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娇凰,皇后的天下局》第9章 君心难测
且说华笙离去后,那青衣男子又带着身后一众人等按照华笙所说到林子前方逐一探寻,不多时便见到一条开阔清澈的溪流旁矗立着好几块光滑的石壁,石壁前有枯枝若干和一些火后灰烬。
青衣男子见状眼里闪过一丝光亮,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便摆手叫搜寻队伍停下在原地等候,自己却独自向前走去。
他穿过石壁后一片乱石群,走到其中一块最为光滑处的石板前,这才看见坐在上面打坐平复脉息的紫衣男子。
他便默默等了一会,待到紫衣男子似是受不住突而呕出一口鲜红的血,那血溅到地上,赤中带黑。
青衣男子便再也看不下去了,从袖口中掏出一颗白玉瓷瓶,倒出一颗丸药,俯身递给了秦世子。
“你说你,昨日见你还是好好的没事人,这才过了一日,你便这般伤重了,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还好我叫慕北从你府上带了你家秦医师特制的百花丹,可解百毒可疗外伤,还能平心运气,赶紧吃了,秦淮南出品,绝对物超所值,改明我想法子多从他哪里诓一些来,说不准那天自己也要用到这好东西呢!”
秦世子接过丸药,服了下去,暗暗运了一番气,只觉心口那种腥甜之味隐隐压了下去。
“多谢了,璃书。”
燕璃书赶紧摆摆手,见他好了些马上收了收略有些担忧的神色,便又嬉皮笑脸起来:“唉唉唉,真是难得,你这人向来心思难测,行事诡谲,也就我,跟你从小长大的哥们,才能这样顺利找到你,明白你不愿示弱于人的心思。”
燕璃书是燕侯世子,燕家与秦家交情极深,燕侯与定国公又是莫逆之交,燕世子与秦世子从小便是玩在一处,形影不离的。
燕璃书此刻便是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满脸写着求夸赞的神色。
秦世子略微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外头可还安排好了。”
燕璃书立马眉飞色舞:“那可不,跟来的都是自己人,官府那边我叫慕北去打点了,保证不会将你和那位谢小姐共度一晚的消息叫外人知晓。”
话还没说完,只见秦世子漆黑深沉的凤眸定定地注视着他,他便立马改口道:
“奥,不,是不叫外人知道你已经提前回到了京城,顺便也藏下了那位谢小姐遇险的消息。”
秦世子复又点点头,继续调心运气了。
燕璃书这才松了口气,不禁想到刚刚那位只说自己未曾见过他的谢小姐,饶有兴致地抬起下巴 ,作死地问道:
“纵然我自诩身为你肚子里的蛔虫,也猜不到你到底是何用意,你和那位谢小姐素不相识,又与谢家非亲非故,这般以命相护地救她,难不成,你这万年不开花的木头疙瘩今儿开窍了,看上了?
不对呀,那谢小姐虽然也是出身世家,端庄守礼,而且还颇为镇定聪慧,又是那样极为难得的绝色美人。
可你这些年,爱慕你痴心相投的美貌女子数不胜数,家世容貌性情没有不好的,也从未见你动心过。
这谢小姐纵然是天姿国色,可你也不是那种一见钟情非卿不娶的人,从小到大你可从没对那个女子这般特别过。
要是不为谢小姐这个人,你更不可能仅为这谢氏一个救命之恩就这般相救吧。
我左思右想,再想起你那日对我说王谢两家进京意图,还是颇觉古怪!未免我茶不思饭不想地去想着这桩奇事,你还是给我如实招来吧。”
言罢一动不动地紧盯着他,像是要从他淡漠的神色里看出一些什么来。
秦世子却什么也没说,睁开眼,望了望日渐低沉的天色,拂去了衣衫上的灰尘,从那石板上下来,向前走去。
燕璃书见这人又避而不答,忙恼怒地赶上去,却听得一句极轻极淡的回答:
“谁说我不会一见钟情的?”
那声音却是极其极淡,叫人还未听清楚前,已飘飘散散在空中。
燕璃书听得极为飘渺,心下难以确定,呆怔了一下便追了上去。
秦世子一出现,那些护卫连着穿着官服的官兵立刻下跪请罪:“属下等救驾来迟 ,请主上赎罪。”
立在一旁的一黑衣男子,面容清俊,沉稳寡言,见他出来便立马上前呈上一暗紫披风。
秦世子接过披风系好带子后,这才摆手叫地上请罪的一众人起身:
“来的不早不晚 ,虽警惕性差了些,但是时间倒是把握地刚刚好。”
说完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跟着后面靠在石壁上立着吊儿郎当的燕璃书,对方触及到他冰凉的眸光,马上直起身子,幸幸地摸了摸鼻子,随后又毫不心虚地说:
“他们可是按照你的吩咐引蛇出洞的,当时你察觉到有人追杀后叫他们下去不必来救,又说倘若出事去寻我 ,那之后的事还不是全全交由我做主。
我这不给你打理地井井有条,还给你挪出了一晚同佳人花前月下培养感情的好机会,你不来感激我反倒这样看我,真是枉费我一番苦心替你料理了。”
秦世子随即不与纠缠,大步走出幽林,燕璃书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身影,喃喃道:“一见钟情,我真的没听错吧,他,秦靖渊,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对那位谢小姐?”
然而没人回答他,等他反应过来只剩自己一人时,这才急急忙忙追上去 。
等到这一众人悄悄护送秦世子回府时,走的还是四拐八弯的秦府侧门,偌大的府邸空空静静,来往的奴仆也极少,更多是训练有素的黑衣影卫。
此时跟在后面的燕璃书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楚:“靖渊,你瞧瞧你这偌大的定国公府,给你管的比军营还严苛,哪里有一点传世百年的侯门公府的样子,冷冷清清的没一点人气,你真该找个女主子好好拾到拾到了。”
秦世子却不理会他的抱怨,只一路向一角稍偏远的院子去,院内装饰格外华丽,步步皆是价值不菲的珍品花木,还有一大块地,种着一些珍奇药材。
他们一路去往院中正房,一袭褚红织锦长袍的公子懒散地仰座在房门口的铺着厚厚垫子的紫檀镶理石靠椅上晒着太阳,姿容清俊含魅,眉眼慵懒随意,一双狭长的桃花眸风流写意,流泻出一股勾魂摄魄的光芒,神采飞扬间如桃花般轻薄多情。
那公子远远听见有脚步声,便撑着手直直地打量着他们,调笑道:
“呦,我瞧着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翩翩公子舍身救心上人回来了,也不知到底受了多重的伤能在外面耗了一夜,就那点子人,怎够你从无敌手的秦世子对付,还是怕唐突了美人,不敢出手太重 ,才磨叽到现在?”
沉默立在一旁收敛锋芒的莫北赶紧回答那红衣公子:“公子之前在军营中便受了伤,匆匆赶回帝都又去了灵云峰,受了毒伤外伤,故而在外面耗了一夜,淮南公子还是快快为主上诊治处理伤口吧”
这红衣公子是秦府府中医师,据说是世子的师兄弟,世子九岁那年把他带回府中,只说一切都随公子份例相待,府中上下便称他为淮南公子。
淮南公子医术高超,整个帝都也难有出其右者,只是性情古怪,前一刻还是神采飞扬,后一刻可能就风雨欲来。
这不慕北打断他隐隐有些怒气的调笑,他越发恼怒:“我看他好得很,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有时间豁出命来算计别人,没时间好好喝药调养,这般不惜命的病人,我救得了一次救不了无数次,要是没人管束着他,早晚有一天把自己能死!”
一旁坐山观虎斗的燕璃书见他是真的在气,这才慢悠悠地拍了拍秦淮南的肩膀,状似宽慰道:
“你也别只知道生气,要知道他可是为给咱这定国公府找一个女主子,那姑娘我也看过了,模样极好,性格也极好,家世显赫,他受这一劫可一点也不亏。”
秦淮南这才眯着桃花眼,勾起一抹狐狸似的微笑:“要是真的看上了最好,要是另有图谋但愿他这一遭做的值。”
一边说着一把把秦世子拖进屋里,还不忘嘱咐慕北:
“可别搁这杵着了,赶紧给你家主上拿换洗衣服来,他这一身能见人吗,真是糟蹋他那副好容貌!”
慕北闻声转身离去,不一会子就回来了。
秦淮南这边正粗鲁地扯着秦靖渊的衣服,一边还打趣着:“我这种粗人,也不比那温香软玉的女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我们高贵的秦公子且在我上药时忍着吧。
面前男子裸露的肌肤光洁如玉,只是大大小小的伤痕破坏了这幅躯体原本的完美,尤其是左臂上一道狭长的伤痕,还有后背一道贯穿的呈现暗紫色的伤痕,凌乱的紫衫衬得男子苍白的面容竟有些病弱的美感。
秦淮南见状默了默,匆忙去一旁的香案上拿了药箱和白布,无声地仔细处理伤口起来,手上动作也渐渐放轻。
慕北和燕璃书只在一旁候着,看着凝固的血痕不说话,待到处理好伤口,秦靖渊换上一身天青色的绣莲纹长袍,沉沉地靠座在一旁的靠椅上,中途慕北被一护卫叫出去了,屋内便只剩下三人,更是寂静了。
沉默了许久的秦淮南这才低低道:“我再说最后一次,下次别再把自己弄成这样,战场上不顾性命,战后不养伤势,还只管出风头救美人,我纵是有逆天之术,也难保你次次平安,你不心疼我的药材,我还心疼呢!”
秦靖渊这才抬头看了看他微怒的面容,保证道:“下不为例,这一次是意外。”
“意外,你每次受伤都跟我说是意外,我看这次的美人才是意外吧,你最好祈祷这次你身上伤的后发症没引起蛊毒波动,不然我看你怎么把这些事情圆过来。”
说完顿了一下,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斜着眼逼问燕璃书:
“燕璃书,你倒是给我说说,你见过的那位谢小姐是什么模样,值得我们的秦公子这样不顾性命,这人一向凉薄,我可从见过他对那个女子冷眼相待,可别是他的障眼法,算计别人姑娘身上的东西。”
燕璃书立马接上:“淮南,你这次可就猜错了,这次可不一样,你见过他会为了算计人赔上自己吗?
那姑娘我见的时候也是温温柔柔的,却很是聪慧,容貌也是天下无双,绝对配的上靖渊。
不过我问人家有没有见过这家伙的时候,人家姑娘一口咬定没见过,不知道这人是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人家才闭口不提的。”
秦淮南这才平息了怒气,恢复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不错,能对我们秦世子闭口不言的姑娘,定是不俗,能得我们秦世子上心的姑娘,一定也非同一般,不管他什么心思,反正玩我定是要好好见见这姑娘。”
秦靖渊听着这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帮腔想从他嘴里套话,只是低头把握着手上的青玉扳指:“确是不错,要想见的话,日后会有机会的。”
得了这话,两人才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此时恰逢慕北回来,带着几个檀木盒。
慕北将这些檀木盒一一打开,并解释道:“主上,这是谢府的谢护卫刚刚送到府上的,说是他家小姐还主上恩情的谢礼之一,望主上收下。”
秦淮南和燕璃书极有兴致地站起来了,走到这几个木盒前很是认真地打量。
紫檀木的鎏金木盒,木盒里珍稀补品不少,有天山雪莲,千年灵芝,一个青玉药瓷瓶,黑褐色的丸药隐在其中,还有四匹上好的暗紫色浮光锦,上面金丝线精密地绣着莲云纹,并一盒通体润滑,玉质天成的青玉棋子。
秦淮南打开玉瓶,轻嗅了一口,眼中有一股棋逢对手的欣悦:“妙,太妙了,这药比我那百花丹有过之而无不及,制此药者医术绝不在我之下,真想见见这人!”
燕璃书则在那边盯着蜀锦惊叹:
“这浮光锦布料比蜀锦还贵重,一匹万金,这一送四匹,上面的刺绣更是精绝,天山雪莲和千年灵芝也是难得珍品,这青玉棋子我家库房都没凑到一套,这谢家小姐这送礼,我是叹服了,谢家果真富可敌国。
秦世子只沉沉地注视着浮光锦上双面绣的莲云纹,唇边却浮现一抹神秘悠然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