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拐卖
主角:向澜向贤
作者:派大星6.0
最新章节:第1章 拐卖
简介:一次车祸夺走了向澜父母的生命,向澜和妹妹相依为命过着拮据的生活,可曾想毫无人性的人贩子拐走了向贤….
《拐卖》第1章 拐卖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小城,沐浴人们。经过前一晚雨水的洗礼,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桂花香,也有雨落下的痕迹。偶有几滴未落尽的雨水伏在叶片上,用嘴轻轻一吹,便滚落至叶尖,停留了一会儿,掉在地上,随后四分五裂开来。街道上熙熙攘攘的,小贩的哟呵声,孩子的哭闹声,母亲们斥责孩子的叫骂声,车引擎“突突”的响,不一般的热闹。
“豆浆油条咧——卖豆浆油条咧——”
“阿姨早呀,老样子各来一份。”向澜说到。
“来咧,今儿个可比平时早哟。”
“是的呀,今儿有个早工要赶,这不得先把妹妹接到学校里。”向澜扯了扯妹妹的手笑着说道。
向澜的父母前年出了场车祸,都走了。只留下向澜和小她13岁的妹妹,向弦。
哦!对了,还有一笔积蓄,但对于姐妹俩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即便是两人不吃不喝也只够一个人交两年的学费。去年开始,向澜就辍学了。白天在电子厂工作,晚上陪酒。
“来,早餐拿着,今晚咱们吃青瓜米粉,怎么样呀?”
“能不能加两根火腿?”向弦抿着嘴哀求地看着向澜。
“行!听老大的!好好上课哦。”向澜看着向弦瘦弱的小身板走进校门。
“嗡嗡嗡——”
“好了,别催了,这就来。”向澜挂断电话,往公交车站跑去。她一个劲儿地跑,踩的水坑四溅,被她泼到的人都干瞪着白眼,刚要开口咒骂,便见她已在十里之外。她倒是不在乎,反正她的鞋子裤子本来就是脏的,再沾上点儿泥水也不碍事。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员工们听说老板早上要去厂里,都带着家伙儿工具等着讨拖欠了两个月的工资,向澜是背后的指使者,但她没带任何打斗的工具。一是怕自己受伤了照顾不了妹妹,二是害怕自己挣不了钱。
“哎哟哟,大家别吵别吵,稍安勿躁!我们这不是来解决了吗?”经理一只手护着老板,一只手挡着员工,大声嚷道。“诶,向澜,快来快来,你读过书,你来评评理。怎么了这是!”经理像只饿急发疯了的猴子,一直护着怀里得来不易的包子。说来搞笑,包子竟比猴子大得多,而且还是纯肉馅儿的。
还没等向澜开口,“大家听我说!”这包子,不对,是老板,一只千斤重的肥腿踩在桌子上,两只手撑着桌角,一个劲儿的往上蹬,最高也就向上了几厘米,男人们捂着嘴一颤一颤地笑着,女人们斜过头看着天花板,嘴里嘟囔着:“见鬼咯见鬼咯”,一面咬着下嘴唇忍着不笑出声,时不时还偷偷撇一眼。经理见状,忙撑着老板的屁股往上抬,闭着气,憋得脸通红。“首先,我向大家表示抱歉,我也着急呀,比你们急上百倍。这不,我们的货现在还卖不出去,我也就没有钱发工资,连早上的饭都没吃咧!我这次来呀,就是来认错来了。就在昨天我接了一个单子,虽不算大,但总能补上这两个月的薪水。有一个前提是,必须这两天做完,做不完这单也就毁咯,钱也就没了。”刚说完门口就有一辆大货车缓缓地驶进厂里,像计划好般巧合。工人们面面相觑,看着向澜,向澜也看着他们。“赶紧卸货。”向澜瞪了瞪老板,随即坐到工位上。
太阳慢慢地往西边走去,留下一片极美的明霞在余光里染红了半天。向澜转了转脖子,吃完午饭她就再没离开过椅子,更甚于抬起头。她无论做什么事都很专注。“干!”妹妹放学已经过了将近半个小时。她一个月中总有好几次做工做过头,妹妹也习惯了,5岁时就可以自己走回家,姐姐也总能在路口碰见她。
“请问你有看见一个6岁的小女孩背着书包一个人走吗?1米4左右长头发黑黑的?我给您看照片。”
“没有。”
“请问——”
“我不知道,借过一下。”一个中年男子向她甩了甩手。
向澜蹲在地上,用力撕扯着头发,泣不成声。回家的那条路她找了很多遍,家里也不见妹妹的踪影。“嗡嗡——”刚要报警小姨便打来了电话,“澜,你要来接弦儿没有呀,发信息给你又不回,你妹妹总嚷着回家,她…….”后面的声音听不清了,只知道一个女人在电话那头说话,微风吹着她的胸和背,连声犬吠也听不见。耳后的血液直往脑袋上充,像是在干旱的沙漠中遇到一片诱人的绿洲。她翻了翻信息:“澜,我路过看见弦儿一个人就把她接回家,晚点来吃饭。”发信人:小姨。向澜起了身,边责备自己边向小姨家奔去。
这件事过后,向澜好几个月都没再迟到,偶有几次还提前在学校门口等着妹妹。
“周末我们去游乐园怎么样!”向澜发了工资。
向弦的眼珠子发着光,围着姐姐转:“好耶好耶,咱们都好久没去过了,我要坐跟爸爸以前坐的那种转圈马!”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一阵,向澜努力克制着不要回忆起以前的事。过去已经死了,人就得向前看,这是向澜每每怀念起父母时说的话。妹妹留给爸妈的眼泪早就哭干了,只是偶尔想起时会难过,但不至于哭。
“咱们吃香菜粉丝,再下一根火腿!”
“好耶好耶。”
次日,多云,比昨天冷了一些。天气预报说预计今晚会有一场大雨,向澜本想改日再出,但又寻思着不能在妹妹面前做一个不讲信用的人,只能早点回家罢。向弦破天荒的没有睡懒觉,早早就起了床。俩姐妹简单收拾了一番,吃点儿东西就出门了。
“姐姐,姐姐快过来,我要玩这个。”向弦活像只小猫,一蹦一跳的。
向澜额前直冒着虚汗,脸色苍白,双手捂着肚子,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不知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弦儿你在这等我,姐姐去上个厕所。不能乱跑知道吗?”还没等妹妹回答便拉着她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去厕所一泄畅快。待到她出来,妹妹已经不在椅子上了,“这小家伙儿不会是坐不住自己跑去玩了吧?”她虽这么想,但脊梁骨还是有点发冷了,最近新闻上总是说着拐卖儿童的事,越想越害怕,越害怕找的越急,她保佑是她自己跑去玩。
“向弦——”
“向弦——”声音随着心脏跳到嗓子眼上越发的尖,像一个寡妇在哀嚎。
三个小时过去了。公园说大不大,仅有以前的那几样游乐设施,没有再增加过,旋转木马的顶帽生锈了,与下面一排排黑马形成一幅诡异的画面。向澜的腿像是被抽去了骨头,剩下皮和筋瘫软无力地坐在草地上,“报警!对,赶快报警!”她双肘撑着地爬了起来。搜了搜袋子,摸了摸衣兜,早上出门着急竟把手机落在厨房。于是便拼了血命地跑向派出所。急昏了的人似乎脑子不大好使了,连着运气也不大好,做什么事都不顺。
天上的云慢慢聚拢起来,把太阳挤到后面。东风来了一阵,天忽然地黑了。鸡蛋大小的雨点随着一声雷拍打下来。远处刷刷地响起来,雨点稀少了,天底处灰中发亮,一阵凉风,又是一个大闪,听不见单独的雨点响了,一整排雨道从天上倒下来。只有闪光更厉害了。雨道高处忽然横着截开,一条精蛇极快地把黑空切开一块,颤了两颤不见了;一切全是黑的了。向澜四肢摊开躺在床上,很冷,房间异常的黑。屋外的雨敲打着屋顶,撞着窗户,一刹那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正躺在棺材里,等着后辈上香。不对,唯一的后辈被她弄丢了。她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睡觉了,妹妹7个月时便一直和她睡一张床,她睡右边,妹妹睡左边,想着想着泪水从眼角划过太阳穴,浸湿了枕头。雨小了,天是灰蒙蒙的一片,这是近年来下得最大的一场雨。整座城市一片狼藉。
“向澜你好,麻烦来派出所一趟。”她从床上弹起了身,不知是躺了多久,脸都没洗就出门了。天空是灰的,灰黄的路上卧着数不尽的枯叶,大风肆意的刮着她干裂的枯瘦暗黄的脸颊。
“你看,一个戴着帽子的男人走近你妹妹,说了两句话便一起走了。我们本想试着获取声音,无奈公园的监控设备太老了。他们一起走,在这边,看到没有,在离这辆面包车不远的地方,你妹妹想回去,被这个男人捂着嘴扔上了车。”“那怎么办,黄警官,救救我妹妹好吗?求您了。”“我们通过监控看到车里还有好几个人,脸看不清楚,都带着帽子和口罩,这辆车没有车牌,驶到环城公路便不见了。”
向澜这回没再插话,呆呆地坐着。“我们会尽我们所能,一定可以找到的。”一个警察拍了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杯水。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知道警察是在安慰她。她没有流泪,眼珠子像死鱼眼般呆滞,走回了家。十秒、十分、十时、十天、一个月,她一直待在家里,拉紧窗帘,暗无天日。这是她父母走后再一次跌入深渊,这次更是直达地狱最底层。
“其实你可以自己去找弦儿。”小姨说到。
“我哪里没找,我每天都在找,到处找,网上能发的我都发了,她是我亲妹妹!我无能为力了小姨,我无能为力了。”向澜倚着墙大哭起来,脑袋“碰碰碰”撞着墙壁。
“你有没有想过重回校园,”小姨坐在椅子上定睛地看着她,“弦儿走丢时你去找了谁?”
向澜没说话。
“你要让自己成为警察,必须成为警察,然后亲自把弦儿带回家。你知道吗?有多少人,多少个家庭,他们和你一样深陷在这痛苦之中,不止你一个人。你说你发到网上,有用吗?我问你有用吗?这就是大海捞针,没有希望的。”小姨站起身,眼神里满是坚定,“你有想过弦儿现在在干什么吗?她很无助,很害怕,很恐惧,她在想着‘我的姐姐什么时候来救我啊?’无论我们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花费了多少时间,我们都一定要把弦儿,你的妹妹,我的侄女活着带到我们的身边,好吗?去警校吧,不用担心,一切费用都交给我。”她环抱着向澜的头,大拇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她抬起头看着小姨。
五年后,一个穿着军装的女孩站在阳光下,面对着国旗,傲然挺立,眼神里燃着熊熊烈火。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一天,她成了一名真正的警察。“向弦,等我。”她在心里对着自己说道。
一年过去了,儿童被拐卖的事仍有发生,但案件没有丝毫进展。
“这些个没爹没娘的的东西,什么不干干这个。澜姐,听说以前咱大队长端了他们好几个老窝,消停了一阵。谁知道这两年好嘛!又多了一群狗日的出来。”同队的小张拿着咖啡坐在桌子上说到。
“我要把他们的窝全给掀了。”向澜边说边往外走,“带队跟着我,有新情况。”
小张抽起手枪跟着向澜冲了出去。
经过日夜不断的努力,8675个小时,终于,端出了小城里最大的人贩子狗窝。根据人贩子的口述,向澜跟着团队一个深山一个深山的找,救出了一个又一个曾被拐卖的小孩。有的已到中年,过惯了大山的生活,不愿往外走。竟不知是该叹息还是欣慰。
这天,他们踏入了另一座大山。
“你好,请问徐城家在哪?”向澜问着村民。
“前面那个墙面是黄的,上面都是花藤的就是。”村民道。
向澜走到那儿去,敲了敲门。
没人应。
“有人吗?有人吗?”向澜眯着眼,打开手电筒。欲通过门缝看清一些个人影。突然,一只瞪圆了的布满血丝的眼睛出现在门后,贴在门缝上,直勾勾地盯着向澜。向澜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心脏仿佛快要穿过胸膛跳到天上。经过一次次的搜救行动,向澜的直觉告诉她,这绝对是被卖到这里来的。“快踹门!”向澜对着同伴说,眼睛斜看着墙面,她试图清除掉那双眼睛看着她的记忆。
“澜姐,快过来!”小张喊道。
一群人围着门后的一个角落。
一个女人,穿着件发了黄的满是污垢的短袖蹲在地上,把衣尾拉的极长,包住膝盖。头发左一撮右一撮,像个鸡窝似的盖住了半边脸,瘦削的颊骨突出了嘴唇的厚,嘴形像个小写的“O”,定睛一看,只有左右两颗牙齿,中间的没了,更深的两边看不见。她颤抖地盯着放在地上的铁盆,盆里装着半碗白粥和一些个像剩食的东西。更令人惊异的是,她那可以依稀看见筋骨的脖子上有一个铁圈,连着大门旁边的钩子,用两个锁头焊得紧紧的,脖子上有一道又一道暗红色的干皮,该是挣扎过。向澜蹲了下去,想询问些什么来。
“你叫什么呀?”
女人缩在墙角,紧紧地抱住膝盖,半响都不出声。
向澜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别害怕,我们是来带你出去的。你有家人吗?”
女人微微地抬起了头,看着向澜。向澜愣住了,顿时觉得天旋地转,酸的、苦的、辣的,全往头上涌,眼角汪起了泪水。这么多年,她近乎每天都在想着和妹妹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而此时,这个人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她却认不出她,她也认不出她。
“你叫向弦,对吗?”
女人点了点头。
“我是姐姐,姐姐!我叫向澜呀,我是你的姐姐。”向澜激动地抱紧了她。
她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地面。
后来,他们带着向弦,押着她的“丈夫”,去了警局。向弦被诊断患有精神疾病,经过两年的治疗,她恢复了一些,但只要说起那段时光,她又失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