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道为师》第3章 心路迷茫
陈校长胃出血住院，他担任的初三109班班主任由我兼任，接手该班语文课。原来的两个初一班语文让出一个班，还要兼任学校学校男生心理辅导老师。
陈校长布置调整的工作任务时，我满口答应。
不能说出口的是，自己没有读过初三，当时初中只读两年，刚走上教学岗位，就挑那么重的担，心中无底；还有初一一个班的语文，跨年级备课，工作量增加了不少；妹妹蔡如柳在109班读书，不利开展工作。
为了校长的信任，为了工作的需要，我还是硬着头皮接受了任务。被需要才是工作的动力。
在109班上第一节课前，我先作了自我介绍：本人姓“蔡”，道号世云。蔡者，才也。
四大发明有蔡伦。既然传承了这个姓氏，我希望与同学们把中国的科学文化发扬光大；“蔡”“才”同音，我希望与同学们一起成才。
大家知道，我们每个学生有实验田，我们班还要有科研所。科学才能强国，我们必须奋起直追！
科学是根，文学是花，道是果。
本人名“如庄”，长辈希望我如庄子一样淡泊名利鲲鹏展翅逍遥游。
现实中谁能提着自己的头发飞离现实？
同学们笑了。
那位荷花仙子苪美荷也掩嘴笑了，鹿眼忽闪着偷瞟了我一眼。
我笑了笑，接着说，我小时候没有鼻梁，只有两只朝天的鼻孔，比猴子还难看，所以大家可以叫我蔡老师或“猴哥”。猴哥有火眼金睛，专打白骨精，横扫一切妖魔鬼怪。我愿带领大家排除千难万险，找到属于自己的科学、文学、知识真经，并且让分数之树枝繁叶茂，而且天天生活在极乐世界里。
介绍完毕，我唱起了西游记主题歌《敢问路在何方》 ：
你挑着担,
我牵着马，
迎来日出,
送走万霞 ，
踏平坎坷,
成大道.. .. ..
同学们一起唱了起来。
唱完歌，同学们高呼：“猴哥，猴哥，我们的歌，我们还想跟你一起唱歌！”
我说：“这是语文课，不是音乐课。我不再唱歌，但可送给同学们一首我们班的班歌。”
我将自己昨天晚上冥思苦想写出的一首《109班的歌》充满激情地进行了朗诵：
1是一道闪电，
扫除身上的陋习，
托起心底的正气，
闪耀出生命的奇迹。
0是1幻化成的月亮，
道德纯洁玉兔的躯体，
知识锤炼月儿的光辉，
踏上这轮战车必无敌。
9是一轮腾空的太阳，
理想在我们头顶升起，
感恩是回馈蓝天白云，
自控与反省不能停息。
109班，我爱你如己，
68颗心要紧紧相依，
让我们拥抱美好明天，
我们一定能创造美丽！
同学们回报以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未落，妹妹蔡如柳的同桌与他后面的男同学吵了起来。
同学们站起来劝架，他们还是互不相让。
没办法，我只好要同学们预习第一课课文的内容，语文课下午第三节自习课补上。
我把两位同学叫到自己的宿舍，让他们坐下陈述吵架的原因。
陈述原因前，我为他们讲了苏东坡的故事：苏东坡与佛印是好朋友，喜欢一起下棋，苏东坡老是输，心里很不舒服。有一次，下完棋，苏东坡问佛印，你认为我会把你看成什么？佛印回答，不晓得。苏东坡笑说：“一堆牛屎。”佛印和尚是光头，又很胖，坐着确实像牛屎。佛印笑了笑。苏东坡见他一点也没有被激怒，很是不甘，问佛印，自己在他眼中是什么？佛印笑了笑说：“一尊佛。”苏东坡沾沾自喜，回到家还洋洋得意。苏小妹问他，什么事那么高兴。苏东坡把前因后果讲给了她听。苏小妹奚落：“人家已修炼成佛，所以看到的都是佛；你心里不干净，所以看到的都是不干净的东西。”苏东坡听后，惭愧极了。
讲完故事，我对他们说，发生矛盾要先找自己的错误，才能解决问题；以牙还牙，专看对方的不是，矛盾就会激化。
矮胖的曹有银跳起来，喷着白沫说：“徐绝禄就是坏疤拐烂牛屎臭狗屎，没有人括他。他专耍无赖，说好了他买我的座位一毛钱，他钱不给，上课前就要拖我走，占我的座位，我不肯；上课时，他就老用脚踢我的屁股，我忍无可忍才骂他的。”
高瘦的徐绝禄揉着右边太阳穴那块月饼大的黑疤，气得涨红了。
他眼睛喷着火说：“你这只端午麻拐，我答应下个星期给钱，你就是不相信，说我不是男子汉，说话不算数，还说要叫你哥哥打我。我怕你？”
“你不怕我，我要让你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有本事就单挑。”
“谁怕谁？”
“还有完没完？刚才的故事白讲了？你们为什么要换座位？这是陈校长安排好的，座位能买卖吗？”我打断了他们的挑衅。
“原来陈校长安排蔡如柳与李春芽坐，他们两个是年级二三名。我花了五分钱从李春芽那里买了座位，是因为蔡如柳读书厉害，我想多学学她。他是好色，因为蔡如柳长得漂亮，他才不惜一切手段靠近她。我们安座位时是按高矮排队，男同学一行，女同学一行，一男一女搭配的。他那么高，是故意不穿鞋，还弯着腰才排在前面，但阴差阳错还是没有跟蔡如柳安在一起，他天天叹气。其实蔡如柳最不喜欢流里流气的男生，她打心眼里不愿跟他坐，所以排座位时，她才临时改队位的。几个女同学喜欢色鬼？”曹有银抱着肚子。
“你才是色鬼。”徐绝禄站起身，用右手食指指着曹有银的鼻子。
“你们的言行还像学生吗？你们仍然按原来的座位坐，我会要李春芽把五分钱退给你，还要批评他。”我要徐绝禄坐下，问曹有银那里不舒服。
曹有银点头又摇头。突然，他脸色苍白，大汗淋漓，呼吸困难，从凳子上歪到了地上。
徐绝禄吓得浑身颤抖。
我背上曹有银往乡卫生院跑。
经医生诊断，是急性阑尾炎。要交300元押金才能住院。
我要徐绝禄回去拿钱。自己跑到乡政府找来曹有银他二哥，乡团委书记曹厚树担保，医院才安排了床位。
我把身上仅有的六元钱交给了医院。又要曹有银村里来医院看病的人告诉他家长。
曹有银的阿爸手持扁担，大哥手握两人高的上了桐油的陀螺树木棒冲进医院。
问清班主任是我，不由分说，看见我就骂：“学生教不好该打！凶手在哪里？不说？那我们就把你当凶手打！”
医护人员、病人家属过来劝架。
他们蛮不讲理，谁拉骂谁。
陈校长赶到，站在病房门口断喝：“无法无天！救人要紧还是骂人要紧？”
曹氏父子住了手。
曹有银的阿妈冲进病房，抱着曹有银嚎啕大哭。
医生说，我们已给病人止血，动手术还得去县医院，我们马上联系救护车。
陈校长说，先救人，医疗费以后再说。
他要我回学校，他随救护车去县医院。
送走曹有银，我心灰意冷回到学校上课，心如冰封。
我几次捎口信、写信要徐绝禄的家长来学校，杳无音讯。
周末，我只好去了龙都山庄他家。
家长听说儿子不在学校，气坏了。
徐绝禄的阿爸拖条长木凳来打我。被徐绝禄的哥哥拉住。
他阿爸跳起来咆哮：“打死人填命，打伤人赔钱。医疗费我会出。我儿子去了学校，是学校逼走了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见不到崽，我会拿老命跟你算账。还赖在这里，还不找人去？”
他又对家里人吼叫，“亲戚朋友家，城里都死去找！”
我无话可说，谁叫自己那么草率？我马上表态，自己马上进城找人，还会发动全体同学去找。
从徐绝禄家出来，碰见何毛芝。
她是我在清河中学实习时教过的学生，家里贫穷，父母强迫她嫁给家庭条件好的劳改犯犯李绪云，她不同意而自杀未遂。我为此去家访，还帮她家出过脱贫致富的主意，要她家种中药材，用她家的自留山的竹子织花篮装中药材的花卖。据说生意很好，仅卖花篮、竹艺品她家就成了万元户。
她硬拖着我去她家里吃中饭，我说要去舅舅家吃。
她噘着嘴要哭，扭不过，只好去了。
喝酒时，她阿爸何有成把我舅舅何湖余叫来了。
她阿爸在陪我喝酒时说：“徐要富是我堂妹夫，是典型的赖皮狗。他儿子把打伤人要300元押金的事告诉他后，他说钱没有，要命有一条。并把儿子打出了家门。他四处借钱，谁敢借给他？我看他家困难，我与你舅舅联营致富后，想帮他一把，要他去客户那里送花蓝，他多次把钱据为己有不交账，还老是骗人，说没有拿到钱，他一拿到钱就去赌博，输光了才回家，我也拿他没法 。结婚前，他阿妈因为他赌博的事气死了，他把自己家的东西输光后，阿爸也不养，年近八十的阿爸要他每个月给他三十斤稻谷，他不但不给，还把阿爸抱到玉室，要他去吃屎，他阿爸负气出走，去龙都岭的九龙观当了道士。徐要富入赘来堂妹家，是堂妹家没有男丁，为了延续香火，只好将就，希望他能变好。前面借了我九十块还没还，前天又来借钱，开口就是200块，我又没挖到银子坑。”
舅舅何湖余慨叹：“他也借了我六十元没还，昨天又要向我借100块。看阿成哥的面子，我只借了三十元给他。借给他的钱只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还挪用了我们俩800块人民币。”
我解释：“这次借钱不是去耍钱，是他的崽把同学打得脾脏破裂住院，押金就要300元。”
何有成将酒杯一顿：“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败家子！”
舅舅举杯敬酒：“聪明有种，富贵有根，善恶有源，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车到山前必有路，管他那么多，喝酒。”
我们一起干杯。
吃过饭，舅舅要我吃了晚饭再走。
表妹也来拉我。她也在109班读书，成绩一般，搞劳动很勤快，人越长越漂亮。她喜欢穿兰花衣服，满身兰香，很招人喜爱。
我说，要进城去找人，并要表妹与何毛芝通知龙都山庄109班的学生在附近找徐绝禄。
漫漫找人路，心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