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贞药铺医事》第10章 鬼胎
一日晚上,天已经黑了,辛六田英正在店里收拾东西,准备关门的时候,店里进来一中年人,此人虽是中年但沧桑的很,加上胡须较长,辛六以为是老人,来人便询问张师是否在。田英答道:“我师父今天累了,回去休息了。”那中年男人便急切的请田英劳烦请一下张师,田英便去了后院请张师了。不一会儿,张元贞、田英二人便一前一后的从后院来到了药铺。
那人见张元贞来到,便作揖表示歉意说道:“有劳张先生了,实在迫不得已才来求助张先生。”
先生称谓是我们当地人对医生的尊称。张师便答道:“不碍事,有何事先说来听听。”
那中年男子,看了看田英和辛六,欲言又止,张师对男子讲:“但说无妨,这二人都是我的徒弟,没有外人,不必避讳。”那中年男子,见张师这样说,便说了原委。
中年男子,家住县城外五里的一个村子上,家中虽为庄户人家,但也上过几年私塾。自认为是文化人,因此家中门风极严。谁知却不想,那家中的十五岁女儿居然有了身孕,虽然女儿才十五便已许配了人家。这事要是传出去,那还了得,一个未婚的姑娘怀了身孕,岂不被人笑话死。
张元贞听闻,便问道:“你怎知你家女儿怀孕之事?”
中年男子便说道:自家媳妇感觉到了日子,却不见女儿洗经带(经带是在没有卫生巾之前,女性使用的布条,通常是反复使用)。便问女儿,女儿也不清楚,便没在意。又过了一个月没见女儿来月事,自家媳妇以为是女儿经期紊乱了,却不想看到自家女儿小腹微微隆起。脑子里便轰了一下,心想两个月没来经事,女儿小腹又微微隆起,莫不是怀孕了吧!但转念一想,平日里自家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接触过男人啊。但还是不放心,便问询了女儿,女儿一口咬定绝无可能与任何男子有过接触。但这肚子大了,这可是事实,加上月事不来,怀孕嫌疑很大。家丑不可外扬,但只是眼看着女儿小腹越来越大,知道迟早纸包不住火。然后那中年男人媳妇便请自家亲戚商议对策,有一个做产婆(接生婆)的亲戚说道:“如若不是怀孕,那便有可能是鬼胎。”
一说到鬼胎,农村人文封建,加上迷信,一些怪力乱神之说,便觉定有鬼怪与其私通,然后怀孕;而后这种思想便像发酵一般在众人心里感染,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便认定鬼胎之说;一家人一筹莫展,那中年男子自然不信鬼怪之说,思来想去,便来请张元贞。不管什么原因,先看看再说也不迟。
张元贞听罢,眉头紧锁,眼下天色已晚,中年男子天黑求医亦是不想此事惹来非议。张元贞便命田英、辛六一同前往,去看个究竟。临出门时,辛六背着平日里外出诊疗的药箱,田英却背着一个黄色的布袋;辛六不曾见过那布袋,便问:“胖英师兄,你背的啥?”
田英用手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辛六不要问。二人便跟随那中年男子和张师一道出门了。
约摸半个时辰,便到了那中年男子家中,家中亦是普通农村人家;只是那家女儿所住房屋门上及门栓上贴着黄纸及符篆,想必是在哪求的驱鬼邪的辟邪符。
进屋以后,辛六见那女孩面色无华,身形消瘦,张元贞为那女孩诊了脉以后,对那中年夫妇讲,小女断然不会是怀孕。张师见那女孩害羞,便让田英、辛六先在屋外等候,屋里只剩那女孩父母及张师。
两个半大小子走出屋外,辛六便问田英:“胖英师兄,你那包里是啥?”田英答道:“不便透露,回去再说。”辛六便不再追问,过了好大一会儿,只见那中年夫妇千恩万谢送张师走出来。
张师便对那夫妇讲:是鬼胎不假,但不是你们所认为的乱力怪神之说,而是经期不洁,又加气郁而导致的死痰顽血积聚而成,属于气滞血凝,冲任经脉壅滞不行所致,吃些汤药,假以时日即可痊愈。
夫妇二人拜谢过后,又随张元贞一同回去开方抓药。一行人回到药铺,张师便开方:黄芪、当归、酒大黄、益母草。泽泻、柴胡、香附、川牛膝、三棱、莪术、干姜;其中大量使用黄芪以补气血;当归、酒大黄、益母草、泽泻、三棱、莪术,以行气破血逐瘀;柴胡、香附,疏肝理气;川牛膝以引药下行。
另以艾柱以灸关元穴,每日一次。
半月后,那中年男子前来拜谢,送上匾额,以示妙手回春、仙术有道。此事虽是医案中的小事,但对于病人来说,清誉可保,此乃功德一件。
辛六对此医案虽时隔多年,但犹若昨日之事,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