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药铺医事》第4章 米田共大将军
晚上睡前田英才从外地回来,田英白天去了别处收购药材了。辛六难免兴奋,还沉浸在白天所见所闻,便向田英夸夸其谈的讲起了白天的病例,等到辛六口沫横飞的讲完以后,却不见田英有任何惊讶之色,都觉得自己白讲了。田英不屑地说了一句:“这算个屁啊!这都不算啥,别说吃马粪了,我还吃过米田共大将军呢!可比马粪汤厉害多了。”
辛六一听,问道:“胖英,啥是米田共大将军啊!听着名字,这是个厉害的好东西啊!”
田英一听辛六不懂,就坏笑着说:“那可真是好东西,等改明我陪你抓几个让你尝尝,也让你一饱口福。”
辛六听完,连连道谢,说还是胖英师兄好,那你给我讲讲呗,这米田共大将军是个啥。田英执拗不过,便讲了他的故事。
田英祖籍安徽,自小家境殷实,父亲做着药材生意,从小体质也好,吃的白白胖胖,九岁那年在私塾和同学打闹玩耍,从学堂桌子上掉了下去,倒地之时也不记得硌到什么地方了,当时只觉得一口气没有出来,过了一会也就好了,也就没在意。晚上回家吃饭只觉得稍吃一点东西就饱了。
平日里胃口极佳,父亲见他吃的不多就问怎么不吃了,田英答道,饱了。父亲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可能想着孩子食欲不佳也没再过问,田英便跑出去玩耍了。
自此以后,田英食量便变得极小,一个馒头吃不了几口便饱了。父亲见状觉得孩子可能应该换了口味了,买了田英平日里爱吃的卤牛肉,但也是吃了几口便吃不下去了。连续十来天,明显觉得孩子体型消瘦了一圈,才觉得可能是有疾病导致的。
于是找了大夫调理一下脾胃,服药期间略有好转,但是食量依然较弱,由于长期食物摄入较少,田英便渐渐有点面色发黄,父亲经营药材生意多多少少也接触些医理,查看田英眼睑,觉得是贫血了,又让熟识的大夫查看一番便开了补血药剂,也是收效甚微。
田英是家中独子,平时宠爱有加,眼看着孩子一天天吃不下去饭,日渐消瘦,家中父母爷奶也是急得不行,大夫没少看,病却没见好转。拖拖拉拉一年时光过去了,田英已经瘦成皮包骨头了,因为消瘦,肚子显的比较大,青色的血管在肚皮上显得格外明显。家里父母是有名的大夫找了个遍,消食、健脾、化痰、补血、消积、打虫,方案出了一堆,药也没少吃,却不见好转。见求医无效,家中父母爷奶便到处求神拜佛,甚至发愿一命换一命,只要孩子能好,甘愿自己受罚,普天之下,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一日有人找田英父亲购进药材,见其愁眉不展,问及其由,田英父亲大概说了一下田英的病情。那人听闻如此以后,便对田英父亲讲,我倒是认识一人名叫张元贞,此人精通医理,在他们县城里颇有声望,对于各种顽疾有不少妙招。田英父亲一听略有耳闻,但是不在一个县,听那人将张元贞夸奖完后,便抱着试试的态度去求医了。由于田英此时已卧床不起,来回路途颠簸,怕经受不住折腾。田英父亲便叫上田英叔父二人驾马车前往求医就诊,二人备了礼物便直奔元贞药铺。
张元贞听闻二人来意后,虽觉得路途遥远,但也跟着田英叔父二人出发了。
和现在不同,民国时期交通不便,时局不稳到处有贼寇作乱,路上遇个劫道的,杀人越货虽不至于,但是强虏钱财,暴揍一顿时有发生,即便报官也无济于事,只能自认倒霉。现在开车百十公里个把小时的功夫,那个时候马车却是要赶上一天的。
张元贞到了田英家,看了病、诊了脉,又问询了情况,田英父亲一一应答,张元贞问田英有没有被人打过或者被习武之人打过,田英父亲听的丈二摸不着头脑,说自己平日里与人为善,即便生意上也没有仇家,定然不会有人故意使坏索命。
张元贞之所以这样问,便有问的道理。我们当地流传着一种功夫,叫做两仪拳,学拳者本性善良可点穴治病、救死扶伤。但心术不正者习此拳术,暗中伤人的事也是屡见不鲜,所以张元贞为了解穴,也学习了此拳法,意在救人。自古至今,中医、武术,医武不分家,很多学中医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接触武学,因为体系同源。习武者学医可能困难重重,但行医者习武便可轻车熟路,很快就可掌握练习的法门。
话题说回张元贞看完田英的病,内心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便开方,方中净是活血理气之品,尤其是莪术用量极大,十岁儿童竟然用到二两之多,田英父亲虽不懂医,但是懂药理,一看此方,不由得吃惊。田英父亲也是直脾气,不懂就问,说道:“张先生,犬子久病,虚必夹瘀,你用活血之品,亦能理解,但是破血之药莪术用量之大,不敢苟同。同时小儿身体虚弱,本身便元气不足,又用理气之品,恕难理解,此方不敢使用。”
张元贞听到此话,知其不信医不可与之理论,便欲转身离开,田英叔父急切挽留,苦苦央求,再求一方。张元贞听罢,意在救人,便不与之计较,思索一番便开方。米田共大将军烘干、鸡内金同为等份,蜜丸服用。先服用半月,病程长久,恐服十天八天不见效。
田英父亲此时也实在没办法,此方但求一试,死马当活马医吧,好在丸散,药量不大,安全性较大。取了酬金,谢过张元贞,便让其兄弟代为护送回家。
张元贞走后,田英父亲便急忙为之制作蜜丸。田英服用三天依然无效,田英父亲已然看不到希望,心想好歹服用半月看看吧。服用五天,田英只觉得腹中疼痛、大便拉出不少黑便。田英父亲见状怕了,心想自己孩子本就体弱,又便出这么多东西,这不是要孩子的命吗!
但就在当天晚上,田英就比平日里吃的东西多了些,田家人顿感大喜,便又连续服用半月余,田英胃口也一天天见好。
田英父亲这才意识到有眼不识泰山,便备上厚礼又叫上叔父二人前往元贞药铺专程道谢,再求一方。张元贞见此二人来过,也不与之计较,听闻描述,便告诉田英父亲,效不更方,死痰顽血除净,令郎便可恢复,又开了剂养血调理的方子。
田家人千恩万谢,谢过张元贞便启程回去了,按着方子又服用月余。田英便恢复了食欲,气色也变好了不少。自此两家便常有往来,张元贞需要什么药材,田英父亲便立即马不停蹄送来。
直到田英14岁那年,又经保人认张元贞为干爹,自此,田英也就成了张元贞的干儿子。时局动荡,田英父亲便让田英跟着张元贞学医,自然也少不了厚礼相赠。
在我们老家,认干亲是件很大的事,干爹有了教育的责任,有事出钱出力,干儿子以后也是要孝敬干爹干妈的,意在养老送终有他的一份责任。
后来田英和张师在聊天的过程中才想起可能是因为从桌子上摔下来时,导致足阳明胃经淤血停滞于此。
辛六听完田英讲完故事,听得入神,又总觉得有重要的事情忘记问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又追问,米田共大将军究竟是个啥。田英笑哈哈地说:“米田共大将军就是推粪球那货,屎壳郎懂了吧!”辛六脑子里突然想起,他在野地里拉屎的时候,那个推着粪球吃屎的大黑虫子,心想那玩意也能治病?又禁不住的一阵反胃。田英说自己倒不觉得大将军恶心,烘干以后还有股焦香味。
自此以后俩人在一起的时候,辛六会叫田英,大将军,田英也觉得大将军名字威风,一个能救他一命的虫子,屎壳郎又如何。
蜣螂破瘀散结的作用还是很强的,后来我在从医的路上受这个故事的影响,会用其治疗一些肿痛,收效也是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