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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罗》第6章 人间地狱

牛哥随三人进入电梯,电梯门缓缓关闭,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荒凉的走廊内林氏侦探社的招牌。

“这个地方马上就要拆掉,林队为什么不重找地方开侦探社?这地方现在基本没人来的吧,从外面看很难看出大楼内还有人办公!”小武不解地问。

果子叹了口气,缓缓说:“我叔叔什么都好,就是太顽固;我不止一次劝过他,让他搬出来,找一个豪华的街道,另起门面;开门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吗,这种鬼地方哪会有有钱人上门求助!”

“你们太不了解林队了,”电梯门打开,牛哥走出电梯,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开。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果子见牛哥语气不对,带着责怪的意思,转向小凌问道。

“你呀,”小凌摇着头跟上牛哥,同样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话,“亏你还是老爹的侄子!”

果子又转向小武,小武摆着手说:“不要看我,我是新人,什么也不知道!”

“莫名其妙…”果子望着三人进了停车场的警车,嘟囔着走向自己的车。

林氏侦探社内,老林重新点上一支烟,望着窗外的阴雨,思绪纷飞。

他和署长老金以及B组的老邢是同一所警校毕业的,还是同班同学,不一样的是他和老金是从贫民区的泥潭中爬出来的,而老邢原本是高官子弟,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留在了警署。

三人的秉性有着根本的区别,老林和老金从小生活在罪恶遍布的贫民区,看惯了生死别离,两人的思想却走向了两个方向:老金做事中规中矩,不得罪人;老林却看不惯世态炎凉,一心

扑在案子上,以至于老金经常称呼他老顽固。老邢因为从小养尊处优的环境,处处高调不知收敛,家道中落之后,受不了穷人生活的他,心思全在攀龙附凤上;他始终相信自己本是富贵命,终有一天会重回名流。

最后,老金凭借为人处世之道坐上了署长的位置;老林因为脾气臭,看不惯这看不惯那,处处与上司意见不合,只能屈居重案组做了队长;老邢因为太过圆滑,靠嘴吃饭,上司虽喜欢阿谀奉承之语,却也知道他办事能力一般,也只能安排个队长给他做。

老金曾经对老林说,署长的位置原本应该是老林的;而老林却说:他只想替活人申冤,为死人做主,他很知足。

可是后来的一个案子,彻底改变了老林的人生轨迹。

用老林的一句话形容,发现尸体的地方简直是人间地狱。

那是两年前的一个晚秋,倾盆的大雨连续下了三天,看势态没有要停的意思。老林刚刚破获了一起跨境的毒品案,总署做了一个重要决定,安排老林去另一片辖区做署长。

老林的女儿也在那几天打电话回来,说进修结束,要回国与他和妻子团聚。双喜临门,老林的妻子祁芳忙碌着准备东西,打算等女儿回来了,好好的庆祝一番。可就在老林夫妻在机场等待女儿的航班时,一通电话打破了幸福的气氛。

电话是老金打来的,让他尽快回警署,听老金的语气,事态不一般。

老林嘱咐妻子一人在机场接机,然后匆忙离开机场,赶往警署。

老林驱车赶到警署的时候,所有警员已经到位,几辆警车在大雨中响着警笛准备前往事发地。来不及寒暄,老林上了重案组的车,听牛哥简单介绍着情况。

贫民区的一个废弃化工厂内发现了大量的尸体,具体数量还不清楚。第一时间赶去现场的警员汇报说,因为外面下雨的缘故,几个孩子跑进化工厂内踢球,将球踢进了化工厂废料处理间,一个孩子进去找球时,因为内部漆黑看不清方向,被地面杂乱的电缆绊倒,不小心跌进了一个处理池。外部的雨水通过部分传输管道注入到了池内,孩子掉进去之后,并无大碍,呼救的过程中他摸到了球形的物体,以为是足球,但等到其他孩子拿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向池内的时候,发现那孩子摸到的根本不是足球,而是一具浮在水上的尸体的脑袋。

附近的警员赶到现场的时候,几个孩子吓得瑟瑟发抖,尤其是那个掉入池中孩子,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面对警员的询问,孩子们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警员原本以为处理池中发现的不过是一具尸体,这种事情在贫民区用不着大惊小怪;因为化工厂连通着地下的排污管道,尸体说不定是顺着H市的下水道由其他处漂过来的。可当警员拿着手电筒照亮处理池时,他双腿发软,摊坐在地。

如果不是几个孩子不小心将球踢进了处理池,警员或许一辈子也经历不到如此恐怖的一幕。

老林他们赶到化工厂时,法证部门已经先一步抵达了现场,正在搜集取证。整个废料处理车间被临时电源照的通亮。周围的居民冒着大雨来看热闹,将门口围的水泄不通,几个警员正在维持秩序,疏散人群。有不少人包括两个警员正扶着墙呕吐不止。

老林出示了证件,进入处理间,放眼望去,处理间内一共有四个直径约十米的圆形地下处理池,上覆拱顶,管道密布。处理车间地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杂乱的脚印已经破坏了现场。

法证部的工作人员正围在一个处理池的入口处旁紧锣密鼓取证,一具尸体被打捞了上来,尸体因长时间浸泡,惨白发胀,没了人形。

老林还未走到近前,尸臭味已经让他险些呕吐,一旁的法证部同事递过手套和口罩,老林戴上口罩之后,浓重的尸臭味依旧可以清晰地闻到。

老林再靠近一些,又一具尸体被打捞上来。

此时的老林心中莫名地烦躁不安,等他进入处理池,站到内部的台阶上向池底望去,一阵冷风上浮,夹杂着密布的尸臭,老林不由自主咳嗽了几声,透过口罩吸了几口气,瞬间头晕目眩。而尾随进来的牛哥看到池底的一幕,愣在当场。

老林缓了缓精神,向池底望去。

他看到了地狱…

处理池中积满了废水,废水之上布满垃圾,而垃圾之中密密麻麻的漂浮着或仰面朝上或俯面朝下的尸体,尸体之上苍蝇纷飞。而对面一个池壁缺口处,大量的污水正在排入。经查看,缺口处连通着一个下水道的断口,污水正是从下水道而来。处理车间临近化工厂外的一条地下河,池底有层层的过滤网,而网下是一连通地下河的水道。这也是为什么一直有污水流入处理池,而水未注满的原因。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化工厂倒闭的原由再明显不过。化工厂排出的废气本身对环境污染就很大,而处理池竟和地下河连通,附近的水源更是污染严重,拿人命当儿戏的企业怎么可能长久呢。

最后一具尸体被打捞上来,牛哥数了一下,竟然有二十四具之多,泡白发胀的尸体几乎摆满了处理车间的通道。

老林从事警察行业以来,办案无数,第一次遇到死者数量如此之多的重案。这个小小的处理车间和地狱无异,死者姿态各异,有些尸体已经腐烂,大致分析多数为年轻女性,而且多数赤身裸体。

老林沿着尸体一具具查看,一旁的牛哥在一具穿着衣服的尸体上找到了线索。

牛哥招呼老林上前,老林看到牛哥手中的身份证,发现死者正是一宗案子的失踪人员郑小天。这个郑小天是一宗谋杀案的证人,在开庭前两天失踪,老林一直以为他收了杀人犯家属的钱跑路了,因为他是一个地痞流氓,唯利是图。因为他的失踪,法庭上原告方缺乏有力的证据,杀人犯从死刑被判无期,后来又通过关系,降为十年有期徒刑。老林曾经因为郑小天的失踪对他破口大骂,没想到竟然错怪了他。

另一有身份证明的尸体,让老林再次陷入沉思,那是富豪李玉斌的女儿李雪嫚。李雪嫚失踪之后,唯一调查到的是失踪前曾经有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和她一起进入一家知名的夜店,最后两人都没有出现过。而那个陌生的女孩资料更是一片空白,夜店的服务员均表示是第一次见到女孩,也并未留意两个女孩消失,夜店人流量较大,只是认为两人嗨过之后离开了。警署将李雪嫚的失踪案定义为绑架勒索,可是一段时间的调查,李玉斌没有接到任何的勒索电话,李雪嫚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老林此时发现李雪嫚的手上依旧戴着钻戒,而随身的钱包中有大量的现金,足以证明并非绑架勒索案。只是此时才发现案情的突破口,为时已晚。

李雪嫚失踪的时候,刚与一个检察官的儿子订婚,只可惜还未穿上婚纱便香消玉殒。

其余尸体上并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老林只能等法证科的同事进行详细的尸检之后再做进一步打算。

老林和牛哥在处理池中巡视一番之后,眼光聚焦在池壁的缺口处。

老林示意牛哥想办法进入到缺口内的下水道中,沿着下水道搜寻线索,看一下下水道通往何处。牛哥安排警员架好梯子,带上两个警员小心翼翼地沿着梯子爬进了缺口。

处理池的缺口被污水冲刷的异常光滑,牛哥弓着腰钻进缺口,发现缺口的另一端正连通着一个下水道的断壁,污水正从断壁的下方唰唰流进缺口,漂浮的垃圾顺着急流灌入处理池。

牛哥沿着断壁爬入下水道,下水道内漆黑一片,墙壁上的应急光源早已损坏。

下水道内并没有想像的那么潮湿,但霉气很重,墙角长者青苔,有明显的的空气流动。

下水道的另一端应该和化工厂的废料处理车间与外界形成了空气的对流,所以牛哥才能感觉到阵阵阴风。

就在牛哥招呼另外两个警员,打算沿着看不到尽头的下水道向前摸索时,熟悉的咳嗽声从缺口处传来。

手电筒照去,牛哥发现老林正弓着身子要从断壁处爬出。牛哥见状,上前扶起老林,并劝老林回去。

因为长年累月的拼命工作,老林得了严重的风湿病,当时正在治疗过程中,下水道湿气较重,而且冷风袭身,牛哥担心老林的身体吃不消。

老林原本没打算进来,可一种不安的情愫一直萦绕心头,再者这个案子可是百年难遇的重案,他担心手下人粗心大意,索性就亲自出马。

牛哥不断地劝告老林回去,可老林没有回头的打算。

嘈杂的水流中,老林似乎听到下水道深处传来细微的碰撞声。牛哥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几人的眼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漆黑的尽头。

碰撞声由远及近,老林几人屏住了呼吸,那声音像从地层传出一般,在下水道狭窄的通道内瓮声瓮气,摄人心魄。

老林的心越缩越紧,耳畔的水流声好似娃娃的哭叫声,下一刻,却又好像厉鬼的哭嚎,伴和着时不时黑暗中传来的碰撞声,他好似听了一曲地狱交响曲。

远处的水流尽头之上,一个漂浮的庞然大物扭动着身躯越靠越近。它的身体随着水流不断地碰撞着水流两侧的石阶,发出咚咚的声响。

快到近前时,几人才看清楚是一具尸体。几人的目光中,尸体的头部顺着水流的方向碰撞着石阶,他的半张脸浸泡在水中,身体不时变化着体态。

牛哥几人瞬间心生寒意,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尸体从他们面前漂过,待他稳定思绪,想要下水打捞尸体时,发现身后的老林双手颤抖,半张的嘴巴发出似有似无痛苦的叫声。

老林的双手伸向尸体,艰难地往水流中跨了一步,然后脚下踩空,栽入水中。

栽入水中的老林因为情绪激动加之冰冷的水令其呼吸急促,昏死了过去。牛哥三人见状,忙下水将老林救起。其中一个警员通过断壁向外面的人求助,牛哥和另一个警员将老林抬到了石阶之上。这时,牛哥才发现老林正死死地拽着尸体外套的衣角。

牛哥担心老林的安危,顾不得将尸体打捞上来,尸体的外套在水流之中慢慢褪下。牛哥恍惚中看到了尸体脖颈上的红色胎记,那胎记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可等牛哥想起胎记时,他想到了尸体的身份,也明白了老林死拽着衣角不放手的原因。

牛哥拼命向即将流入断壁之内的尸体跑去,潮湿的地面却让他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滚落到水中。牛哥扑腾着站起身,撕心裂肺叫着一个名字,眼睁睁看着尸体滑入断壁。

随着扑通一声巨响,尸体落入处理池,漂浮的垃圾慢慢将其围绕。

牛哥跪在水中,哭的像个孩子,悲凉的声音穿过冰冷的下水道,余音缭绕。

另一地点,机场中的祁芳没有在女儿的航班中接到女儿。她询问机场工作人员是不是因为大雨原因航班延误了时辰,机场人员回复航班已经准时抵达,而乘客名单中并没有女儿的名字。

祁芳焦急地打着电话,女儿的电话关机,老林的电话无法接通。

一分钟近似一个世纪的等待中,祁芳接到了牛哥的电话。

女儿不用接了,老林住进了医院。

暴雨中,祁芳的哭声被淹没,路过的行人匆匆,没有人停留去帮助这个无助的女人,也没有人能读得懂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女人如此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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