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娇凰,皇后的天下局》第3章 陌上初春
大黎,崇明二十年,初春。
建安城外已是春色撩人,三月春风拂面春桃吐蕊,雀鸣莺啼,云淡天清,杨柳抽了嫩枝,在暖风中吹来朝气与希望。
官道上一行列队护卫整齐列在一排车马旁,紫檀木的马车浩浩荡荡,几位风姿不凡的公子骑在马上,当中最令人瞩目的是一位白衣公子。
一袭白裳清贵雅致,眉目如诗似画,随着衣袂飘摆,那一袭雪白丝缎上精绣的暗纹在阳光下便泛出了银色的涟漪,整个人便如冰雪玉树濯清光,如墨长发仅用一根丝带竖起,一双温柔纯粹的黑眸,宛若夜色蒙着月光,能够包容着世间的一切,微风拂过,这谪仙般的人便似要化作一缕清风越尽千山,风神玉骨,温和浅笑。
另一旁的黑衣男子也是剑眉星目,玄黑锦衣衬得丰神俊朗,脊背挺得笔直,像一颗傲骨铮铮的树,一手牵着缰绳,四处打量着周遭环境,神情谨慎。
白衣男子每行到一处,路上行人都忍不住驻足赞叹,大黎民风淳朴,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不论出身地位,都十分崇尚美色,对于窈窕男女,从不吝啬言语。
行至城门,黑衣男子拿出一块鎏金的木牌,向守门士兵出示,木牌上端正写着一个“谢”字。
守门士兵一见,立马恭敬放行,一行人顺利入城,后面隐隐传来士兵的声音:
“这是什么人,这样大的阵仗气势,这建安城中多少王公贵胄怕是也远远不及!”
“那是自然,你可知道,这是哪家!”
“是哪位进京述职的地方大吏吗?”
“那你可真没见识,要知道,这是应诏入京的王谢家主!”
“你说的是,避世隐居的王谢世家?”
“就是那个王谢世家,不然何来这般气度,你瞧那紫檀木马车,两边列队护卫一看都是身手不凡,磊落勇武。”
一行人入城后更是备受瞩目,建安是大黎帝都,经济发达,街上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各色小摊在大街两侧,各类商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马车沿着东直门大街缓缓驾驶,突然有一l推车商贩撞到了一幼女,那幼女看着不过六七岁,身旁没有家人,瞧着略有些木讷,乍然被撞,也不哭闹,只是愣愣摔在地上。
马上的白衣男子连忙下马扶起小女孩,挥手叫车队停下,为小女孩抖了抖衣上的灰尘,温柔地询问她伤势:
“小丫头,你有没有受伤,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家可好?”
幼女只摇摇头不说话,怔怔看着面前仙人似好看的大哥哥。
白衣男子笑着摇摇头,只好拉着小女孩的手,走到第三辆马车前。
马车四面皆被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的窗牖被一帘淡黄色的绉纱遮挡,清雅好闻的熏风将丝绸所织的精美帘子微微掀起。
白衣男子轻轻扣了扣车门,帘子掀起了一角,露出一副清雅美好的容色,外披水蓝色轻纱,一身软烟罗蓝色长裙,流云鬓斜插一只流苏蝴蝶钗,眉目含情,风姿楚楚。
“是凝霜呀,这身蓝衣很衬你,前方出了一些茬子,你们和笙妹妹没有受惊吧,这是前方被撞到的小丫头,恰巧身边未见家人,就叫她和你们先上马车,等到了府邸再另行安排。”
凝霜浅浅一笑,说不出的温婉美好。
“多谢子桓公子夸赞,我们和小姐安然,小姐已经知晓了事情经过,只叫我带这孩子上来。”
白衣男子正是王氏三郎,王凌之,字子桓 。凝霜从白衣男子手中接过那孩子,抱入马车中,白衣男子向前两辆马车逐一说明原因后,再行上马,重新出发。
马车宽大富丽,坐着三位美丽的女子,除凝霜外,还有一黄裳女子和一紫裳女子。
黄裳女子形容尚小,面容却可见明丽娇俏,正笑盈盈地看着坐上来的小丫头,一双桃花眸流光溢彩。
凝霜对那黄裳女孩嗔道:
“暮冬,之前一直求着小姐带你来建安,可是好好保证过要守礼,要好好陪伴小姐的,元姝姐姐留在家中,没人数道你,你这顽皮劲儿一来了怕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说罢点点暮冬的额头,掩唇低笑。
紫裳女子轻轻放下微风吹起的垂帘,转过头来,秀眉若远山凝黛,双眸若碧潭秋水,唇若含丹,颜如舜华,三千青丝以紫色流苏发带挽成朝云髻,乌黑的发间星星点点坠着珍珠,斜插一只累丝镶红宝石双鸾点翠海棠花步摇。着一身紫绡翠纹如意缎绣织锦裙,外罩一袭白玉兰散花纱衣,下坠一挂青玉琉璃珮,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美眸流转,巧笑倩兮。
“好了,凝霜,暮冬,都别打趣了,这孩子就先在车上呆着吧,暮冬你且照料着她,凝霜等下去后面车队给吟夏带一盏清茶和她爱吃的藕粉桂花糕,这一路上她都忙着,想必累坏了。”
女子清灵的声音清清柔柔,宛如清风拂过心田,叫人顿觉安心。
“好的,小姐心疼吟夏,凝霜都晓得的,吟夏自幼习武,常常忘了自己也是个女孩子了,忙起来就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还总叫小姐替她忧心着,等到了府邸小姐定要好好叮嘱她,同我们一样换上女装,建安不比暮溪山,要是外人见了吟夏以男子装束守在小姐身旁,怕是有损小姐清誉。”
“无妨,人言是否可畏,本在自我,而非他人,吟夏有她自己的喜好,那样装扮对她来说舒适自然就好。”
“好好好,都听小姐的,小姐就是爱纵着我们,总这么体贴周到,真不知道是小姐照顾我们还是我们照顾小姐。”
马车中坐着的正是谢家嫡长女谢华笙和与她自幼相伴的侍女凝霜,暮冬。
大黎建朝三百年有余,传到如今,已是四分五裂,两百多年前,幽帝美色误国,废贤良淑德的嫡后谢氏,立宠妃戚贵妃为后,且废原太子谢后嫡子另立戚贵妃之子,其后纵欲伤身,大兴土木,只知享乐,不事朝政,四方诸侯野心勃勃。
戚后献媚帝前,摆弄朝政,自此朝纲不稳,民不聊生,天下大乱 。各诸侯和北方游牧民族叛乱,自立为王,叛军一路打到了帝都洛阳,幽帝只好弃城不顾,携宗室朝臣奔逃南下,迁都建安。
北方黎民和宗室遗孀被叛军铁骑蹂躏,黄河血染 ,千里烟绝,人迹罕至,白骨如聚,如丘陇焉。
谢后嫡子既先废太子君凌衍与大将军秦穆铮北上抗敌,稳定朝纲。
幽帝崩于戚后宫中,宗室旧臣与大将军扶立先太子为帝,是为南明帝,明帝继位后,命戚后为先帝殉葬,追赠生母谢皇后为章懿太后。
明帝力主大将军北上收复失地,朝野无异议,大将军一路势如破竹,直抵雁门关,谁料突发恶疾,骤然离世,黎军自此军心涣散,大败于雁门关,退回旧地,此役大黎元气大伤,明帝随罢北伐事。
与此同时,北方南燕慕容氏,西凉叶氏等外族称帝,占据燕云十六州等地,定北侯齐氏自立封地为北齐,东平王宋氏自立封地为东越。
至此,大黎国土沦丧半数,明帝虽励精图治,却回天无力,只好偏安一隅。
谢后一族并外戚王氏一族本为大黎开国帝君的辅臣,为大黎创立立下赫赫功勋,备受恩宠,至幽帝废后历经多方打压,战乱中暂避于暮溪山,后明帝继位,为防外戚祸国旧事重演,故请旨避世暮溪山。
明帝允旨,至此,两族避世百年未出。
王谢承袭旧制,拥兵十万,拓良田千亩,以暮溪山为中心,另立新城,称锦官城,收拢流民,开垦荒地。
锦官城土地肥沃,气候宜人,乃是天府之国,流民在此得王谢两族庇护,得以安居乐业。
锦官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商贾都道蜀中行路难如上青天,自此避世于外。
明帝驾崩后,大黎百余年也未出不世英主,只得凭借南边富庶的经济和文人衣冠维持天朝气度,传至先帝已是乱象丛生。
先秦大将军逝后其子袭爵,定国公一族自此成为大黎支柱,将才辈出,守护大黎百年平安。
大黎百姓,上至七旬老人,下至垂髫小儿,宁不知皇族旧事,亦知文有王谢,武有定秦,遂得百年太平,南黎繁盛。
今上太康帝,是太后嫡幼子,最喜风花雪月,吟诗作对,朝政多由右相和敬国公把持,宠妃裴氏一族与皇后高氏一族多有争端,帝都风云际会。
南黎外临西凉,南燕,两国兵强马壮,虎视眈眈,而东越北齐日益富庶,内患外敌,正是生死存亡之际。
先定国公秦大将军,既太后嫡长女黎阳长公主之驸马,英勇善战,谙熟兵马,南征东越,北御西凉,击退四国联军,守得大黎太平。
奈何天不假年,大将军于征战途中旧伤复发,盛年而逝,其子定国公世子未及弱冠,尚未袭爵。
华笙正翻阅着大黎本纪,看到将军篇叹道:“当年北伐未竟的秦大将军,平定外敌的先定国公,具是不世出的将才,奈何都是生不逢时,天不假年,盛年而逝,壮志难酬,若得其一,筹谋备战,北伐如何不成。”
“太平本由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自古以来,文武双全的战将又有多少好结局呢?
“小姐小姐,听说百年前的秦淮大将军,先前的定国公,都是英挺俊美,举世无双的美男子,据说当年秦大将军出战御敌的时候曾因过于俊美容易辨认,带上面具迎敌,而先定国公曾得长公主一见倾心,非他不嫁。
而黎阳长公主少时便光艳动天下,倾国倾城,如今这定国公世子,据说也是风姿绝世,气度雍容,尤胜其父,帝都之人都道秦氏一族,不光战将如云,且容色卓绝,世间难求!”暮冬用手抵着头,天真地笑着。
“你这小妮子,这才多大,就天天看这些杂书,小姐在读史,了解帝都风云,你却只管在这干扰她。”凝霜笑着刮了刮暮冬的鼻子,嗔道。
“好姐姐 ,好姐姐,饶了我吧,暮冬只是爱看这些嘛,再说再好看也未必有我们凌之公子好看,你说是吧。”暮冬调笑道。
凝霜羞红了脸,面若桃花,双眸含情,大声嗔道:“暮冬,说什么呢,可不许拿公子和我开玩笑,凝霜自是配不上公子的,你这么关注秦氏,怕不是想嫁给秦家人吧。”一边说一边促狭地去挠暮冬。
“坏姐姐,暮冬才十一,可不想这些,再说秦家那样的门第,可只有我们小姐才配得上,正好凑成文武联姻,结一个两姓之好!”
华笙这才抬头,莞尔一笑:
“你们拌嘴,倒是打趣到我头上了,可不是我平日里宠你们太过了吗,什么嫁不嫁的,越发口无遮拦了。”
“两个都把手伸出来,挨我一记,记着以后轻易不要拿这种事打趣,就放过你们,不然我回去就让元姝收拾你们,尤其是你,暮冬。”
两女乖乖伸出手,受了一记,复又婉转一笑,眉眼生动。
暮冬仍然兴致勃勃问道:“小姐,我们王谢两族久不出仕,此番为何应召进京,又要留在京都多久呢?”
“昔年戚后乱政,烽烟四起,祖上曾经辅佐明帝肃清朝政,因着不愿再步戚氏前车之鉴,乱世风云,故请辞避世,明帝允旨前曾与当时两家家主有言,言道要两族允一诺,若后世子孙不济,朝纲不稳,可执信物,下诏入京辅政,解此危难,明帝乃谢后之子,血缘姻亲,言词恳切,两族家主自是相允。
如今大黎内忧外患,陛下为缓解朝堂纷争,下诏要求王谢两族出仕允诺,纵然王谢暂得偏安,但是天下乱世,早晚会有被牵扯进漩涡的一天,还不如入京探查,早做准备。
不过不代表我们要长住建安,此番是我向父亲请求,请求他特地带上我们来见识一下建安繁华,才有此行,我们此行可长可短,一切还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