板一眼，必须按照仪式的设定一步步来。”
左手的食指也竖了起来。
“一个浪漫，一个死板；一个放飞自我，一个自律无比。”
“当这两种对立的意识碰撞在一起会怎么样？”
不等两位听众回答，周行的两根手指就猛然地合到了一块。
“砰！”
他的嘴里发出了激烈的碰撞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
“剧烈的碰撞后，必定会留下巨大的破绽。”
某人呆萌的表演把关馨吓得一愣一愣的。
砰？？？
剧烈的爆炸她没有看到，不过某人嘴里的“矛盾”，她的印象不要太深刻。
是啊，矛盾。
重案组在调查这个案子时，见过的矛盾必当不要太多了，如果其中一部分可以用周行嘴里的意识碰撞来解释，剩下的该怎么理解呢？
比如，密室杀人什么的。
“周行，破绽在哪里？”
另一边的陈重可没有关馨这么好的耐心，满脸焦急地开口了。
做梦都在听别人说珍珠湖的哈士奇都被当地的住户买来看家护院，他身上的压力太大了。
关馨也竖起了耳朵，破绽就意味着突破口。
“破绽就在这座女性雪雕上。”
没有继续卖关子，周行指了指陈重手里的手机，“刚才我就说了，嫌疑人的一切动作都有背后的意义，如果这栋建筑是因为它特殊的位置被选定的。”
“那么这个顶楼也是。”
“为什么要把一具一百多斤的尸体背上顶楼？”
电子地图上的某一个坐标，这能代表这个现实地点的经纬度，具体的高矮海拔它无法表示。
也就是说，如果非要选择这个废弃大楼做抛尸地点，嫌疑人为什么不选择一个低矮的楼层，以免自己的动静太大暴露了。
抑或，他为什么干脆不在这里附近挖个坑，把这具尸体埋了？那样他无疑会安全许多。
随着周行的话音落下，两位观众齐齐陷入了沉思：是啊，为什么是顶楼？
很快，关馨的目光就移向了自家老大的手机。
周行说了，答案就在那具雪人雕像上。
所以。
这个人把死者摆成这样姿势的背后意义，到底是什么？
屏幕再次明亮，陈重再次打开了那副电子地图。
“海拔。”
许久，或许是看两位听众当局者迷，周行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怔怔地看着他们，他一脸平静地开口了，“如果我没有猜错，那栋废弃大楼，应该是那个小镇里的最高建筑吧？”
一个极具特色的旅游小镇如果为了流量，是不会允许本地有太多的高栋建筑的，周行虽然不知道这栋大楼为什么会停工，但他敢肯定那处地方的视野一定极好。
先前陈重就说了，那里面向东方，能够看到珍珠湖。
“如果跪地便是忏悔，大雪表示纯洁，那么面向太阳表示什么？”
“提示一下，第二天雪就停了。”
或许是先前精神太亢奋，这会儿停歇下来后，周行的脑门上已经沁出了晶莹的汗水，面色潮红一片。
“希望？”
关馨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一句话，似乎是她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哪位名人曾经说过，她们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人生充满了希望。
“新生。”
陈重也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东升西坠，太阳的每一次升起，就代表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透过表面看本质，周行的这种寻求象征意义的做法让局长大人有了一种新奇的体验，但他并不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犯罪心理学》是一种新兴的刑侦学科，作为市里警局的一把手，陈重对它自然也有些了解，周行所用的，就是犯罪心理学里最经典的心理刻画手段。
“宾果。”
笑眯眯地点着头，周行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新生也好，希望也好，在现实里其实代表着一个意思……你们知道这两个单词的具体含义吗？”
“什么含义？”
没有丝毫犹豫，关馨直接当起了捧哏。
短暂的相处下来，女组长已经知道了自己待在一个天才身边的意义，那就是搭腔和捧场。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脑子确实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天马行空，对方的脑回路太清奇了。
“只有正在经历黑暗，你才渴望太阳。”
悠悠出声，周行吟唱着一句短诗，“姑娘，这小子快要死了。”
某种植物！
顾不得有男士在场，关馨愤愤地问候了某人一声。
重案组的女组长已经意识到了，她可能知道了嫌疑人的作案动机。
“这是一场献祭？”
心形不是爱情。
不是男人对女人，而是信徒对女神。
无关风月，只是一种最基础最炽烈的感情罢了。
这是关馨不顾自己女人的矜持得到的最新结论。
“宾果。”
周行再次打了响指。
得到了一个天才的肯定，关馨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个病入膏肓的恶魔，决定报复社会取悦自己的生灵，她要到哪里去寻找这个人？
不知不觉间，她的眸子定在了某张清秀的脸庞上。
他，还能创造奇迹吗？
灵动的眼睛好像会说话，虽然对方没有开口，周行却觉得自己已经听懂了她的意思。
于是，他有了回应。
他的食指在虚空里画了一个圈圈。
点。
提。
撇。
勾。
再折。
最后的收尾，他在面前的空气里狠狠一点。
那是一个巨大的心形符号。
呼！！！
关馨的眼睛血红一片。
耳旁，周行熟悉的话语再次浮现。
“这个嫌疑人是个浪漫主义者。”
“他一切的动作都有着背后的意义。”
“仪式感在驱使着他……”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关馨的脸上已经有了灿烂的笑容。
“他会去大屋岛，对吗？”
那是对方手笔的地方。
咧嘴，周行的眼睛亮晶晶的，“所以，到时候你要去蹲守？”
“不！”
学着周行的模样，关馨晃了晃自己的手指，“我要去大屋岛——现在就去！”
“周行，你去吗？”
“我的荣幸，女士。”
两人相视一笑，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威严的脸上也有了笑意，没有理会这对男女，陈重打开了自己的电话。
出发去大屋岛前，他必须给自己自己的兄弟们打个电话了。
案子马上要破了，他的心情很不错。
时间马上到中午了，到了岛上，自己是不是应该好好招待局里的客人一下？
他在心里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