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我用瘦身八十斤来爱你》第2章“交往”
（2）
葛清水是到东部沿海一个叫喜州的地方，在一家名曰“友好之声广播电台”担任主播，这所电台有着特别的性质，它担负着对日广播的任务，不然也不会叫什么“友好之声”啦。葛清水在电台担当“住持”，主持着一档不温不火的娱乐节目《欢乐团》，自称“团长”；还有个样子壮实的大龄剩女“谭小妹”做搭档。因为葛清水不太懂人事儿，和电台大领导走动很少，所以他的节目也就那么回事。只不过，鉴于葛清水业务基础扎实、为人激情四射，所以他的工作重心慢慢转移到带新人、带实习生、带“徒弟”，就是所谓的“传帮带”上来。
那是三月小雨。二百三十斤的葛清水下雨时裤子从不会湿，肚子挡着呢。
三月八号那天，总监给葛清水电话，让他到总监办公室来一趟……刚进门，葛清水发觉屋里坐着个年轻女子，像是学生妹。葛清水也就明白了……
葛清水带着这位叫“小米”的学生妹在电台里四处转转，葛清水特平淡地说：“小米啊，咱们友好之声广播电台的情况是这样的……”只见小米快速地从坤包中拿出笔和本，然后用清澈的大眼睛盯着葛清水；葛清水点点头，很有派头地说：“很好！很好！咱们做传媒的是要有点你这样的精神！纸和笔对于我们来说，如同战士的刀和枪，一定要随身携带！”小米听出葛清水对她的满意，微笑着说：“谢谢葛老师。”进入电台工作七年了，葛清水带过的新手没有二十也有十八，别看他非科班出身，但业务的精道对刚毕业的小青年来说，叫他一声“老师”并不吃亏。
葛清水边走边说：“我们电台有着悠久的历史，是从1972年中日友好邦交正常化开始的。主要是面向日本国民广播，介绍中国的风土人情、政策环境、历史真相什么的，用来澄清和减少日本国内对中国的误解和错觉。咱们电台共有三个部门，分别是人事部、技术部和三大频道，人事部办人事，负责后勤生活什么的，技术部主管信号发射和机器维修，这个自不必说，重点介绍一下三大频道——日语频道、新闻频道和咱们的都市频道——日语频道和新闻频道以播日语为主，也会有汉语、英语节目，而我们都市频道不对日广播，是面向喜州市民，因为咱们这个频道承担着创收的重任。你想想，咱们这么大个台，五百来号人，没有创收，大家吃啥喝啥啊？所以并不奇怪为什么像我这样不会说日语的家伙也能到这里当主持人……当然，因为创收任务重，所以咱们都市频道也有一些医药广告类节目……”见小米认真地记录着，葛清水很高兴，带了这么多“徒弟”，就这孩子看上去满听话的。以前，葛清水曾带过一个新人，他给新人安排了一些剪辑录音的活儿，要说这种工作是挺烦人的，但最能锻炼新人，可那姐们儿没干上两天就对葛清水撒娇：“人家不想做了啦，人家来月经了嘛。”给葛清水造了个大红脸。
“啊，电台的情况基本上就是这些。那个，你说一下你的情况和你在实习期间想要了解的内容，我做到心中有数。”
小米眨眨大眼睛，柔声细语地说：“嗯，我是本地人，就读长江传媒大学，大四了，现在是社会实践和写论文。我可以一直实习到六月份的，然后回学校论文答辩……葛老师，我呢，因为是第一次到广播电台来，对广播的一切都不是很了解，我想各方面都学习学习……”
葛清水很喜欢积极向上的徒弟：“没事儿，小米同学，你跟我说话不用那么客气，放轻松点。这样吧，我会把广播所涉及的采、编、剪、录、播逐步地都给你介绍，反正是实习，你能学多少算多少，总之，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那，这里是咱们的录音间，因为三个频道只有两个录音间，所以比较紧张，这样吧，以后中午午休时间，我带你过来熟悉操作和录音程序……这里就是咱们都市频率的直播间了，现在有人在直播，咱们就不进去了，等着傍晚六点，咱们的节目直播的时候，我再给你介绍吧。啊，大致情况就是这样……哦，对了，为了保护机器，录音间和直播间严禁带水进去，否则罚款五千，所以咱们想喝水尽量就在办公室解决吧……得嘞，到办公室了，你这样，每个实习生都有一项必修课，那就是打扫卫生，你现在负责把咱们的办公室桌子擦一下，那个我的桌子就算了啊，还有地，地要拖一下，水房在一楼，接开水也在那里……这样，你先把包放到我桌子上，以后咱俩共用这个桌子和电脑……”小米没有任何迟疑地去忙碌了。
见小米出去，隔壁桌葛清水的搭档谭小妹走到葛清水旁边，照着葛清水肩头就是一拳：“葛葛，你可真会指使人！人家小姑娘刚来，你就让人家做这做那……”葛清水皱皱眉：“大姐，我有轻微的洁癖，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时办公室卫生我都没用你们帮忙啊！你觉得我是在欺负她么？我不明确说了么，我的桌子不用她擦。我明知道，她做完的卫生我还得再干一遍，那为什么让她做呢？不就是锻炼她么？反正一个喜欢打扫卫生的孩子到哪儿都受欢迎，这第一印象很重要！”谭小妹撇撇嘴：“对，这就是你所谓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嘛，你就能找理由……”
两人还在瞎扯，小米已经拿着涮好的抹布和拖布进了屋。见小米很卖力地清扫卫生，谭小妹向葛清水翘了根大拇指，意思是：“这孩子真不错！”
傍晚六点整，葛清水的广播娱乐节目《欢乐团》准时登场。
“众口难调也要调，巧手热心献佳肴。收音机前的各位大侠，大家晚饭好！这里是FM886都市广播，我是《欢乐团》团长。听到这儿，也许您倍感奇怪，今儿收音机里怎么就只有团长一个人在嘚啵嘚呢？谭小妹哪儿去了呢？首先，我要说，今儿直播间里可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两位大美女，当然不包括谭小妹，因为她去过‘女人节’了！上午，就今天上午，我们频道的总监通知我，今天晚上的节目就我一个人上，我当时挺纳闷儿，谭小妹有什么情况？总监说啦，今天是妇女节，电台晚上组织女员工去看电影。哎哟喂，老天爷！总监说到这儿，我才恍然大悟，这么长时间了，我楞忘了谭小妹是位女同胞哇！”直播间里的那两位捂嘴笑，葛清水抬眼看了看她们，继续兴奋地说，“接下来，我得介绍一下咱们FM886直播间的情况啦，这里面除了团长偶之外，当然还有科学尚未证实的物质也除外，还有两位——大美女！她们是谁呢？”
“大家好，我是导播大姐。平时，咱们都是在导播间的电话里交流，今天，嗯，团长突然叫我到直播间跟大家说话，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今天是好日子，向姐妹们和爱护我们女人的男人们问安啦！我就祝女同胞们和爱护我们女同胞的男同胞们开心快乐，一定要多多支持《欢乐团》哦！”虽然这位导播大姐已年满三十五，可能是因为做了《欢乐团》这个节目太久的导播，整个人变得“油腔滑调”。其实导播大姐不是纯粹的导播，她的老公是电台人事部部长的司机，所以……你懂的。
“其实应该非常感谢我们导播大姐的支持才对，导播大姐就是我们《欢乐团》这个节目和各位听友、各位大侠联系的纽带！现在，导播大姐已经回归工作岗位啦，正透过玻璃，朝我笑呢！没错，这就是咱们《欢乐团》的宗旨：无论在哪里，开心是真理！啊，今天真的很特别，在女人节里，居然还有两位美女没有休息，陪团长我一起过节，接下来这位是谁呢？”
“大家好，我是嘉宾主持，我叫小米。谢谢大家收听由我师父团长老师和我共同为您带来的《欢乐团》，希望大家欢笑多多，快乐多多！”
不知听众感触如何，反正葛清水十分受耳：“哦，这位是小米同学，哈哈，她叫小米哦。这个，平时睡眠不大好的人呢，可以多吃小米啊！”
“嗯？”刚刚接触广播的小米，她的反应速度肯定跟不上葛清水。
空置了一秒，葛清水继续滔滔不绝：“说了这么多，接下来该进入正题啦。咱们今天《欢乐团》的谜题要给各位公布！小米同学……”
小米接口道：“请大家听好了，问题是过妇女节，团长去看女朋友，拿着花、还说了句话，但却被女朋友给揍了，那么大家猜猜团长到底说了句什么话把女朋友给惹翻了呢？”
“是啊，你说女人节，我好心好意去看她，还送花，她居然揍我！太没天理了！”
“呵呵，团长老师的女朋友够野蛮的……”
“哎，这是个幽默智力题，大家当成脑筋急转弯也罢，当成笑话来听也成，反正答案不唯一，只要是健康搞笑的答案大家可以统统发过来……这里我先给各位听友举几个例子，说过女人节，团长我去看女朋友，我拿着花、还说了句话，但却被女朋友给胖揍了一顿，那么各位大侠来猜猜吧，团长我到底说了句什么话把女朋友给惹火了呢？答案一，亲爱的，三八快乐；答案二，亲爱的，我们分手吧；答案三，亲爱的，你该减肥了！”
“呵呵，任何一个答案都会被打的！那，我们的联系方式是，大家可以通过发送短信的方式，编辑886加上您的搞笑答案发送至201211618；或者您也可以拨打电来告诉我们您的答案！”
“没错，团长我给各位准备了小礼品，包括谭小妹的签名靓照一张和咱们《欢乐团》系列笑话CD一盘，每期节目我们会随机抽取两个宝贵的名额，希望大家抓住机会！”
小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有人说了，‘你们电台太抠门儿了，你听听别的电台，人家送手机、送电脑，还有送房子、送车和女人的，你们怎么才送女人的照片呢？’哎，这里我要纠正这位兄弟的观点，我们《欢乐团》只为纯开心，不植入广告。所谓穷开心嘛……”葛清水把主管CD的推子拉起，收音机里传来花儿乐队《穷开心》的嗨唱。
《欢乐团》每天直播一小时，到了晚上七点整，葛清水和小米并肩往电台外走去。
葛清水看着还在兴奋中的小米，平心静气地说：“希望你以后每次做节目都能有这样的状态。”小米继续眨着她的大眼睛，双颊绯红道：“嗯。不过，葛老师，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
葛清水摸了下脸，道：“可以啊，你有什么疑问？”
小米说：“为什么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说‘这姑娘，没睡醒吧？’，我看起来，很……”
葛清水抢嘴道：“呵呵，请原谅我很直接！一是，我带的实习生太多了，所以我比较随意；二，我感觉你当时的精神状态真的不是很好，至少你做节目和现在的状态不错。咱们做广播，尤其是直播，这个状态太要命了！能把自己积极的精神状态调整到最好，你的节目就成功一半了！不过，不过啊，你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工作，所以想享受这样一段过程当然是可以理解的。我记得那是我刚工作不久，每天过得相当繁忙，睡觉时间很少，最后居然出现了想睡觉的最高境界：我睡觉时梦到自己在睡觉！”
小米略显不好意思：“我刚从学校回来，所以有些放松自己，每天睡到爸爸妈妈上班走了才起来……那，还有一个问题，刚才你在节目里说有的电台送，送女人？是真的么？”
葛清水苦笑了一下，随即叹口气：“现在整个广播界比较乱，大多的广播电台只是以盈利为目的，目光短浅地将听众目标缩小到开车一族的身上，因为他们认为这帮人能买得起车自然也能买得起其它东西。所以现在广播电台跟汽车算是干上了，什么汽车音乐电台、私家车电台，再加上原来的交通电台等等，相互之间互相倾轧、恶性竞争，你送听众电话卡，我就送超市购物券，甚至你送房子，我就送车……至于送女人，其实不是真送，就是‘陪驾’，意思是你只要被电台抽中成为幸运听众，那么好了，不但送你车，还让所谓的美女主播有女主持陪你开车兜风……唉，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听到这儿，小米刚才的兴奋劲儿大减。
葛清水感慨道：“我不知道我这个节目能坚持多久，但不管怎样，《欢乐团》开播的时候，我在节目里说过，‘《欢乐团》是团长的新娘’，既然是老婆，那我就好好待她，让每一个听到这个节目的人都很舒坦！”
两个人边走边谈，不知不觉过了半个小时，他们已经来到小米家所在的小区了。葛清水一愣，他发现这小姑娘的步伐倒是跟得很紧——葛清水大长腿，走路特快。
到家了，小米很不好意思：“葛老师，没想到让你送我回来了……”
葛清水也有点不知所措：“那个什么，本应该请你吃饭的，节目做得这么晚。”
小米：“不用啦，谢谢葛老师。我们家吃饭很晚的，我现在到家，八点能吃上就很好啦。”
“不会吧，你家吃饭有够晚哦！太晚吃饭好像对身体不好。”
“我爸妈上班忙，我们都习惯了。”
“哦。”葛清水略微沉吟，他脑子里有件事要跟小米说，但一时却忘掉了。
小米呢就傻傻地看着葛清水，她感觉到葛清水还有事情要交待，但估计是在思索ing……
回来的路上，葛清水没心没肺地看着这座城市的“夜景”——渣土车乱飞，灰尘四溅；行人和车辆挣命地抢着有限的地盘……“啪”，葛清水拍了下脑袋，把周围的行人吓了一跳。葛清水拿起手机给小米拨了过去：
“小米啊，我刚才想说的是，喜州动物园搬家了，就搬在咱们电台附近北山这里。今天有听友发短信想到新动物园看看，我是这么想的，咱俩啊明天去动物园拍些照片，然后传到节目空间——就算是采风吧。那，你明天要不要跟我去呢？”
小米很爽快：“可以呀。”
葛清水舒坦，笑着说：“那行，咱们明天办公室详谈。哦，晚饭还是少吃点儿，早些休息，明天要走很长时间的路……”
（3）
第二天来到办公室，虽然葛清水他们是做传媒的，但上头规定播音员、主持人必须坐班——就是没节目也得在办公室待着。所以事先，葛清水跟总监请了假，然后带着“徒弟”小米上路了。
新动物园离电台非常近，两个人走了大约一刻钟就到了。
因为并非节假日，动物园好“热闹”，动物们睡大觉——不到节假日，没了孩子们，动物才懒得招呼成年人。葛清水手拿相机上蹿下跳，即使睡觉的动物，他也不放过，他觉得拍拍熟睡的动物也挺可爱的；小米紧跟着葛清水，不时地帮葛清水拿着背包或者相机外套什么的——葛清水真把她当助手了。
来到矮马前，葛清水拍了几张照片之后，从背包中取出一根胡萝卜，递给小米：“来，小姑娘，接下来是‘人和自然’系列……”
小米先是一愣，随即懂了葛清水的意思。她晓得动物园里游客不能随意地喂食动物，但她看到葛清水那热情的目光，小米轻轻地将胡萝卜递向伸头过来的矮马。葛清水噼里啪啦一阵乱拍。
葛清水觉得奇怪，他以前去过老动物园，还和一个饲养员发生了不愉快。也是在矮马那里，饲养员说：“大家快来喂矮马啊，喂一次五块钱。”葛清水说：“我自己带了胡萝卜……”饲养员说：“那不行，你们不能自己喂……”葛清水说：“这不都一样么？大不了，我把胡萝卜送给你一半！”饲养员说：“我不要，反正你不能喂，你要喂，就给我5块钱。”葛清水怒了：“怎么这么势力？”饲养员说：“反正不给钱，你就不能喂！我们这里的矮马被喂死三只了。”葛清水没好气地说：“是啊，给个5块钱就能喂，那还不撑死！”这个问题的核心是交不交钱，哪个都没有考虑动物的健康。不过本次，葛清水他们来到矮马这里，却没有看到饲养员。原来饲养员见没什么游客，索性睡大觉去了。当然，葛清水只是让小米做做样子，并没有真喂的意思。
两个人上猴山、下鱼池、逛鸟林、看猛兽，一溜达就是一上午。
临近中午，两个人坐在一条长椅上，葛清水从背包中拿出水和食物递给小米。小米说：“我都没准备这些。”葛清水道：“我请你过来，当然要为你着想啦。好啦，咱们在人与自然中用餐吧。这个，你先将就一下， 待会咱们拍完照片，出去了，我请你吃顿好的！”
小米害羞道：“不必了，葛老师，我吃这个就挺好的。”
葛清水看着小米，略表怜爱：“你真是很乖啊！”
边吃边喝，葛清水四处瞧瞧，他正在盘算下一步怎么走……忽地，他瞥到小米的鞋后跟白白的袜子出现两道红印，葛清水很纳闷：“小米，你脚那儿怎么了？”
小米往后缩缩脚：“磨破了……”
葛清水大惊：“不会吧？我去！我说，我昨晚给你电话说今天会走很长一段路，你咋不穿一双轻便一些的鞋子呢？”说着，葛清水蹲下身去看小米的脚后跟。
小米有些慌乱：“没事的，葛老师，我真没事……”
葛清水急了：“什么没事儿？哎呀，血都透啦！”葛清水直起身，从背包中拿出两只邦迪，“别动，贴上了，能减轻一些摩擦！”小米倒也顺从，她笑了：“葛老师，你好像机器猫！你包里什么都有！”
葛清水抬头看着小米笑盈盈的小脸，用机器猫的腔调说道：“哦，我包里还有字典哦，这个要随身携带的，因为我们做主持的会经常用到哦！”
小米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葛老师，你学得好像！昨晚，我就想问你，你为什么会说那么多的方言和名人的话……”小米说得并不准确，葛清水熟悉的是“方言普通话”和声音模仿秀。
葛清水微笑道：“你要说我这个人也不是属于那种那么容易逗乐别人的人，但既然做娱乐节目，我就想着怎么着才能与众不同。哎，我会说方言普通话啊，什么唐山话、天津话、青岛话、山西话、上海松江话，还有湖南话什么的，都会说一些；再就是口技，也就是所谓的声音模仿秀，模仿一些大家熟悉的声音——我把这些元素融合到我的笑话中，这样，我可以让黄宏跟樱桃小丸子对话，我可以让小沈阳跟蜡笔小新开涮，这么听来，这个节目就有意思了，特好玩儿！所以咱们节目的年轻听众非常多。”
两个人好像找到了共鸣，接下来的“跋涉”一扫上午的沉闷——葛清水模仿一段声音，然后让小米猜是谁的声音。葛清水是北方人，他模仿的一些对象大部分是北方的，而小米是南方人，可小米对这些声音却并不陌生，也许跟小米的专业有关系，播音主持的学生多听多说这是必修课。
本来葛清水是想请小米吃顿好的，但走出动物园，他们遇到一对母子，那女人对葛清水说：“大哥，我是来这里打工的……”葛清水挥手打断道：“你们是想吃饭吧？那，那边有小吃店！我请你们吃饭！”葛清水带着那对母子来到小店，点了两份蛋炒饭、一盘青菜——葛清水不确定这对母子是不是骗子，但他想：反正我没给他们钱，他们总不会有饭不吃吧。
小米凝望了葛清水一会儿，深情道：“君之善，天地动容！”
当两个人回到电台，谭小妹打趣：“葛葛，刚才你进电台大门的时候，我楞没发现你身后还站着一位……”葛清水明白谭小妹的调侃：“谁叫咱胖呢，人家小米是在我身后躲阴凉呢。”办公室里笑作一团。
FM886都市频道直播间，18点《欢乐团》直播前，葛清水让小米在导播间跟导播大姐学下导播的操作流程。葛清水回到直播间，刚关上门，谭小妹满脸阴笑：“哟，这个MM不错啊，又可爱又听话，葛葛，你动心了吧你？”葛清水拿稿子照着谭小妹脑袋就是一下：“大姐，我带过的实习生没有二十也有十八，怎么？每一个我都要跟她们谈恋爱么？你以为我种猪啊？”谭小妹嘿嘿直乐：“你对人家没意思，你带人家去动物园？你可笑死我了，第一次约会居然去动物园？也是，只有在那里，你才感觉自己还是个人！哈哈哈哈……”
葛清水有点烦：“行了，行了！直播了！”
“众口难调也要调，巧手热心献佳肴。收音机前的各位大侠，大家晚饭好！这里是FM886都市频道《欢乐团》，我是团长。”
“大家好，我是每天给你们靓照的谭小妹。”
“这里，我先代表导播大姐和导播新人小米同学感谢各位大侠准时收听《欢乐团》。哦，今天下午只要关注节目空间的听友一定会看到咱们喜州新动物园动物们的靓照……嘿嘿，跟谭小妹有一拼！那，言归正传，咱们今天的谜题是这样子滴……”
“现在情侣逛街有个普遍性动作，就是男生一定要紧紧地抓住女生的手，这是为什么呢？……哎，我知道了！”
“哟，今儿谭小妹变聪明了！自己念完问题，自己就知道答案啦？”
“那当然，男生牵女生的手肯定是很爱她，不然他牵别的女人的手，那女人肯定会揍他！”
“我昏！你先听听团长我的答案，情侣逛街男生一定要紧紧地抓住女生的手，这是为什么呢？我准备了两个！答案一，逛街人多，怕被挤丢！”
“哦，估计这女生的智商高不到哪去！”
“答案二，男生和女生逛街，男生必须把女生的手攥紧了，为什么呢？因为男生只要一松手，女生就掏男生的钱包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直播室内外，三个女人笑得直揉肚子。
十九点整，节目结束。谭小妹看着正在拾掇东西的葛清水，又笑了，故意嗲声嗲气地说：“葛葛，怎么那么急啊？是不是怕外面那个小美人等着急啦？”葛清水白了她一眼，继续拾掇，谭小妹叹口气，“要是我家那个死东西有你一半，我就知足了！”葛清水看着谭小妹忽然落寞，劝慰道：“你说小帅啊？他很好啊，电台第一帅哥，你跟他在一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谭小妹边走边说：“帅有什么用？我都病三天了，他都没过问一句！”接着，谭小妹打开直播间的门，恨恨地走了出去。葛清水怔了一下，他以为谭小妹会说：“帅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被卒子干掉！”没想到葛清水猜中了开始，没猜中这结局，后面的居然是“我病三天了，他都没过问一句！”葛清水心说：“唉，我也没过问啊……哎呀，你个谭小妹，生病了还干嘛来做节目？生病？哦，对了！”葛清水冲出直播间，小米已在门口候着，她见葛清水出来，轻轻说道：“葛老师，没什么事，我先回家了。”
葛清水急道：“别！中午的时候，我说了要请你吃顿好的，因为那档子事儿……再说，你这个脚怎么样了？”
小米推脱道：“没事了，谢谢葛老师的邦迪；我看我还是不吃了，我现在回家正好能赶上……”
葛清水又急了：“别介！中午不是说好了么？这样咱就在电台附近的‘大西北’吃点西北菜，估计你应该没吃过西北菜吧？待会儿吃完了，我送你回家，很方便！”
毕竟小米是初来乍到，她也不可能执拗过葛清水，只好跟葛清水来到“大西北”饭店，路上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妈妈，葛老师说请我吃饭，我晚饭就不在家吃了。”葛清水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哎呀，你怎么不早说，今晚上我做了你喜欢吃的面条，我特意多做了一些……”
坐定“大西北”后，葛清水问小米：“你喜欢荤，还是素啊？”小米道：“偏素。”由是，葛清水点了油泼茄子、烧土豆两个素菜和西北炸咸鱼一个荤菜。等着上菜期间，葛清水去了后厨——他是这里的常客，跟老板、大厨、服务员都很熟。回来时，葛清水为小米端上一碗热汤面，学着老北京炸酱面馆的伙计吆喝：“慢转身！来了，您呐！热汤面一碗！解乏了，您呐！”小米愣愣地看着葛清水，没明白怎么个意思。葛清水笑了：“你不是爱吃面吗？作为一个南方人，难得！再说吃碗热汤面，发发汗，今天够折腾你了！这天气又变化无常，忽冷忽热的，你吃了热汤面，回去再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准保神清气爽！”
看着小米刺溜刺溜吃着热汤面，葛清水朝她竖起两根大拇指。
走出“大西北”，小米说：“谢谢葛老师。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坐公交车回去吧，你就别送我了。”葛清水在小米面前打了个响指：“大姐，正因为时间不早了，我才要送你到家门口！”于是两个人又在大马路上逛荡，葛清水说：“你回家一定要用热水好好烫烫脚，把脚上的伤口用水多冲洗几遍，然后涂上这药膏……”葛清水从包里拿出一种涂伤口的软膏，递到小米手里，“只要不穿袜子，就别再用邦迪啦，让伤口更多地自由呼吸，这样有利于愈合。”小米点头：“嗯，好。”葛清水继续道：“下次，你别这么傻啦，知道鞋磨脚，就少穿嘛。”小米低下头看鞋：“我喜欢这双鞋。”葛清水闷哼一声：“今天走了一天了，你回家尽量啊敲敲胳膊捶捶腿，我怕你很少锻炼，明天起来会腰酸胳膊疼，那就不好了。”小米“唔”了一声。
（4）
当葛清水在回电台的路上，他给谭小妹的男朋友小帅发了条短信：“你个家伙，你女朋友生病了，你也不照顾她啊？”
葛清水之所以跟小帅如此“肆无忌惮”，是因为他们太熟了，跟亲兄弟一般——他同小帅和谭小妹的结识过程是很有趣儿的经历……
那还是葛清水刚到这个单位时发生的事。葛清水刚走出大学校门，想着一腔热血为国为民，但是到了“友好之声广播电台”才发现，远不是那么回事儿。就说葛清水用的电脑，是那种老旧得都该淘汰掉的，不但病毒多，而且常常葛清水编辑稿子，忽然之间文字不翼而飞换成乱码。葛清水给单位维修电脑和维护网络的维修站打去N个电话，柔声细语地请他们过来帮忙看看，这帮家伙只是嘴上说：“好了，知道了。”但迟迟也不见他们的身影，葛清水心想，是不是自己不够诚意，于是亲自“造门拜访”，眼前一幕让他“豁然开朗”：整个办公室忙得不亦乐乎，每个人都戴着耳机，死盯电脑屏幕，鼠标、键盘摁得卡啦卡啦响——是在办公么？NO！都在玩网游！
葛清水敲了敲敞开的门，没人回应。他清了清嗓子：“怎么，没人搭理我啊？”其中一个脑袋硕大的中年人抬头看看葛清水，将耳机露出半个耳朵：“你干嘛？”“那个我电脑坏了，麻烦你们帮我瞧瞧，我急着编稿子，晚上播出要用！”对方把耳机复原，眼皮未抬：“没时间！”葛清水无名火起：“我要工作，电脑坏了，没人管？你们搁这儿玩游戏，这也算工作么？”听到这，整个办公室集体白了葛清水一眼，还是那个大头：“对！我们这就是工作！哼！”葛清水正要发作，从外面走进一人，棱角分明的脸庞上略微有些稀疏的胡茬子，他把葛清水拽出了维修站，葛清水刚挣脱，那人道：“哥们儿，我去给你看看电脑。”
这人便是小帅，他虽然比葛清水年轻两岁，但从资历上讲，他是葛清水的“前辈”，因为他属于“特招”——这小子高中时学的外语是日语，参加全国高中生日语大赛荣获金奖。故而高中刚毕业，他就被电台招了进来，那时的葛清水还在大学里边学习边卖力地打工。
葛清水对小帅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他刚到电台就听闻日语频道的小帅是个超级大帅哥，简直就是周润发的翻版，曾去过福建福州参加《开心100＜明星脸＞》节目录制，他抽烟的样子五迷三道地熏晕了电台众多少妇少女——有专人做过调查，小帅曾在一年中横扫电台新闻频道所有待字闺中的女生，换个女朋友比换件衣服还快！所谓：“人没变，女朋友在变！”——葛清水向来鄙视这帮公子哥儿：“喜欢她，就好好待她！玩弄感情，真把自己当种驴了！”
这次，小帅是到维修站找人谈论网游装备的事——这家伙有三大爱好：喝酒、抽烟和网游，也算是和维修站那帮人臭味相投。在门外碰巧遇到葛清水发飙，小帅觉得葛清水挺有意思，这年头哪还有这种愣头青、直肠子，看不惯你就戳啊？这不是得罪人么。
葛清水因为急着用电脑，所以打心眼儿里还是挺感谢小帅的。小帅一边帮葛清水修理电脑，一边笑着说：“你这台电脑太老化了，我给你把系统重装一遍吧……呵呵，今天我总算见识到电台的‘个性男’了！太有个性了！真牛逼！”葛清水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那个，晚上我下了节目，请你吃饭啊！谢谢你！”
晚上，二人来到“大西北”饭店，点了几道菜，他们还要了几瓶啤酒，小帅想喝白的，葛清水道：“那你随意，我只能喝点儿啤酒。”小帅也没强人所难。
推杯换盏，空了几瓶，二位打开话匣，无所不谈。葛清水满嘴酒气道：“你下午说什么‘个性男’？谁呀？”小帅仰脖又吹了一杯：“装！你给我装！电台属你行为独特！跟领导吃饭，领导给你敬酒，你都不喝；你发现新闻频道的谭小妹会搞笑，就硬跟新闻频道总监要人；还有，今天这事，我跟你说没有人会到维修站亲自请他们到办公室维修电脑，都是打电话，他们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电脑就搁那坏着……”
葛清水不解：“那工作怎么办？编不了稿件，怎么做节目？”
小帅又干掉一杯白酒：“那就不工作呗！出了事就推给维修站！”
葛清水摇摇头，表示难以接受：“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是可以理解的，但我确实是为了工作啊。唉，他们维修站负责维修电脑，这不就跟医生的天职治病救人，教师的天职教书育人，公务员的天职为人民服务一样么？但是倒头来却是医生索要红包，教师乱收费，公务员收取**，他们都忘记了自己的本分！这帮玩意儿脑袋实在不清楚！”
小帅没有反驳的意思，微笑道：“人际关系也是生产力！当然，跟你这类人接触不费脑子，你特没心机……”
两个人越谈越投机，不知谁提到小说《亮剑》，这顿饭达到高潮。这哥俩超级喜爱《亮剑》，包括小说、电视剧、广播剧在内的都看过、听过。小帅叹口气道：“李云龙和赵刚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却被自己人逼了！……对自己人……太狠了！”葛清水接茬儿叹气：“李云龙给秀芹上坟那段太感人了，好像我就是李云龙，我在祭奠自己的亡妻……”小帅气愤道：“如果李云龙、赵刚活到现在，看到他们昔日玩了命打下的……被一帮子驴*的祸害成现在这个奶奶样，不知作何感情？还有那些二傻学者、专家还在像搞**一样批判《亮剑》！说《亮剑》里骂人的话太多了，根本与部队情况不符。”葛清水笑了：“咋就没人告诉他们**已经结束了么？他们这么垃圾他们家人知道么？咱们被这帮玩意儿给弄惨了！一帮子自以为是的混蛋！”
一个人之所以能和别人交上朋友，有两点可能：一是利益牵绊，二是共同语言——前者关系松散，后者相对稳定。葛清水和小帅自然是后者，随着接触的深入，葛清水发现小帅不是他想象的那般不堪，人家小帅长得好，女人也是好色的嘛，至少小帅还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花痴女子，每个跟他分开的女人也都没显露出怨恨他的意思。
至于谭小妹，她跟小帅的恋爱关系虽然已确定六年有余，但两个人始终不咸不淡。相处六年了，也该结婚了，但他们谁都没有提出过。两个人就在这种不咸不淡中蹉跎着青春和彼此的耐力，等待有一方主动提出“分手”。
没跟小帅恋爱之前，谭小妹很是开朗、活泼，也有众多的追求对象，但谭小妹都以对方“猥琐”为理由嗤之以鼻。
提及谭小妹的资历，她比葛清水和小帅都要长一些。当葛清水还在大学，小帅刚上高三的时候，谭小妹已经在单位混成“老人儿”了。她比葛清水大一岁，比小帅大三岁，所以葛清水叫她“大姐”亦在情理之中。
在葛清水的印象中，这个女人曾经很“神秘”，那是因为谭小妹很会讲鬼故事。有一次，电台领导让科班出身的谭小妹给包括葛清水在内“半路出家”的新人们上课，结果这姐们儿给新人讲起发生在电台她所亲身经历的“灵异事件”：“咱们电台很多地方都闹过鬼，咱们办公室楼顶的杂物间根本没人去的，深夜值班主持人经常听到杂物间里无缘无故有脚步声……半夜了，办公室居然还有敲门声，你开门吧，根本空无一人，楼道里的灯却一闪一闪……去年，电台礼堂演出晚会，我用手机给一名演员拍照，第一张照片很清晰，但第二张演员的脸就变得很黑，我拍第三张的时候，演员的面前就出现一团白影……电台很早以前，是上个世纪的事了，有个女孩子因为失恋自杀了，就在电台宿舍里。她真是想不开啊，自己那么爱男朋友，可男朋友却在外面乱来。那是个很单纯很可爱的女孩子，最后在宿舍里割腕了，但她那个男朋友连滴眼泪都没流。后来，奇怪的事发生了，这女孩儿死后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深夜，她男朋友在办公室和电台外面的一个有夫之妇乱来，结果第二天，上早班的主持人打开办公室，结果被吓得精神失常，只见办公室的天花板上吊着两具裸尸……就那个宿舍，后来还有人住过呢，还是我一个很好的哥们儿，他妈妈曾经领着他六岁的侄子到过电台，可是来了之后，他妈妈就生病了，他侄子还对他说，‘我不敢去厕所，厕所有鬼！’……”
这些尚未被科学证实“荒诞不经”的传闻让谭小妹说的津津有味，但吓得新人们哇哇大叫，有的女生晚上睡觉都不敢关灯；至于葛清水，他则没心没肺地呼噜着，可能他大学时写过许多鬼故事，也就见怪不怪了。不过有一次，他睡在电台宿舍，临睡前，吃了块西瓜，由是果真起夜，他迷迷糊糊地到洗手间小解……当他打着哈欠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猛地，他感觉自己迎面撞上了一团软软的东西，整个人登时清醒，汗毛竖立，额角显现冷汗——他的面前只有空气而已……
初次和谭小妹一对一、面对面的接触，就像小帅所说的，葛清水主动去找新闻频道总监要人。
那时葛清水的《欢乐团》刚开张，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瞎忙活，他很需要一个搭档来共挑大梁。一次，他见录音间没人，就进去录了一条节目片花。谁知刚开始录呢，录音间的大门被推开，未见其人，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哟，这是谁呀？我就刚上个洗手间，位置就没啦？”按说葛清水的脾气不老好，以往听到类似的话即使不跟对方干仗，也会甩给对方N个白眼儿。只不过这次，葛清水抬头一看——哦！一个酷似大长今李英爱的大美女！只不过，比“李英爱”更凹凸有致！
谭小妹也愣了一下：“哟，是个帅哥啊？小帅哥，能让姐姐先用么？”
葛清水红了脸，傻笑道：“听大姐很幽默啊！哎，大姐，想不想到我的节目做嘉宾啊？”
谭小妹收住笑容：“嘉宾？！”
从此，《欢乐团》多了一位“女猪脚”，他们一合作就是七年，直到谭小妹生子、葛清水离开电台……
有意思的是，原本两位“猪脚”都很瘦，可是自从上了《欢乐团》，两位搭档一同开始发福，并且一发不可收。葛清水越来越像“刘青云”，谭小妹越来越像“金三顺”——难怪电台食堂流传这样一个笑话：“都市频道的《欢乐团》是由‘合肥’在主持……”
谭小妹是个典型的花痴，超喜欢帅哥，不然她也不可能好端端地从新闻频道跳到《欢乐团》。正因为她这个致命弱点，她猛追电台第一帅男——小帅。是的，他们是走到了一起，并且谈了六年不咸不淡的恋爱，可葛清水总感觉：谭小妹和小帅走在一起不像情侣，倒很像“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