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道为师》第9章 心酸的家访
我提议后，受何晓星的邀请，我与谭家英在国庆放假时决定去半月塘玩。
我们想骑自行车去。
谭家英单位发了自行车不敢骑。
我骑了自己那台在芙蓉师专勤工俭学买的自行车带上她去了。
半月塘与我老家九龙岛是邻村，以前为了争山、争水、争地界，经常发生械斗。
半月塘仗着人多势众，老是找借口霸占九龙岛的山、地。
明珠山本是九龙岛的山，半月塘的人硬说是他们的，理由是他们的开祖公公埋在那里，于是霸占了去。
九龙岛的人不甘心，民兵营长蔡长发带领基干民兵夜里去挖坟，发现所谓的祖坟里只有黄牛头。
山被霸了去，半月塘何家湾的恶名“傻黄牛”也在当地叫开了。
两村的小把戏总是以敌人相待，在路上、在学校、在山地相见都要对骂甚至对打。
来到明珠山下，我刹住车，谭家英从后座跳了下来。我推着自行车爬了三百来级石阶，来到半月塘。
只见一排垂柳下卧着一面半月形镜子似的池塘，潭水波光荡漾，荷叶田田，鹅鸭嬉戏水间。
一株牛形螃蟹树卧立水中央。
等在那里的何晓星告诉大家想更漂亮些，就要多喝酒，今天中饭全去我家吃。
谭家英与何晓星相见相拥，互相挽着手走了。
我轰走看稀奇的小把戏，把自行车架停在小学操场边的樟树旁，跑了过去跟上队伍。
在何晓星家喝过茶后，我要她带路，去了苪美荷的家。
大门未上锁，敲了半天门，里面没动静，似乎有嘤嘤哭泣声。
何晓星手握成喇叭状高喊：“冰美荷！”连喊数次无回应。
我们只好走了。
在何晓星家吃中饭时，她阿爸与两个他的同事热情敬酒、劝酒，还轮流做庄，划起了螃蟹拳。一直到晚上，他们都醉了。
被何晓星盛情挽留，也因为没见到家长，我们留下来吃晚餐。
我草草扒了两口饭，要去家访。
何晓星、谭家英也放下碗站起来要一起去。
我要她们安心吃饭，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已去过，认识路了。
何晓星、谭家英还是跟我一起去了。我自以为认识路，都是青石板，走在前面，还是被何晓星纠正了三次才到苪美荷家。
大门紧闭着，我们一到，灯就熄了，我火速敲门。
何晓星喊着：“何发光叔叔，老师来了”灯才重新亮起来。屋里好像有争斗声。
何发光打开厚重的双开木门，把我们让进屋，手扠在腰上，站在大厅里，吹着几根猫胡子，冷冷地说：“苪美荷不在家。”
我说：“我不是来找苪美荷的，我想找家长。她似乎有什么心思，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何发光冷笑道：“她能有什么心事？她比同学有钱花，随便花。我是把她当嘴里的糖，手上的豆腐，心中的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晓得想妈妈想得发呆，常常哭。”
我们站着说话，何晓星看不下去，去房门边搬凳子让大家坐。
房内传来嘤嘤哽咽的哭声，她放下凳子，想进房，何发光急走几步，想把房门关上。
里面传来大哭声。
何晓星撞开房门，见苪美荷拥着毛毯哭泣。
她急速走过去问出了什么事？
何美苪只是哭。
听见房内的哭声，我与谭家英要进去，何发光拦住我们不让进。
吼着让我们走，并对我们说：“丫头心思重，你们不要管闲事，你们走吧！”
苪美荷抱着毛毯跑了出来，嘤嘤哭泣。
何老师拥住苪美荷安慰她：“跟我走，去我家，有什么事跟我说。”
何发光要来拉女儿，女儿一甩臂，狠狠瞪了他一眼。
何发光抓住女儿不放，我运功发力，捏住他的手腕。
他疼得出了生眼泪，松开了手，嘴里嚎叫：“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好女儿要知足啊！你妈妈抛弃我们，不要怪我！”
何晓星不理他，把苪美荷带到自己家，拿出自己的衣裤给她穿上。
苪美荷哭诉，从她阿妈离家出走那个晚上，何发光就在家喝闷酒，醉了打她，还不准她去读书，是晓星姐姐和她阿爸去做了几次工作才答应的。节假日，她不肯回家，要去晓星姐姐那里，姐姐不同意，要她多回家看看孤单的父亲，姐姐根本想不到，是把她往虎口推。她阿爸礼拜天、节假日从不出门，就是为了不分白天黑夜喝酒，醉后虐待她。你们上午去敲门，他就蒙着她的嘴，不准她出声。
何晓星阿爸说：“这是犯罪！立马抓人。”他带上手铐，叫上同事去抓人。
何晓星她阿妈说：“抓走了何发光，苪苪怎么办？”
阿爸边说边走：“我们家先管着。”
何晓星爽快地说：“跟我一起住好了！”
我今天真是对她的飒爽英姿刮目相看。
昨天晚上，在学校联欢会上表演昆剧时，舞台形象与今天的表演判若两人。
表演完，她告诉我，小时，她阿爸是丹桂县城关派出所所长，派出所就在县昆剧团隔壁，她经常去剧团看排练。当时，她有一个红扑扑的脸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张会说话的小红嘴，剧团的叔叔阿姨都喜欢她。喜欢教她唱歌练功，踢腿、下叉、旋转，一招一式她都跟着练。他们在台上正式演出，她就在台下模仿。只要听到锣鼓响，她就要表演，不少角色都会演。
我记得她在晚会上扮演《渔家乐·藏舟》中的渔女邬飞霞，唱做到家，表演细致，登场时用丹桂官话唱一支《山坡羊》曲子，启口开腔就使观众寂然无声。用长篙表演划船，篙的撑、点、弓、伸，船的进、退、转，运用得灵活而巧妙。她一个撑船舞姿，身子拱得像一张弯月，臀部翘起如两朵含苞的蘑菇，一扭一摆，如孔雀开屏。
同学们看完她的表演喝彩：“晓星晓星，大明星！”
我觉得，她在现实生活中的表演更精彩。
她喜欢在与自己共同学习探讨累了之后，跳自己编的太空龙舞，与舞龙灯的劲舞截然不同。这套动作把双龙戏珠的柔美表现得如同白云绕身，柔水浴心，两人对舞，如同腾云驾雾，飞翔太空，畅游宇宙。一切疲劳烦恼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看着何晓星她爸及同事把何发光押上了公安局的车，心里五味杂陈。
谭家英在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只有微光的夜晚，一言不发，默默地陪着我走路。
后来下雨，我骑车搭她。
我们几次摔在一起，身疼心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