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明渊亭》第3章 舍利子
风吹起尘土呼啸而来,扁鹊眯了眯眼。 明明指示就在这里的,怎么没有看见?扁鹊暗自疑惑。
“咳咳……咳……”尽管耳边是狂风徘徊,可他仍然听到了这微弱的咳嗽声。循声望去,不远处有东西在干涸的地上,看不清是什么。
离近了看,才看得出那是一个孩子,五、六岁的模样,皮肤黝黑,双眼紧闭,嘴唇因干裂而出了不少血。身上也是衣不蔽体,破破烂烂的。
男孩感觉到有人将他抱起,随即艰难地睁开眼,即使他被抛弃,也知道此地为秦、楚交汇之地,自古便为战场,方圆百里荒无人烟,这黄沙之下也不知埋了多少枯骨冤魂,夜晚更是令人胆寒。
这人戴着斗笠,只看得出是在笑,衣着打扮皆为秦国样子,那便当是秦国人。虽然不知道他来这种荒凉的边陲之地有什么目的,但现在,他只想活下去。
“救……”
“我知道你的身世,也知道你心中所想。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徒儿,外人面前你还是子阳,但私下,你便称“净韵”,为师愿你六根清净,生死如韵……
最后一字传入净韵耳朵里,他的眼角划过一道晶莹的液体,随后陷入了昏迷。 净韵醒后,便和扁鹊回了赵国。他知扁鹊神秘,但从不多问半句。 净韵起初对扁鹊只是感恩与尊敬,不自觉带了些疏离。后来相处久了,净韵渐渐习惯依赖他,扁鹊于他,亦师亦父。他教他医术,为他做新衣,有时会带给他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偶尔便直接带着他出诊。
记得第一次和扁鹊出诊时,那些愚昧世人不信扁鹊的医术,净韵很愤怒,他想和那些人理论,为师父辩解,可扁鹊死死地按着他,他挣脱不开,只能忍着。后来有一 次,他实在无法忍受那些人对师父出言不逊,便失手打了那人,扁鹊并未说什么,只是放低身段去跟人家道歉,并且无偿为人诊治。
回去之后,扁鹊依旧什么也不说,只是照例收拾药材,然后递给他一本医书,命他坐在一旁看。净韵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于是也倔强的偏过头转了个方向看医书。
扁鹊无奈摇头:“阿净,世人愚昧,你又何必去与他们争辩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呢?”
净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的摔了医书,哽咽的说:“师父,我不允许他们那么说您!”连最珍视的医书都扔,可见净韵真的生气了。
“唉。”扁鹊先是一愣,然后深深叹了口气:“阿净啊,为师懂你的意思,但是你要相信师父,知道吗?”
净韵着脖子不说话,可从此,他再没和师父出过诊,也不打算自己诊治病人。
十年如一日,他只在破旧的药阁里读医书,从不与师父同去医治病人。扁鹊不勉强他,只是抓些野免供他练手。十年前,他在小破屋里与扁鹊相依。十年后,他出家与青灯古佛为伴。
16岁那年,扁鹊离开赵国,路上有医病之时,净韵便只能帮他打下手,因为扁鹊只带了他一个弟子。令他印象最深的是经过魏国时,师父救活一个已经被判死亡的太子,他对师父的崇拜也更加深了。
他们游走于各国之间,医治的人不计其数,净韵学到的技术也不少,他就提出想自己出诊。这么多年过去了,净韵也不再像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一样怄气了。
扁鹊自然是应允,但是又道:“阿净,你先帮为师几个小忙,再去出诊,好吗?”
“嗯,师父您说。”
扁鹊从衣袖里拿出一颗穿了线的舍利子,亲手挂在了净韵的脖子上。 “阿净,这是十年前遇到你,帮你换衣服时从你身上拿下来的。为师不问自取,自作主张把它放进寺庙受香火熏陶十年,可保你几世无忧。你不要怪师父,今日,便物归原主了。”
扁鹊的眼睛里有着浓浓的不舍,不待净韵说话，又从袖口里拿出一块玉佩,那玉成色极好,显然是价值不菲。
“你即刻启程去安法寺,拿着玉佩,三年后再回来找我。”
“这……那我需要做什么吗?”本来犹豫不决的净韵在接触到扁鹊的眼神时,还是改了口。
扁鹊的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你要做的是,剃度,出家当和尚。”
安法寺在齐国,当天净韵就骑快马从秦国向齐国出发。
扁鹊医术高明,名扬天下。净韵刚走,秦国太医令李醯就带人围杀了扁鹊。因为李醯医术不如扁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扁鹊至死都没想到自己的死法如此凄惨。
三年时间一到,净韵就迫不及待收拾行李准备回秦国找师父。三年,顺利让净韵成为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年。
说是收拾行李,其实他的行李只有一个舍利子和一块玉佩以及几件换洗的衣服而已。
到达秦国,却得到一个消息,犹如当头一棒。
神医秦越人亡故。
秦越人,正是师父扁鹊的字。
他不相信才短短三年就出了这么大变故,他踉跄跑回扁府。而扁府此时已人去楼空,朱红色的大门上已经挂满了蜘蛛网,有些地方的红颜色更深,已经干涸。
推开那扇沉重的朱门,衰败零落的景象让净韵也心生悲凉。药阁、卧房都已积满了灰尘,院里的野草长了半人高,阴森的像活人冢。
他不害怕,他和师父生活了十年,他又怎么会觉得恐惧?
挪动脚步,不觉已到了药阁。书架上的医书已经不见,应该是被那些人劫走了。整间屋子空旷得很,又好像狭小得很。
他抚走灰尘,在往日的石凳上坐下,突然石凳向右一转,净韵猝不及防被摔了出去,在他右手下面的地板划开,露出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摆着一封信,一本兵谱以及一个锦囊。
净韵顾不及拍灰,兴奋的拿起信,入目的是略凌乱的字体:
阿净,事发突然,你带着这块玉佩,在百年后找到一个叫兰晔的人,若他能让玉佩发光,便
是你的小师弟。为师要你生生世世守护着你的小师弟,这是为师的遗愿,莫怪师父……
读过信,净韵呆呆的,全然不知该作何反应。信中并没有说兵谱,那么便是来不及说,自 己习武便是,至于找一个百年后的人……师父,净韵无能,这辈子找不到长生不老的方法,该是找不到小师弟了。
净韵想着,自己并不能活到几百年后,所以便逃避式的远离了秦国,等死。
短短二十年后,朝代更迭了不知多少代,净韵还是如同当年一般年轻,他总算发觉了不对劲。这时他想起了锦囊,里面有一个纸条:
“舍利子,可保你几世无忧,容颜不老。”
师父,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
只是,您不知道,我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
“店主,扁鹊怎么会知道你会在百年后出生?”茽羲不解地问。
店主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答:“大概是占卜能力强吧。”
“那他怎么算不到自己何时遇险?”
“因为占卜之人今生不能再外自己的生命……”
本章写作人：Shelter
于二0一九年三月十五日
（注：此文纯属虚构，仅限娱乐，请勿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