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忆江南时》第7章 修好
疑怪昨宵春梦好。笑从双脸生。
苏以泽早早便醒了,他不仅梦见了江淮与他,而且昨夜里还对他做了那等事情,脸上自然满是心喜……
“昨夜——”
平复了心情过后,某人嘴角才悠哉哉的勾起一抹满足的笑。他缓缓睁开眼,双眸还未完全适应突如其来的黑暗;但好在窗外有宫灯与月交织的柔和白光,以至于他的长睫毛只是轻眨了几下便无事了。
他侧过身,痴痴望着身旁相较于他显得娇小的身躯,双唇不禁贴近江淮那玲珑的双耳,声音沉沉的,盈盈语道:“晚安啊,淮淮~”
而后,他又体贴地为江淮盖上锦被,这才安心躺下。只是,身旁有这般美人在怀,肌肤之间难免有些摩擦,江淮在脱衣的时候只留下了苏以泽的亵裤,自己也脱的如此,毕竟失了忆之后,他还是第一次与别人同眠,没经验。
这种行为让苏以泽实在是难忍。不知怎的,他的心被撩拨起,不禁轻声唤着江淮的名字,音色经过极力地自制而有些沙哑难辨,神情有些禁欲,喉间也骤地发烫。
在确认江淮已经睡沉之后,苏以泽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撑起身子,露出被褥下那强健有力的腰肢,说来也令人难以置信,终年在沙场征战的铁血将军皮肤丝毫不输大多文弱书生。那肤色虽似凝雪般白的过分,却也比寻常的小麦色白上几度;常年手握兵器的双手也修长有力,灵活自如,而且几乎看不出茧子,光滑的很。
他翻身将江淮床咚,将江淮禁锢在自己臂弯中,轻舔了一下他的薄唇。然后,他又覆上自己的唇,虔诚地吻着江淮,小心翼翼的,像舐舔自己心爱之物那般,温柔地索取着……
江淮好似天都黑尽后却依旧不会褪色的寒星,耀眼在苏以泽的眼中,苏以泽醉了眼,像是对待自己的神明那般,呼吸与他缱绻交错……
他慢慢地吻着,酣睡的江淮也无意识地热烈地回应着……
……………………
是夜。很漫长,漫长的像是不可思议的梦乡;却又很短暂,短暂的总让人流连,和不断地遐想。长夜漫漫,因彼此而生光……
翌日卯时。
晨钟袅袅,鸡鸣唤醒了熟睡的万疆,银白的曙光于东端山脉纵身跃起,送走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天还些许蒙,早朝即将开始。
这是江淮第一次濒临迟到。虽然只上过没几次朝堂。
他是被苏以泽唤醒的:“江尚书?该起床啦!别忘了,我们得上早朝了!”
“哦~嗯?!”
闻语梦中惊坐起,他睡眼惺忪,眼神有些迷离,却莫名觉得自己的双唇有些肿痛。他下意识用手覆上唇摸了摸,不经意瞥见苏将军在笑。那是一抹自然而浅淡的笑容。只是江淮没能读出其中蕴含的自得。
“那个,江尚书,昨晚在下没有失礼逾矩让你难堪吧?韩叔将早膳备在马车上了,我让他从你的常服中挑了一套给我换上,你不介意吧?
那个,我给你梳头,省时~”
长段话几乎一气呵成。以至于江淮一时没反应过来。待他悠悠抬头,才发现苏以泽身上着的是去年七夕节,江时差人从宫中送来的【如梦令】了。
这件汉服通体以淡蓝色为主色调,用蜀绣的手法绣了滚云边;其袖口处更是采用黑金丝叠绣绣出了祥云纹祥;腰处收得很好,完美的契合苏将军的身材,那种肩宽腰窄;那根腰带更是集江南各大绣坊的心思,精巧的设计。
这衣服,一针一线都出自那些经验丰富的老绣娘们,马虎不得半分。所以绣得出奇的好;下裙为十二米裙摆、完整细致地绣出了彩鹊筑桥,星汉眺望的那种盛大场景。江淮平日里极少穿它,因为有些繁杂,他不屑,也不愿穿。
可今日看见苏似泽穿上后的惊艳,面如冠玉,神采奕奕,那本就勾人的动情眼神,此时更如深潭中被独白的月光映射的一汪清水那般,白净纯澈,泛起粼粼波光,他的眉毛与江淮无二,都是天生的美人眉形。
就是因为这绝世容颜,还差点误了他的军途。
听闻苏以泽第一次带军时,军士们不服他,因为他看起来太像大家公子,举止优雅,书生气十足。只不过大家都听从皇命,也没有主动找什么茬,只是每天私下议论,一直没摆在明面上讲。
可当他真正发号施令之后,大家对他的评价赫然仅剩下“神颜将军”,夸他长得好看的同时却亦是英勇无畏;更何况,他还带了个抹额,更显得翩翩柔情,老让敌军都痴迷于他。
江淮是在欣赏苏以泽身材和容颜的过程中穿好衣的。他走到琉璃镜前坐下,苏以泽为他梳起长发,别了个发髻,倒是插了根祥云纹的玉簪,江淮也没多想。
江淮今日穿着的是一套【云祥】,主色为红、黑、白,为皇太后(即沈氏,江母)所制,是他自出生便着手绣起的,一针一线都蕴有一位母亲对孩子的爱。这是在江淮十六生辰时交给他的,寓意祥瑞无忧,前程万里,像这衣服上那仙鹤一般出尘不染。江母本想等他再长几年再穿上这身华服,可江淮却像雨后春草般咻地长高了……ฅ ฅ
梳完之际,苏以泽还不忘捏了下江淮右耳那颗红痣。江淮的耳朵软软的,一捏就发红。
“走吧,江尚书”,苏以泽努力忍住笑意,占尽他便宜而当事人还浑然不觉。( ˝ᗢ˝ )
他的声音充满了禁忌,富有磁性而悦耳惑人。
“嗯~”江淮面似桃灼,粉面含春,这青涩娇羞的模样,轻轻回应着苏以泽的话语,越发迷住了苏以泽的眼。♪ *ꈍ﹃ꈍ)ノ(嘿嘿,我家老婆真好看)
———————————————————————》
下了车,两人大步而迈,疾行如飞,终是没迟到,不过,一路颠簸,却有袅长绵久的钟音在江淮耳边回荡,他一脸疑惑。
苏以泽瞧见他这般可爱,越发生出奇怪的想法……
就这样,江淮疑惑地同他迈进殿。
江时正襟危坐于殿宇之上,身着【悦神】,这是套祭祀用的拜神服。江淮这才想起,今天是秋祭节。
秋祭节是先帝立下的祭祀性节日,在这一天,满朝上下,文武百官再到皇亲国戚都要参加祷告,拜神等一系列活动,秋祭秋祭,顾名思义,在天气转凉之际祈求天下黎民不会被寒意所扰侵。
视线尴尬地一别,便瞥见了在江时旁边端坐着的,当今“皇后”——言忱。
三年以来,江淮一直忘不了,言忱那只消一眼便可误世的倾国容颜。
他的眉间既有女子的婉约,又有男子的英气,一双狐狸眼兼有桃花眼的撩人,被望上一眼,便不能自已,了。他那眼里像是星辰般透亮,却有碧空的深邃。眼尾上挑,深情万千;他的瞳色是淡蓝色,江淮从未在九州之内见过这等瞳色,明明显得格外冷淡,却如阳光般耀眼;他的双眼下侧各生有一颗美人痣,眼里的干净却像时时噙满泪水。
他就像惊鸿,声名四方,终于引得江时的注意,两情相悦,诗词歌赋无话不谈……
那一夜,大婚礼成;
那一夜,繁星漫天,明灯煌煌;
那一夜,让江淮下意识地逃避这多出来的亲情,他桀骜不驯,离京出走就足有三年……可三年不见,再望向他,如旧的美却已平添了三分贤淑端庄,那骨子里无不透着不容亵渎的娉婷大方。他今日也穿着拜神服,庄穆而不失风韵。
江淮曾经不理解。但三年来,他懂了许多,也能释然了。他明白,爱一个人的感觉,也知道了亲情的可贵。
当他发觉自己喜欢上苏以泽时,有些难以置信,但他想了无数个月夜,便想通了:食色,人之性也;耽色,常情也,非耻也;喜,无碍;欲成其礼,亦然。“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犹有此理。
所以他才选择了归京。三年来收到了无数物事,其中不乏有江时的信。返京前,他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一阅览;再读完,已是泪流满面——因为信中写尽了思念;那一夜,江淮不争气地哭了。
次日,提笔回信。
六月书信,返程;七月在道,八月至京师,这两月多的行程,让江淮对雁京真正有了“家”的概念。
———————————————————————》
“昨日上书就大理寺人手一事,朕现命江淮与苏以泽一道接手,协同大理寺彻查近日的案子;不知众爱卿可有异议?至于刑部与都察院,你们的人手便由他二人调配……”
“回皇上,臣等并无异议……”朝堂内群臣异口同声。
………………
早朝结束,江淮主动叫住了言忱:“言、言忱哥……”
他看见言忱的讶异,看见他热泪盈眶,江淮与江时也红了眼。言忱等这一声迟来的“哥”等了三年。
江淮红眼是因为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初的无知幼稚。
刚知道的那些日子,他每天都对江时避之不及,也不待见言忱:因为江淮不想莫名多出一段新的亲情,也不想多一个“哥哥”。
那段时间,江淮甚至给江时上书,想劝他“迷途知返”,放弃这段惊世骇俗的感情,那年江淮时年十六,第一次听说“断袖”二字之义——他并无恶心的感觉,只是排斥任何多余的外来情感,上书无果,他做了个破天荒的举动,选择毅然决然地离宫出走。
一路风餐露宿,让皇宫的各位都急了眼,好言相哄他不听;最后还是独居深宫之中的沈皇太后亲自出面协调,才让江淮不情不愿地去徐州做了知州。
———————————————————————》
江时红眼,则是因为江淮终于肯认这个皇后了,所以喜极而泣。
“阿淮……你,终于肯接纳我了吗?”
“嗯——哥,对不起,以前是我过于幼稚了……”
此时,平日素来会管理情绪,总将得体展现给群臣看的言忱也终是难按捺住激动,伸手将让淮一把揽入怀中,轻揉着他飘逸的长发,满是宠溺和温柔。
言忱轻松地将他紧拥入自己怀中……
时间过得既漫长而又短暂。仿佛一瞬万年冻了人间。
无言能说,半响沉默。
“那既如此,等下午祭祀完成之后,哥在日沉阁摆宴,到时候你和苏卿一同来吧,正好你两在路上可以先交流一下想法……你说如何啊,阿淮?”
“好~” ⸜(๑’ᵕ’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