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七零:野性人生全文第33章
洪衍武下意识感到身后不妙。
可还没来得及转头,眼前一晃,一双带铐的手已经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锁喉!
全凭经验,洪衍武猛地往下收紧下颌。
还好,手铐勒在了他的下巴上。
虽然一阵生疼,可也幸亏及时。
否则,要是这“夺命锁”勒在喉头上,他可就彻底丧失反抗能力了。
至于下黑手的是谁,不用看也知道,尤三这兔崽子刚才装死呢。
“小子,勒不死你,我跟你姓。”
随着身后尤三恶狠狠的声音传来,洪衍武只觉从手铐又传来一股大力,强拉着自己向后。
他不得不随之退步,心中却生出自责,明知尤三这小子阴损还疏忽大意,终于酿成大错喽。
尤三可不管洪衍武怎么后悔,他用手铐勒着对手,开荒牤牛似的只顾猛拉。
这时候,别说目眦欲裂的邢正义,在场的每个人都断定洪衍武要倒霉了,必定要被仰面掀倒。
可谁都没想到的结果竟出现了。
洪衍武被尤三硬拉着,仅仅几步,脚就停住了,尤三反倒杀猪似的惨叫起来。
怎么回事?
当人们均感到匪夷所思时,冲上来帮忙的邢正义也停住了脚。
他仔细一看,顿时放心。
原来洪衍武已经强行掰开了尤三的手,而且他的俩只手分别攥着一只尤三的尾指,正在硬往后撅。
“别,折,折了……”尤三的惨叫像被抓住了尾巴的猫,疼痛使他挺直了胳膊,不敢再动。
洪衍武见尤三已被制住,一抬手,先把尤三两只带铐子的手从脑袋顶上摘开,解除了脖子上威胁。
接着他又一拽,使尤三贴到自己的背上。
而就在他把尤三两只胳膊刚搭到右肩上的时候,连着一个躬身,一个漂亮的大背跨把尤三翻着跟头揉了出去。
触地一瞬间,尤三的胸腔里被砸出一声哀叫。
声调细微暗哑,像极了一条被踩了肚子的狗。
“漂亮!”
现场响起了一声狂热的欢叫。
这漂亮的一摔,让某位群众简直太来情绪了,率先叫了声“好”。
而就在这声极其兴奋的喝彩带领下,这里仿佛一瞬间变成了老天桥的跤场。
许多人也跟着激动万分大声欢呼起来,叫好声此起彼伏,场面顿时达到了沸腾的程度。
邢正义也再次露出笑容,洪衍武带给他的惊喜一次比一次大。
按说,毫无防备下被铁链锁喉,实在是一种必死的局面。
可就这样的情况下,这小子楞给玩出了彩来,反败为胜。
这绝对印证了教练说过的话,真正的高手不用蛮力,而是脑子。
对洪衍武佩服之余,邢正义心下也不由一阵后怕。
通过这次抓贼,他发现尤三的攻击性和反扑能力实在太过吓人。
亏他还自不量力,想要单独抓捕。
要是刚才被尤三勒上的人是他……
嘿,今天没出事纯属侥幸。
再看尤三这边,要说这小子身体素质也真够好的。
摔得这么狠,只缓了不到一分钟,他马上又一骨碌跳起来。
不过这次起来他可不敢再打了,唯一的动作,就是躬身往人群里腿下面钻。
想跑?
洪衍武二话没说,追上去飞起一脚,又把尤三横踹了个跟头。
尤三逃跑受阻,眼睛里闪出怨毒。
可他却丝毫不敢在地上停留,马上爬了起来,又换另一个方向接着跑。
与此同时,他还嘶声大喊。“并肩子出来啊,水漫了(有敌人)……”
围观的群众和邢正义听到这高呼声,全都不知所云,还以为尤三在撒癔症。
只有洪衍武知道,尤三这是在招呼同伙,而且,这大概也是这小子困兽犹斗的最后一招了。
说实话,对此洪衍武根本无意阻止,相反还期待能来些更刺激的游戏。
所以他轻松追了上去,也没堵尤三的嘴。
只用左手薅住了这小子裤腰带,右手又一搂这小子脖子,一个“盖后楔别子”,又把尤三拧倒。
要说尤三还真有股顽强劲儿,借着摔势,一转屁股打着骨碌又爬起来,再换另一个方向。
嘴里仍胡乱招呼着,“邪唬!皮子!二头!亮青子秋鞭(动刀子下狠手)……”
不用问,这些肯定是他同伙绰号。洪衍武照旧不急不火,追过去又是一“坡脚”。
就这样,尤三起来被踢倒,再起来再被踢倒。
这小子自从右脚踝一受伤,就好像脚下没了根,那真是使一个吃一个。
可又是老半天的功夫过去了,尤三虽然在挨摔中一直不屈不挠高呼,但他招呼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
已经第六次踢倒尤三了,洪衍武不由停下来看了看四周,结果依然让他失望。
尤三也终于清醒了。
虽然不知为何,可他分明被同伙们抛弃了。
当他一明白再也无望逃掉,起来也只会再被踢到后,身上那顽强劲儿突然消失了。
他彻底闭上嘴,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任凭额上滚下一颗颗豆大的汗珠。
邢正义看到尤三颓废的样子,知道大局已定,走进场中央就要带人。
可洪衍武却还不肯罢休,他一伸手挡住邢正义,皱眉径自走过去又踢了尤三一脚。
“起来!”
尤三楞了,站在一边的邢正义楞了,连围观的人们也楞了。
谁都不知道洪衍武为何这么大的邪火。
那洪衍武是怎么想的呢?
其实他是觉着,今儿受的罪、倒的霉全是因为尤三这个罪魁祸首。
而且这小子刚才的锁喉偷袭,那明显是奔着要他命去的,他自然也就要往死里去整治尤三。
对他而言,现在不过是报复的开始。
“我叫你起来!”
洪衍武恶狠狠叫着,同时用右脚尖点向尤三的肋骨。
这一脚可有讲究,目标是肋间神经丛。
尤三一挨上,才知道什么滋味,他“嗷”一嗓子,就又蹦起来了。
可洪衍武的左腿照旧又是一“坡脚”。
尤三身子还没完全站稳,就又“咕咚”一下扔在地上。
“起来!”
洪衍武再次命令。
尤三这回却像条死狗似的,只双手横抱,护着胸口蜷缩在地上。
看样子是想硬抗着耍赖了。
“不起来是吧?哪儿有这么便宜。就冲你背后跟我下黑手,今儿我也得对得起你。”
洪衍武狞笑,这次狠狠一脚朝尤三的脖子踩了过去。
脖子可是要害,挨上命就没了。
尤三真吓坏了,一翻身歪歪斜斜地爬起,勉强躲开。
看动作,明显是脱力了。
可洪衍武却对尤三真心厌恶到了极点,一点不心软,照旧是一脚撂倒。
就这样,洪衍武的“坡脚”踢得一下比一下更狠。
而尤三摔得也一下比一下更重。
踢人的,是死活不肯放过目标,全把对方当成了球踢。
而挨摔的,完全无法抵抗,每次都是被迫爬起来,然后踉跄着四处逃窜。
现场没有了起哄叫好声,所有人都表情僵硬,看得倒吸凉气。
又是连续三四个跟头,精壮的尤三终于垮了。
任打任骂死活不肯再起来,只是躺在地上哭喊。
“别踢了!不打了!我真不行了!”
可洪衍武却还不依不饶,见尤三要耍赖,他楞去生拽。
而尤三为了躲避,甚至满地打起滚来。不一会儿,整个身子就滚得全是土
这场面,就连邢正义也觉得有些欺负人了。他不由拉住了洪衍武。
“算了,这小子已经服了。再踢就出人命了!”
“他就欠这个,该!”
洪衍武嘴里虽不解气,可手却扔开了尤三,他不能不给邢正义面子。
可尤三真有点不知好歹。
虽然他流着泪喘得跟风箱似的,已经被揍得够呛了。
但他一见洪衍武听邢正义的,马上就又充起强硬,冲邢正义连声责问。
“你们……太……太狠了,讲不讲理?不跑了还踢人,这……这是要命啊……”
邢正义带着厌恶皱起眉。
“不踢你了。老实点,跟我们走。”
尤三没动,只咽了口吐沫,依然赖在地上。
“你们什么人?凭什么乱抓人啊?我……犯什么事儿了?”
这一看就有点要撒泼的意思,邢正义恼了。
“我们什么人?你说呢?你干了什么坏事自己不知道?”
尤三强词夺理。
“打破你头的又不是我,不能……因为我扇那人个嘴巴,你们就抓人吧。再说了,干嘛……干嘛把我衣服都扒了?”
“跟谁装傻呢?自己干了什么不清楚?你身上的东西难道是自己飞过去的?”
邢正义真火了,几句质问把尤三彻底噎死。
可尤三却宁死不肯束手就擒,只见他俩眼珠飞速一转,突然间就乱扑腾着大喊大叫起来。
“我真冤啊!不讲理啦!有人耍流氓啦!有人扒我衣服……”
邢正义还没见过这么能撒泼打滚的无赖呢,直后悔刚才叫洪衍武停手。他正要去硬拉尤三起来。
可糟糕的是,特殊时期层出不穷的乱象,让周围的群众竟然误会了,还有人发出了质疑。
“人家都服了还打人,也太狠了。你们到底什么人?”
邢正义对如何应对群众责问没经验,脑门一下冒了汗。为了澄清误会,他赶紧掏出了工作证拿在手里给周围的人们看。“他是小偷。我们抓的是坏人……”
可就在他正苦口婆心解释的同时,偏偏尤三发现形式有利,开始嚎丧卖苦,痛哭流涕,一下把群众们的目光全吸引走了。
“呜呜……我腰被摔坏了,腿也折了,我被打残废了,我可起不来了。我没偷,你们认错人了……”
要说尤三也真是善于表演。
他一个五尺高的汉子坐在地上哭的涕泪交加。
上身青一块紫一块全是土,连件衣服都没有。
看着是要多惨有多惨。
而善良的人们往往容易同情弱者。
不少人刚才就对洪衍武得理不饶人有意见,这时候更加同情心泛滥。
使邢正义面对的责问又增加了不少,愈加焦头烂额。
洪衍武可是烦透了,他最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趁着邢正义跟周围群众磨嘴皮子的功夫,过去直接按住了乱哭乱嚎的尤三。
“啪”,照着这小子脸上就是一个大耳贴子。
别说,还真管用,尤三一下就闭了嘴。
不过这一巴掌,可让周围群众炸了庙了。
不光那些让邢正义疲于应付的人们,甚至还有更多的旁观者,此时都一起把矛头对准洪衍武。
纷纷斥责他这种“光明正大”式的蛮横。
邢正义现在是左右为难。
他知道洪衍武是好意,但这下,却让他更不知如何善了。
可洪衍武下的反应却出人意料。
他就像没听见一样,根本不理会那些身后的指责。
而只是集中精力去搜尤三的身。
片刻间,他就把尤三全身都翻了一遍。
虽然还没找到薛大爷给的那五块钱。
但却从尤三裤兜翻出个信封和一沓散票子,这都是这伙贼下午的收获。
信封一被打开,群众激动的情绪马上就受到了抑制。
因为里面光“大团结”就有二十来张。
其余还有几十张崭新的一元纸币,和几十斤全国粮票。
这可是笔巨款,而大家怎么看,尤三也不像个有钱的主儿。
尤三的伪装已不攻自破,邢正义很是高兴。
而且现在从这些钱物来看,显然被偷的还是位出差的旅客。
小三百块呢,扒窃里算大案了。
在所有人的目光凝视下,洪衍武质问尤三。
“这是什么?”
尤三不傻,只要没当场抓住,死也不能认账。
“我自己的钱……”
“嘴硬?行。”洪衍武语气平淡,手却不软。
“啪”,又赏尤三一个大嘴巴子。
“啊?干嘛打人……”
尤三嘴角出了血,马上又想故技重施。
可洪衍武根本不吃这套,一声“闭嘴!”的同时,又追上一记更重耳光。
挨完这下,尤三半拉脸都肿了。
可他却光呲牙裂嘴,再不敢吱声儿了。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对这位横主儿,他真没辙。
接着,“横主儿”从信封里又掏出了一张信纸样的东西,一边看一边继续质问尤三。
“看见了吗?有介绍信呢,你给我说说写的是什么。嗯?”
尤三登时卡了壳。
他可没想到信封里居然有这么要命的东西,赶紧转动眼珠打主意。
而就在此时,“横主儿”又警告性的抬起了手。
尤三一见这手就苦了脸,只片刻就心理崩溃了,终于带上了哭腔连连求饶。
“别打,我认了。是偷的,是偷的……”
尤三终于彻底认栽了。
在洪衍武的命令下,他一瘸一拐乖乖站了起来,再没拧巴。
小流氓的最大特点之一,就是软的欺、硬的怕。
碰上一个拳头、来头、心计都比他硬的克星,哪怕他表面上不服,心里面也服了。
拿现在来说,尤三在洪衍武面前,一切把戏都没了用,再耍赖只会倒霉。
所以这小子没法不光棍,自然服服帖帖。
洪衍武把搜出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了邢正义。
而邢正义看着尤三垂头丧气的倒霉样儿,竟被气乐了。
对这小子,他再无半点怜悯,只觉得恶人自有恶人磨,尤三还就欠被如此恶治才行。
周围的群众到这也看明白了,还真是便衣抓小偷。
一发现真相,大家不仅对尤三的“待遇”都释然了。
反而刚才替尤三说话的那几位还有些生气了,竟嚷着要再揍这小子一顿。
这种立场转变可给尤三吓得够呛。
这时,还有群众发现了邢正义头上的血迹。
大家一看他为抓贼受了伤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立刻有人叫起好来。
“好唉!硬汉!”
“真牛!”
“没说的,都给便衣同志们呱唧呱唧!”
也不知道谁带了个头,周围的人跟比赛似的,全鼓着掌喊开了。
邢正义听着心里那个舒坦,比得了个金元宝还美。
就在这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为一个执法者,受到人民群众真心认同的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