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破缚者》第8章 蛇之吻
哈尔茜恩接过莱利递上的饼干，边走边吃。
她食量惊人，没一会食物便消耗了一大半。
但想想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支撑她那样的怪力，得需要大量的能量做补给才行。
“这土豆饼老好吃了，你吃不吃？”哈尔茜恩递上一块自己咬了一大口的土豆饼，莱利嫌弃地推开了。
她一副“不识货”的样子，然后把剩下的饼全都塞进嘴里。
天色渐黑了，两人开始加快脚步，哈尔茜恩先前执意要先落脚休息，结果耽误了一些时间。不然是可以赶在天黑前回到村庄的。
哈尔茜恩踢踏脚步，双手盘在脑后，吹着口哨。那是一首小时候她师傅经常给她唱的童谣，虽然老头子唱歌很难听，但潜移默化中，哈尔茜恩也记住了这首歌。
而且这似乎是她现如今用来纪念那位有些古板，但正义且善良的老骑士的为数不多的方法之一。
莱利不满地打着哈欠，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村庄，休整一下，然后早日出发去霜盾城。
像他这样的贵族少爷真的很少住在村子里，当然他也不想住在村里，即使是现在被通缉跟剥夺贵族地位之后。
在林中走夜路是很危险的，而且月光也无法透过树冠映在地面上，所以他们不得不举起火把前进。
其实是莱利不得不举起火把，哈尔茜恩手里提着食物袋，以此为借口不愿意举火把。
森林里响彻着哈尔茜恩的口哨声，连猫头鹰都被她吵得不愿意说话。
“打拳击要注意脚步，走夜路要谨防野兽~嘿哈！”哈尔茜恩唱着不成调的歌。
“有野兽也给你吓跑了。”莱利真的非常羡慕她这种永远都有精力的性格。
“别总是一脸丧气，翻过那个土丘我们就能看见村子了。”哈尔茜恩拍拍他的肩膀，继续大步走着。
“我倒是也不想天天丧气脸啊。”莱利自嘲道，摇摇肩，哈尔茜恩拍的他生疼。
哈尔茜恩一路小跑，窜上丘顶，然后向莱利挥手示意他快点。
她脸上挂着似乎是成功者自信的微笑，哈尔茜恩一定是把他们的赶路当成是一种竞技比赛去看待了。
但她回过头去，突然呆滞在了原地。
莱利感觉到不对劲，加快步伐跑到她的身边，他明白了哈尔茜恩呆滞的原因。
下方燃起了一片火海，那正是霜河村的方向，火光冲天，窜上云霄正欲与星辰比试高低。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两人都愣住了。哈尔茜恩身体在发抖。
她似乎是想起什么，大喊一声“薇儿”，然后扔下手中的筐子朝丘下飞奔而去。莱利来不及阻拦，又叫不住她，只能扔下手里的东西解开碍事的背包，跟她一起往山下冲。
火光，浓烟以及人们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让莱利找不到方位，此刻他正身处人间炼狱。
他从村子大门处向里望去，浓烟的遮蔽让他看不清任何东西，莱利顾不得多考虑，提起战斧就钻进了烟雾。
他周围全是火焰吞噬木质房屋发出的贪婪的噼啪爆响声，以及那些可怜村民在火中发出的哀鸣。
他尽量去无视那些声音，他跟这些村民非亲非故，他绝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让自己卷入本可以避免的麻烦。
这是他莱利·奥利安的信条之一。绝不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冲突。
他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在这片混乱地狱中找到不知去向的哈尔茜恩，然后带她逃出去。至于袭击者是谁，袭击的原因，村子的结局，统统与他无关。
他绕过街角，从还没燃着的胡同中间穿过，然后隐在村民堆放的杂物后面，观察着主街道的情况。他的脚边是一具尸体，背上被可怕的巨刃豁开一道夸张的口子，连脊柱都被砍得稀碎。
莱利倒抽一口凉气，他开始担心哈尔茜恩。
他听见有人的呼救声，顺着方向看去，是史比克。他身后跟着的缓步移动的大块头，正拖着那把生锈的大柴刀，一步步逼近。
那人头上缠绕着数条铁丝，兜成一个网把他的脑袋罩住，然后蛇从网的缝隙中钻出来，扭动着恶心的躯体。
那家伙胳膊上的花纹是一条咬住自己尾部环绕起来的蛇，莱利知道这群家伙的身份了。
“巨蛇衔尾，生死永轮回。”那怪人不停嘟囔，声音很快被柴刀拖动的声音盖住。
蛇之吻。
一群疯狂的邪教徒袭击了村庄。
该死。莱利暗自骂道，他明白蛇之吻此行的目标，这个平平无奇的小村庄里，唯一与这群家伙有过过节的人。
想也知道，哈尔茜恩。事情变得麻烦起来了。
“啊啊啊啊啊！”在莱利思考的一瞬间，那把柴刀将史比克砍成了两段，史比克的上半段身体仍然在痛苦的扭曲。
“哼哼。”怪人将他的下半身踢到一边，拖着刀径直离开。
“我操！”莱利实在是被恶心到了。
怪人走远了，史比克的哀嚎也渐渐息弱，莱利走到他面前，看着那双充血爆出的眼睛，敲了两下左肩。
“愿北风神安息你的灵魂。”毕竟跟史比克搭过话，莱利觉得还是多少表达一下惋惜。
但就是在这为史比克祷告的短短一瞬，莱利身后的巷子里突然冒出两个蛇之吻教徒，穿着黑色的罩袍，饰以金色边线，手持蛇曲弯刃短剑，正嘟囔着什么朝他走来。
他们慢慢走近了，莱利才听明白他们说的是：“巨蛇衔尾，生死永轮回。”
“狗屁。”莱利啐了口唾沫，从背上取出战斧。
一个蛇教徒快步上前，莱利也迎了上去。
在距离两三步的时候，蛇教徒突然抬手举剑朝莱利面门刺来。莱利似乎早有防备，他一个侧身躲到对方身后，然后趁蛇教徒重心不稳的时候飞快地往他的膝盖后缘处跺了一脚，那蛇教徒瞬间跪倒在地。
然后莱利手起刀落，那家伙的脑袋飞了出去，斧刃在空中画出一道血迹。
另一个蛇教徒见状，转身就跑，想去呼叫支援。莱利一点不犹豫，手里的战斧向他投去，劈在他的背上，那蛇教徒直接扑倒在地，没了动静。
莱利缓步走过去，踩住蛇教徒的背，拔出战斧，往地上一甩。斧刃上沾的血在地上画出一个半弧。
通过刚刚蛇教徒逃跑的方向，他大概知晓了他们在哪里聚集。
那个方向是村内的教堂。
莱利两三下跳上屋顶，从屋顶上观察。果然，在教堂方位有一团巨大的篝火，还有黑压压的一群人。
他从屋顶上下来，沿着小路继续前进。
尸体的数量突然大量增加，看样子村民们都在试图往这个方向逃跑。
在这种地狱中，教堂是他们唯一的庇护所。
可惜并没有传说中的神来拯救他们。
从那些残尸莱利可以看出蛇之吻教徒是多么的残忍，地上躺着趴着的尸体近乎没有完整的，还有不少被钉在破碎的房屋上，也有不少烧焦的尸体蜷缩在角落里，身上还冒着点点火星。
空气中全是皮肉烧焦跟浓重的血腥味，这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莱利出奇的冷静，他知道在这时候越是慌张越对形势不利。同时他在盘算如何带着哈尔茜恩从这里逃出去。
他沿着阴影来到教堂前的小广场附近，缩在角落里，广场那边聚集了数十个蛇教徒，统一是三角头配蛇形头冠并饰以金丝纹路的罩袍。他们围在广场的演讲平台下，静默地侯着。
平台上有个手持蛇头法杖身穿宽大罩袍的肥硕女人，她在平台上朝着底下的蛇教徒讲述着什么，蛇头法杖发出墨绿色的光芒。
邪术法师，难搞了。
莱利在一本讲述法师的书籍中看到过这些邪恶魔法师。不同于传统的法师、咒术师、巫术师这些操控法术的职业，这些邪术法师选择让魔法操控自己。在他们背后通常有一个更高阶的神明做支撑，他们不过是神明在世界上施法的载体之一。
最早这些东西是在混沌魔法爆发后，蛇之吻教会被众人发觉之后大量涌现的。在数百年烛火教会与蛇之吻的对抗中，这些邪术法师给教会带来过重创，因为他们所使用的魔法通常以生命能量为代价来提高威力。
莱利继续观察，那个杀死史比克的怪人站在邪术法师身边，似乎在警戒着什么。
“肥猪的保镖。”莱利嘟囔着。
他看向另一边，有个人被押解着跪在那边，金黄色的盘发，蓝色连衣长裙，是薇儿。
她目光呆滞，却仰着脑袋看向天空，嘴巴微张，身体绷紧呼吸急促。看样子是惊吓过度导致僵直。
但是泪水一直从眼角顺着脸颊流淌到下颌。
超级不妙啊。莱利想，以哈尔茜恩的性格一定会突然冲出来对着这群混账一通乱砍。
那个法师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她将手中的火把投入身后的大火堆，“噌”地一下点燃了它。
“把她押上来。”法师朝怪人招招手。
怪人挪动步子，消失在身后建筑的阴影里，尔后重新出现在火光的照映中。
他手中像提小鸡一样抓着哈尔茜恩的脖颈，哈尔茜恩的头上鲜血正往下滴落。
她被巨大的铁索从手到脚捆住，莱利认出来那是捆巨魔的铁索，那东西的坚硬程度就连哈尔茜恩这样的怪力也挣不开。
她的嘴巴也被铁链勒住，只能像小狗一样发出愤怒的呜咽，口水从嘴角流出，脸上的泪水混着血把妆弄得花乱，狼狈不堪。
哈尔茜恩被扔在平台上，扭动着身子，头砸在木质平台上砰砰作响。
莱利双手抹了把脸，这下难搞了。
他迅速环顾四周，试图找到补救方法。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屋子旁边的酒桶上，目前只能试图棋行险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