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我有一剑定神州》第3章 先天剑胎
大胡子道人拍拍裴星河的肩膀，并笑着示意蒙运把人带走。李战想要阻拦，却被某股无形的力量镇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此时的裴星河，三络九脉尽断，没了那一口胸中气，别说反抗，就是连话都说不清楚。
一支精锐小队，很快围住了裴府。不大的四合院内，尽是那刀剑折射出的寒光。
带队的蒙运有些诧异，你裴守意好歹也是个正六品武将，家中竟连个佣人都没有？
年轻都尉挎着刀，站在四合院的天井下，冷笑不止：“你娘呢？”
裴星河紧握双拳，用了许久才吐出两个字，“死了。”
道人捋着胡须上前，依旧是满眼笑意，缓缓道：“你兄长裴昱曾住哪间屋子？”
见少年不答，道人却也不恼，反掌一抬，变化出漫天的“萤火”。
“这是？”蒙运微微一愣，似乎也有些惊讶于道人的手段。
“此乃酆都城外，生于幽冥鬼谷中的炽火虫，仅需一只便可烧死壮年人。”道人伸手捏住了其中一只飞虫，看模样仅有拇指大小，却在瞬间幻化作一团火焰，简直比那太阳还要明亮。
裴星河忍不住眨了两下眼睛，四周的温度明明极高，却令他感到了一阵寒意。
道人接着笑：“此虫虽小，但无物不焚，刀剑盔甲亦无例外。悬于你头顶之上的这些，足够在半刻钟内，将你整座裴府夷为平地。小娃娃，你爹娘都已故去，若连宅子都没了，那这世间，可就真没你裴星河的立锥之地了。”
“哼，道长何须与他废话，直接施法烧了这破宅子便是。”年轻都尉冷声催促。
“蒙将军，我并未让你开口，你便无需多言，且退一旁吧。”
道人轻轻挥一挥袖，四合院内狂风骤起，强如蒙运，也被这股妖风吹得后退了六七步远。
裴星河看着眼前这个貌似和善的术士，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更重了。他不明白对方为何屡屡提及自己久未归家的大哥，更不明白，这一切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父亲刚刚战死，本该沉浸在悲痛之中的他，却已然成了阶下之囚，连悲痛的资格都没有了。
“活着，还有意思？”裴星河喃喃自语，目光迷离的瘫倒于地。
不到短短半个时辰，他从无忧无虑的少年郎，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什么寻仙问道，什么长生不老……在这一刻，曾经的念想，通通化作飞灰。
“想寻死了？小娃娃，死后的世界你去过？你当真以为，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了？你既已落入贫道手中，那么生死，可就由不得你喽。”
道人突然冷笑连连，双眼瞳孔泛起诡异的幽光。右手五指微开，罩于少年头顶，裴星河顿觉浑身一颤，竟轻飘飘地升入了半空之中。
可当他低下头时，自己的肉身分明还躺在原地。
“这是怎么回事？”
裴星河心中大怖，转身望向蒙运。
年轻都尉阴沉着脸，挎刀而立，似乎根本看不见自己。然而并未等他多想，“身体”便无法控制的颤栗起来。一下子冰寒刺骨，一下子又炙热难耐，满心都是对天地的畏惧。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天风吹得支离破碎，被烈火烧得面目全非。
“申时方过，太阳还未落山，这阴神出窍的滋味不好受吧？其实贫道做这些，并非是要刻意针对你裴家。而是你兄长当年的不辞而别，令贫道生了嗔念，意恨难平。”
“我大哥究竟拿了你们什么东西？即便是拿了，也与我爹无关，你们凭什么陷害他？”裴星河指着道人的脸破口大骂，在这种诡异的状态下，他倒是能够正常说话了。
道人见状，点头怪笑，把手背在了身后：“看来你是真的不知情？也罢，那就等我烧了这座宅子，再拿着你的三魂七魄，亲自去问他。”
话音落下，盘旋于半空中的炽火虫立即四散而去，都没等裴星河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已经全部被大火覆盖了。
恐怖的热浪伴随着天风袭来，裴星河疼得面目狰狞。道人静静看着大火将裴府夷为平地后，才抬手将少年的魂魄按回了肉身。
裴星河睁开眼，只见一缕蓝光冲天而起，只一瞬间便消失在了东南角。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满目残垣，强忍着全身的剧痛。
“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裴昱啊裴昱，你当年舍弃一臂换来的造化，到底是没能如你所愿。早知如此，当个缩头乌龟岂不是更好？真以为自己，是那上轮天命者？”
道人大喜，远远便朝东南角伸出手，五指虚握间，一团鸡蛋大小的蓝色玄光破土而出，飞入其掌中。
裴星河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东西，那璀璨的霞光，简直要刺瞎人的眼睛。然而此时的道人，却接连发出无比疯狂的大笑声。
“裴家小子，你可知这是何物？先天一炁剑胎，这可是先天一炁剑胎啊。只要贫道费些功夫，就能炼制出一把拥有开天之力的神剑。到那时，什么人间武圣，什么五岳正神，就是他剑仙李慕白复生，也挡不住贫道这一剑之威！只可惜呐，你兄长裴昱太蠢，根本不知如何让此物开锋。”
道人大笑过后，猛然转身直视着少年。手中蓝光隐隐化作剑状，颤动间，竟让虚空都出现了恐怖的波纹。
此时的裴星河依然说不出话，只觉得身体越发痛楚，额头无数毛孔张开，溢出大量鲜血。顷刻间，一条细长的血线，自少年额头注入了那剑胎之中。
裴星河的生机在迅速流失，本就羸弱的身躯，惨白如死状。而反观道人手中的那团蓝光，却愈发璀璨起来。
“先天剑胎，祖龙魂脉，当然要以童子之血祭之。裴家小子，今日若未曾寻得此物，你尚有一线之机。奈何老天还是眷顾贫道，注定要借贫道之手，灭你裴家满门。你若要怪，就怪那裴昱自不量力吧，哈哈哈哈哈……”
道人须发飞扬，疯狂大笑。手中剑光早已贯入苍穹，荡开了万丈云海。裴星河哪里听得清他在说些什么，不甘心地闭上双眼，昏死了过去。
眼看那团蓝光即将吞没少年全身，得意至极的道人却突然后退十余步，猛地吐出大口鲜血。
与此同时，冲天的剑光瞬间遁回了剑胎内部，无数诡异的金色符文自虚无中来，将那团蓝光重新封印于方寸之间。
道人又惊又怒，猛然站定，抬头看去，只见少年身前多了一道青衫客的虚影。虽然看不清其面容，却自有一股强横的凌然剑气。
道人旋即踏出一步，周身金光大作：“是你？哼，好你个裴昱，断了一条手臂还不够，又将一缕残魂藏于剑胎之中。难不成，你想凭此手段，暗算贫道？”
青衫客不答，看了眼周遭后，长叹道：“是你啊……唉，究竟还是在此间相遇了。黄石安，以你玄机境巅峰的修为，我这区区一道剑魂又能耐你何？看来，天命果真难为，即便早早就已……”
青衫客说到这，不再与道人多言，一指点向那块先天一炁剑胎，唱了声“天河剑数，千里神踪。”
刹那间，一团极耀眼的蓝光遁入了少年眉心。青衫客、裴星河，连同那块先天一炁剑胎，全都消失不见了。
道人错愕，站在原地许久才收敛了一身气象，“天河剑数，天河剑数，好一个天河剑数！裴昱，贫道与你不死不休！”
蒙运同样是目瞪口呆，跑上前道：“人呢，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在他眼里，方才有一束蓝光冲天而起，于刹那间散去后，地上的少年便骤然消失了。至于裴星河的阴神出窍，以及后来出现的青衫客，他通通都没看着。
这一幕，实在是诡异至极。
可惜那黄石安根本无心搭话，气冲冲地返回北城楼去了。
此时，匈奴大军已经退走，陆有方站在城楼上眺望荒凉大漠，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道人折返，却是先笑了起来，“没能得手？我看……还是算了吧。他裴昱到底是我大顺的子民，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对朝廷出剑。”
“哼，陆兄，你是真糊涂，还是在安慰贫道？他爹今日死于平定城外，身为长子，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凭他的性子，不光会对朝廷出剑，我看迟早有一天，还要找你陆有方问剑！”此时的黄道人脸色铁青，甚至已经直呼神威大将军的姓名了。
陆有方侧过脸，笑容诡谲：“先生是在威胁我？”
同样是改了称呼的。
黄石安微微一愣，随后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陆兄，非是黄某人有何执念，着实是这件事关系重大。方才我亲眼所见，裴昱竟能将先天一炁剑胎送入那孩子的眉心印堂之中。他似乎，早已推衍过今日将要发生的一切，因此留下了后手。那孩子……”
“嗯？有话直说，不必吞吞吐吐。”陆有方皱了皱眉。
黄石安再次压低声音道：“先天一炁剑胎，岂是凡夫能够炼化的？裴昱如此算计，说不定早就知晓，那孩子为上轮天命者！陆兄，你我数十年的谋划，岂可毁于竖子之手？”
“上轮天命……先生想我怎么做？”
“借二皇子之名，上报朝廷，于大顺全境缉拿裴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