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隋书》第9章 梦里遇恩师,初逢单雄信
翠华山中,没有名字的道观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头戴紫阳巾,身穿八卦衣,站在徐徐清风中,他鹤顶龟背,凤目疏眉,面色红润,神态飘逸,山间淡淡的雾气与袅袅秋风衬托出老人颇为出尘的气质,可要是把他放在人群之中比较,却宛若路人,丝毫没有鹤立鸡群的表现。他的面前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练着一柄长镗,少年虽然年纪轻轻但将那镗舞的虎虎生风,已然有了这老道年轻时的味道。
“兴儿,为师问你,你天生神力,为何要选镗做兵器?而不选锤枪刀?”
“锤者过于猛烈,枪又过于轻柔,而大刀不易施展。”
“你再过两年便要下山,为师有两件事想让你去完成,一件是拯救苍生的公事,另一件则是为师的一己之私。”老人说完长叹一口气。
“师傅,你就说吧,您授我武艺八载,如同亲父,有什么吩咐我都应该做。”
“你刚来时不是一直问,在师傅门下可有同门师兄师弟?师傅一直没回答你,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你有两位师兄,大师兄唤作宇文成都,是宇文家的嫡长子;你二师兄叫李元霸,是太原李家李渊的四子,这二人并不互相知晓他们是为师徒弟的身份,而且能拦住你大师兄的只有你二师兄,这二人宿命之中必有一战,极有可能两败俱伤,形销骨立。你虽然年纪最轻,但几年之后本领必不弱于这二人,若是力所能及,一定要阻止你二位师兄生死相搏,这二人本合天上正神之位双双归天,但在你来之后他们的命格似乎发生了变化,这就是为师想让你办的私事。”
少年已经停下了手中挥舞的长镗,点点头道:“师傅,我会阻止两位师兄的,那请问公事为何?”
老道士颇为欣慰,收的这关门弟子果然性格淳朴、尊师重道,天赋异禀却不以此为傲,老道士笑了笑,把拖着的拂尘一抖,然后抚了抚颔下的胡须:“公事对你来说还是太远了,时机一到,为师自会告知与你。”
“兴儿,你该醒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人朗声一笑,就从少年面前消失,山间回荡着老人的笑声和话语:“我随清风拂云去,雾散之时即归来。”
“师傅!师傅!”少年人见老道士直接走了,心中有些不舍,朝着山中大叫,声音惊起了阵阵飞鸟。
五柳庄的一间客房里,“师傅,师傅……”林兴躺在床上,闭着眼,嘴里一直喃喃,双手抓着被子,紧接着突然坐了起来,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空无一人。
原来是梦境,不过老头儿让我办的私事也忒难了些,自己虽然有些武艺,怎能同时挡住那两个怪物一般的便宜师兄。林兴走到院中的水井旁,打了桶水,清冷的井水敷在脸上,让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下次酒席一定不能喝太多,喝酒误事呀,林兴不由得感慨,然后就听见隔壁院中几声叫唤。
三个汉子站在隔壁院中的老柳树下,“秦二哥,真是想煞我也,前日得王君可传消息过来说你来到他庄子中,我直接快马加鞭,一个人先行过来。”一个生得面如蓝靛,发赛朱砂的大汉爽朗说道。
“单贤弟,某在北平府充军之时,多蒙你照看家中老幼,请受秦琼一拜。”秦琼说完直接一揖到底,给单雄信行了大礼。
“二哥缘何这般客气,小弟受不起。”单雄信也急忙半跪在地上,把秦琼托了起来。
“听说二哥此番并非孤身前来,跟你一道来的还有一位好汉,唤作林兴?”
“然也,他就住在隔壁,昨日多饮了几杯,还在醉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此人多大年纪?”
“尚不足十八岁,一身本领颇为高超,偏偏为人又极为谦逊,与二哥有救命之恩。”王君可搭了句话,想起和林兴切磋的时候几乎被完虐,不由得心中一阵难受,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武艺生疏了。
“如此英雄人物,既然还未醒来,我也不便打扰,晚些时间我亲自拜见。”单雄信将信将疑之间,就听见院外有人大喊。
“何须晚些时间,小弟早醒了!”林兴大喝一声,紧接着双腿一跳,跳过院墙,轻轻松松地落在单秦琼单雄信三人面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小弟林兴,拜见单二员外!”
“贤弟快快请起,无须如此客气。”单雄信见林兴这位少年英雄丝毫没有骄傲之色,反而给自己行礼,不由觉得脸上有光,双手扶起林兴,拍了拍林兴肩膀。
“先前在北平府,多听闻秦大哥提起您,义薄云天,为朋友两肋插刀;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小弟打心里佩服。”
“好一个替天行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贤弟此言颇为贴切。”单雄信和王君可哈哈大笑,眼中同时出现了一丝对林兴的认同感。
“贤弟,你当真不足十八岁?”单雄信好奇问道。
“小弟要到今年十月,过了生辰才正好十八。”
“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艺,真是羞煞我辈人也。”单雄信之前听王君可说了这件事,“贤弟,有空还要靠你来指点为兄一二。”
“单大哥何须如此言语,想来您本领必然不凡,说不得是您指点小弟。”林兴知道单雄信好面子,没敢直接应下来,只能装作不知道单雄信本领高低。
“我?我连王君可都打不过,从你跳过墙来我们面前,我就知道你武艺绝对在我等三人之上,年纪又不大,之后我们和你的距离会更大。听说贤弟天生神力,不知贤弟臂力如何?”
“左臂八百,右臂一千。”林兴倒是没瞒着,胡乱编了个数字,因为自己印象中,李元霸有四象不过之力,宇文成都也是力过千钧,至于作为后起之秀的薛仁贵也有左六百,右八百的力气,不过都是演义和传说中的数字,自己并不确定。
林兴心想:几位兄长都说我那月牙镗重三百多斤,我用这镗也极为轻便,这样想来我的双臂上的力气是超过千斤的。
单雄信,秦琼,王君可听了都面面相觑,秦琼直接说:“贤弟,你当真双臂有如此力气?”
“你这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要能有如此力气,以后你的酒肉钱哥哥全包了。”单雄信打趣道。
“几位哥哥还莫不信,王大哥,庄里可有逾两千斤的石狮石墩?”
“庄内,最重的石墩也才八百斤,那是哥哥我用来熬气力的。”王君可摇了摇头。
林兴思索了一会儿,向秦琼三人指了指他们身旁的老柳树,示意他们站远些,把胳膊从袍子中拿出来,赤着上身,然后来到院中的那老树下,把树晃了晃,俯下身来,发现自己臂展不够,就将袍子全脱下来,把树干和自己的腰绑到一起,大喝一声,双手抱住树身,猛一使劲,就把树连根拔了出来。可怜这棵老柳树,供人乘凉三十余载,被林兴直接连根拔起,林兴在三人错愕的目光中,又把这棵柳树抬起来,埋了回去。
“呵,呵呵呵,你这瘦猴儿,力气真大呀,咱俩碰碰?”罗士信正走到院中,嘴里面嚼着面饼,蒲扇大的手里还拿着几个,嘟囔说道。
“来,过来掰腕子!”林兴听了罗士信言语,径直走到石桌旁,对罗士信一招手。
“黄雀儿(qiao)哥哥,你帮我拿好了饼,我去跟他比划比划。”罗士信跟秦琼说道。
秦琼单雄信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两人都坐在了石凳上,一大一小两只手握在一起,林兴罗士信两人一同发力直接涨得脸上青筋暴起,双脚紧紧踩着地面,就这么耗了一刻钟,只听咔嚓一声,那石桌竟然裂开,林兴罗士信两人都摔了个大屁股墩儿,咚咚两声,罗士信林兴的屁股先后落地。
“士信,你屁股先着地,你输了。”林兴耍赖道。
“那,是俺输了,嘿嘿,猴哥儿,你力气真大。”
林兴咧了咧嘴角,朝着秦琼三人无奈一笑,三人怔在原地,紧接着都指着罗士信哈哈大笑。
其实罗士信应该是让了自己的,林兴心里清楚,自己目前的力气绝对比不过这个傻小子。唉,这小子心太善,以后要是上了战场,正面冲杀还好,若是落了机关陷阱,可怎么办……林兴担忧。
单雄信先见了林兴拔柳,又见林兴罗士信二人角力,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但秦琼自己清楚,林兴的力气在拔柳之时已经损了三分,和士信平手收场,多半是士信故意让着林兴,不愿占林兴气力不足的便宜。
略一思索,秦琼望向了两人坐着的凳子旁,一大一小两双脚印,都深深的印在地上,只不过大脚印印得更深半寸,秦琼拍了拍单雄信和王君可,示意他们朝着凳子旁看去,两人心里顿时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