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无差别杀人事件》第4章 新娘4
然而有用的线索并不多，初步的结果显示，现场并没有找到凶手的可标志物，比如指纹、比如血迹……
而那两个女孩是真的吓坏了。
她们紧贴着王甜甜，并不健壮的王甜甜看起来就像挂着两个人形挂件一样。
但王甜甜很耐心，尽管她的眼睛也在泛红，手脚也在发抖，但她仍然软声安慰那两个女孩。
“不怪你们，真的。”
“普通人遇到紧急突发的恶性事件，通常第一反应都是被吓呆了……”
“就算没有吓呆，你们也没法救她……”
死者脖颈上的的两个血洞是她致死的原因，还有身上大大小小的刺伤……
死者遇到的，是毫无求生机会的屠杀，对她一个人的屠杀。
王甜甜的手轻拍着一左一右挨着自己犹如挨着救命稻草的女孩子，视线不由自主的下移，落在自己小白鞋上，那里还有一个血手印，是那个女孩喊不出声的“救我”。
“你们早一点镇定下来，我们就能越快的找到凶手，这也是你们能为她做的。”王甜甜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客观起来。
“阿鋆，阿鋆才刚拿到律师事务所的实习offer，这……”那个高个女孩控制住了情绪，她抬起眼睛看着王甜甜，“警官，我是不是做了个噩梦？”
她的眼睛里有恳求，仿佛只要王甜甜开口告诉她这是噩梦，就一切都没发生过。
但王甜甜没有，她问：“阿鋆有仇人吗？最近有和她起纷争的人吗？”
凶杀案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仇、为了爱还有为了财。
“不，没有，她连大声跟人家吵架都不会。”高个女孩说，“反而是她经常劝我不要太高调……”
“今天你们的行踪还有别人知道吗？”王甜甜继续问。
“没有。”高个女孩说，“就很普通很寻常啊。”
“不是的，我们本来约好去银座的，后来觉得去银座还太早，所以转了个方向。”这是稍矮一点的女孩说的。
“对，对，”高个女孩跟着说，“我们是想随便找个地方吃早饭。”
“我说这边有个馄饨店味道很好，”矮个女孩说，“阿鋆原本是提议说去银座的肯德基。”
银座在另一个方向，是附近唯一的一家大型购物中心，吃玩买一条龙。
“也就是说你们也是临时起意往这条路走的，对吧。”王甜甜用平和的语气肯定的问，这是为了让两个人的情绪也跟着平稳下来。
两个女孩都忙不迭的点头。
“你们有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你们吗？这两天，或者最近这段时间？”王甜甜没有放松。
两个女孩都不约而同的摇头表示没有。
“阿鋆还说明天请我们去银座吃肥牛的……呜呜，”矮个女孩子又忍不住哭起来了，于是两个女孩抱着哭成一团。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阿鋆这么好……她会成为一个好律师的……”
王甜甜没法哭，她没法说清死者最后那一刻自己是什么心情，但她此刻心里只有四个字，这四个字也是刑警的职责：命案必破！
命案必破！
舟山市公安局里大家都很忙碌，这样的恶性案件突如其来，也让大家都绷紧了神经。
没到三个小时，死者的所有信息包括个人资料、履历、人际关系就已经很详细的描绘出来了。
而王甜甜第一次在舟山市公安局刑侦二组亮相了。
刑侦二组正在开从现场回来后的第一次小会议。
刑侦二组组里原先五个人，加上她这个新人王甜甜也就一共六个人，当然，这不包括在场的痕迹组、鉴证组、技术科和搜查科等等其他组员。
程严己像是忘了王甜甜这个新人一样，并没有单独抽出几分钟来让她和大家认识，他首先招呼大家去看死者的个人资料。
沈鋆，24岁，两个月前刚好大学毕业，昨天刚拿到本地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工作offer，父母恩爱，家里还有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家庭幸福，前途光明。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几个小时前戛然而止。
“法医报告已经出来了，死者身中13刀，当场死亡。”这是刑侦二组里年龄最大的老邓，秃头男，已婚，有个读初一的女儿。
旁边站的肤色白皙的女人是法医代群。
代群叹了口气：“神仙也救不了她，这是一场屠杀，凶手对一个一无所知的毫无反击之力的人，所进行的一场没有任何怜悯的屠杀。”
代群的语气影响了大家，大家不约而同的低头去看手里的报告，王甜甜也一样。
法医学尸体检验初步鉴定结果显示，被害人沈鋆系被他人用单刃刺器刺伤全身多处致大出血死亡。沈鋆全身上下一共有13处刺伤，颈动脉两处伤口，其中一处贯通伤导致颈动脉破裂……
手里薄薄的几张报告瞬间变得沉重，大家都明白为什么代群会这样说了。
“很棘手，我们没有找到现场的监控录像，已经将附近所有路口的监控录像都调出来了，今晚能看完是个奇迹。”说话的是年轻的阿光，和他一起查监控的是技术科的同事们。
查监控是件枯燥又细致的活，没有捷径可走。
阿光将双手向天举起来：“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
大家都没啥反应，王甜甜是笑不出来的，只有阿光身边的男人拍了他一巴掌：“别耍宝。”
这是和阿光一样年轻的刺头，他们两个差不多年龄，连肤色都差不多一样黑。
“没有找到符合描述的嫌疑人，”刺头补充，“我们有理由怀疑他进行了改装，这说明凶手准备充分，事后也并不慌乱。”
而现场没有监控录像，最近的一个监控录像只能拍到这条路的路口，拍不到事发位置。
“我们是沿着凶手逃跑的马路按照所有的路径能找到的所有监控开始找的。”刺头补充说。
“还有沿路商铺的私人监控也去沟通调取。”程严己提醒说，“一定要联系交通部门的同事。”
“已经联系了。”阿光回复说，“各个道路上的。”
“增加一条，让交通部门的同事加个班，统计一下有可能经过事发马路的私家车车主。看有没有路过现场而又有行车记录仪的。”程严己接着说。
“是，我马上去办。”阿光眼前一亮，风风火火的就要跑，程严己喊了一声等等，阿光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滑着太空步倒退着回来，站在之前站的地方比了个耶。
终于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光拍了一下巴掌：“就是嘛，别都苦着脸，严肃中皮一下才能更集中精神。”他比了个超人起飞的动作：“我们的目标是打击所有犯罪行为。”
程严己：“物证搜查科的初步报告也出来了。”
所有人又低头去看报告。
警方发现了三处血迹，案发现场四米以外找到了凶器，没有找到血衣、手套等任何凶手不小心或者故意留下的物品。
程严己的脸色很严肃：“已经通知了沈鋆的父母，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他安排组里年长的女性刘姐，“刘姐，你负责接待沈鋆的家属。”
然后他才招手示意让王甜甜过来站在中间：“这是新来的同事王甜甜，大家认识一下，以后好好相处。”
办公室里围着的同事们包括痕迹科等同事们都开始鼓掌表示欢迎，尤其是阿光和刺头，简直就要眼冒绿光了，没办法，僧多粥少啊。
“甜甜，王甜甜，看看哥哥，”阿光将手举起来支着下巴，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哥单身，欢迎来撩。”
刺头：“我我我，甜甜，我也没有女朋友。
“呃，我也没有女朋友，”甜甜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我有男朋友。”
办公室里一阵可惜的“哎呦”声。阿光做了个捧着小心心碎掉的动作。
程严己“可可可”咳了两声。
王甜甜赶紧给大家行礼以表示对前辈的尊敬：“我叫王甜甜，请大家多多指导我。”
她才弯下腰去，就听见那个程严己用认真的口吻说：“王甜甜，你要好好干，不要成为大家的拖累。”
程严己：“新人就要多学多问多看多听，遵守命令，遵守纪律……”
在王甜甜直起腰时，他自然的补充了一句：“一切行动要请示，不要擅自拿主意自作主张。”
王甜甜还没回应，就听见他喝了一声：“听清楚了吗？”
王甜甜的肌肉像有记忆一样自然而然的脚跟一并双手行礼：“是，队长。”
然后她听到了就像警校军训一样的命令：“王甜甜，重复一遍。”
“王甜甜，你要好好干，不要成为大家的拖累。”王甜甜流畅的接着说，“新人就要多学多问多看多听，遵守命令，遵守纪律……”
她老老实实的一直重复到最后那一句，甚至语气都模仿着严厉起来：“听清楚了吗？王甜甜，重复一遍。”
年轻的阿光和刺头哈的两声笑出来了。
连老邓都忍俊不禁了。
程严己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憨，居然哑巴了一小会。
只有刘姐看着王甜甜满身已经发干发臭的衣服，摇着头去自己的柜子里取了一套制服出来：“甜甜，走廊尽头的生活区有澡堂，你去清洗一下。”
王甜甜赶紧接过来，犹豫着又问了一句：“我可以出门买条裤子吗？”
“我的这里有，你先穿着。”刘姐说，“一会再去领属于你自己的制服。”
“我们平时没人穿制服，都是便装。”老邓补充说。
“不是，我想给别人买。”王甜甜嗫嚅着说。
看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程严己想起了那一滩带着尿骚味的水迹和自己那件被她围在高个女孩腰间的衣服，了然的同意了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