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美人皇叔太纯情》第4章 竹林三戒
萧雪和仇青一起来到了一家酒楼，坐在预定的位置等着花梦。
不久，花梦如约而至。萧雪敏锐地捕捉到了两人相遇时的惊讶表情。她故意离开了一会儿，给二人留了单独相处的时间。
在花梦离开之后，萧雪问仇青道：“他，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父亲。”
萧雪闻言，冷笑一声，道：“说谎。”
“你怎么知道不是，难道你知道我父亲是生是死，知道他现在何处？”仇青言语犀利，丝毫不让。
“我知道，可我不会说，也不能说。”萧雪抿了一口酒，又说：“说清楚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有，你最好不要骗我。我能放你走，也能把你抓回来。”
这时的萧雪，让仇青有些害怕。其实仇青一直知道，哪怕萧雪表面上再温柔和善，她也依旧是那个少年将军，是那个上过战场见过鲜血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尽管她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在萧雪那里有些不一样，但是对方一句话依旧可以决定她的生死。
可是她不敢明说，因为真相关乎着自己至亲的性命，她没有这个勇气去赌。只能继续扯谎道：“是我舅舅。”
“够了。”萧雪斥道。声音不高，却似乎带着晏国冬天的寒风，将狭窄的房间里的空气冻僵了。
“她，是你母亲吧。”
仇青一惊，忙跪倒在地，哀求道：“殿下，我欺骗您是我的错，只是希望殿下不要将我母亲的身份告诉他人。”
萧雪俯身扶起她，道：“你不说我可以理解。在棠国女子不可以参加科举，更加不可能入朝为官，你母亲所犯的，是欺君之罪。你害怕说出来之后对你母亲不利，我不怪罪你。”
看她惊魂未定，萧雪又道：“我素来不爱多管闲事。她就算是欺君罔上，与我又有何关系，她犯的又不是我晏国的罪。”
“现在，可以说一些实情了吗？”
仇青点头。
“当年，她有看到什么吗？”萧雪问。
“我娘说，她只听到了我外公的求救声。那晚，她听到声音之后冲出去查看，却被人从背后偷袭，之后她就昏迷了。醒来后，身边只有外公的尸体。”
仇青说着，眼泪就下来了。萧雪走过去抱住了她，拍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仇青，我要去救一个人。我想你和我一起去，或许，那个人会有话对你说。”
仇青心中虽有疑惑，但依旧点头答应。她的潜意识告诉她，那个人对她很重要。
——
冬雪渐消，新绿萌芽。从破旧的小木屋里走出来两个人。
年龄较长的那人一身素袍，一派儒风，鬓角已染，双目犹清。年轻的那位身形纤弱，面容憔悴，却气质不凡，举重若轻。
“老师，您说我现在还在骗顾深，是不是太无耻了一些。明明是我害了顾家，现在反倒让他把我当做恩人。”
说话这人，就是年轻者，名为李佑，是前任大棠皇帝，也是一个篡位者，如今他已经不再姓李，化名为成野，真正成了一个隐士。
“他不知道也好，至少少些执念，少些怨恨。”年长者道，此人便是杨行简。
杨行简多年前因为朝廷党派之争而被贬出京，多年里寄情山水，一直过着闲云野鹤一样的生活。
这里的人或者当他是一个普通的隐者，或者当他是一位不显山不露水的文人，却少有人知道他曾身居高位，曾手握大权。
他看向了成野，这个他曾经教导过的弟子。多年不见，他未曾想到当年那个明媚飞扬的少年变成了如今面前的这个人：手无缚鸡之力，心却冷若寒冰硬似铁。
毕竟是自己教导过的孩子，他能看出成野心里的愧疚。之前他收到李佑的信后救了顾深，其实就已经猜出来大概，他其实是有些欣慰的，毕竟成野还愿意把真相告诉自己。
“你跟我来。”杨行简说，语气很硬，让人不敢抗拒。
成野随他来到了竹林内。
“跪下。”杨行简斥道，并从袖子里拿出来一把戒尺。
成野下跪，伸出手。
“啪！”
一声落下。
“这一下，打你负了圣人言，构陷臣子，此乃为君不仁。”
“啪！！”
“这一下，打你为了自己夺位集权，铲除异己，不择手段，此乃为臣不义。”
“啪！！！”
“这一下，打你不念自小长大的手足之情，害人家破人亡，此乃为朋不友。”
成野顾不得掌心的疼痛，自顾大哭，他已经忍耐太久了。
在他看到瘫痪的顾深之后，他心里的愧疚就像一个魔鬼一样在日夜折磨着他。他经受过那种明明拥有却一夕之间失去的感受，那种被亲近的人从阳光下拖到暗夜里的绝望，所以他一直没有告诉顾深真相。只是这个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到现在还在担心他，还在感谢他，每一次看着顾深担忧的眼神，他都感觉那是一种对他良心的凌迟。
老师说的话，是对的。他确实是为了一己私欲谋害了顾家。什么为了大棠，为了保身，为了振兴朝纲，都是他用来安慰自己的话。
他用自己被打之后仍然发麻发热的手狠狠扇了自己三个耳光。
“为君不仁，为臣不义，为朋不友！”
他趴在地上，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句话。
看着地面上的血，成野眼前一黑，晕倒过去。
杨行简看了看地上的成野，叹了口气，走过去扶起了他。
“说出来也好，至少剩下的几年不用每日带着那么沉重的良心的镣铐。”
是人都有自私之心，过去的李佑确实错了，但活下来的成野还是他杨行简的弟子。
等到他把成野背在身上的那一刻，还是惊了。这孩子，竟是这么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