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凤凰传奇》第3章 一世鸡缘 14
这一阵顾秋明他们两口子真是卯足了劲，将发生在李胜男身上的那件让人十分憋心的事情，让全窝在心头。
现在鸡卖光了，节也没了。在闲来无聊的时候，过去的好多好多事情又，会自然而然地从她们的脑海里跳出来。起先还是不痛不痒的，后来竟就变成了一件他们不得不去用心思考的问题。特别是顾秋明，因为他闹不明白，自己生长在大城市，咋说也算是受过有点教育的人，并且自己还在生意场上滚打有那么多年，咋说也不该混到在这里的山上来干这种养鸡的事。更不应该和这里的人搞在一起，仿佛是永远休止的纠缠不清。
后来有一天，顾秋明在突然间记起自己早已过世的母亲，这才在心头有了答案在想：“是啊，原来这世间上的许多事情，是在冥冥之中应该早就已经有了安排的。是的，一定是这个样了的。只是因为时间实在是过去得太久远了，仅只是在一时间还不曾记起来，或从来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过。”
现在再让我们把时间拉回到上个世纪的70年代。那时候的顾秋明，其实已经就算称得上是一个在当地远近都有点小名气的名人了。说起来历，起先是因为他妈在城里面的四处贩鸡，所以那时候别人都管他妈叫鸡婆娘。后来是因为顾秋明也成天跟在他妈的屁股后面一道贩鸡，当别人知道他是自己妈的儿子后，因此别人就都管他叫鸡娃子。另外一个原因是，当每一次他们走外地贩鸡回来后，跟着就会把鸡像花儿朵朵一样的放在市场上贩卖，待有人上前来和她们讨价时，他妈都会跟抢顾秋明的彩头那样撇开自己，唱诗般的声音就如同像歌一样鸡一样；咕咕咕，咯咯咯；宛转脆响，犹如口吐莲花。这样一来二往日子长了后，这名气自然就来了。后来顾秋明摇身一变，下乡成了知青。
自从顾秋明下乡变成了知青后，因为他妈没了帮手，于是只好自个儿琢磨地进了一家当时的运输合作社，图的就是能够弄来一辆不花钱的人力三轮车。这样，她除了可以靠自己的力气养活自己外，还仍然能够从鸡的身上多整出来几个零花钱，已帮补她自己那张好吃的嘴。
时间很快来到了上个世纪的1978年，这年是国家恢复高考的第二年，那年顾秋明同样也参加了高考。顾秋明参加过高考之后，他便在一边等待高考结果的同时，一边加劲在生产队里挣表现。而恰在此时，顾秋明他妈不知从哪儿听来了就要改革开放的风风，随即她便托人写上一纸退休顶替的申请书往单位上一送，把他从下乡的地方硬生生的给顶替了回来。哪知道他刚从农村调回到单位报到后才不过几天，车儿也领了，刚打算第二天出门去挣钱。本城的一所高校的录取通知书，经过原来的生产队转过一圈，又送到了他的手上。
此时虽然顾秋明的手里捏着盼望多年的高考录取通知书，心头尽管很高兴，但他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原因是他刚从乡下顶替回来的当天，他妈对他讲的第一句话是这样子说的。她说：“明娃子啊！老娘这下子可要大干呐！啊哈！”说到这儿，他妈把话给停了一下，跟着又瞪眼放电，诡谲的闪过会神儿，才又接着对他说：“从来你都晓得你妈我呢哈？那个，你先累着。将来你就等好，享我的福吧！……”
此时手里捏着通知书的顾秋明，心里是真犯难啊。他心想：“这下子，我可该怎么办呢？”
过后他一五一十的跟他妈讲了。他妈听后啥态度都没有表，只满脸不高兴。之后，顾秋明大概应该是第一次大胆地背他妈，打好被卷之后，便独自上院校去圆他自己早已经祈盼有多年的大学梦去了。可是谁又能想得到呢，就在事隔没有几天的某一个上午。那天顾秋明正好在课堂里上课，当时他正低着头认真的在读一本放在课桌上的范本，突然就听见教室的门外边已开始有人在闹哄哄的议论着什么，当时他并没有过多的在意，但是当那议论的声音朝他自己的跟前愈来愈近，直到此时，他才有些心生好奇地刚抬起头来。但是他哪曾想自己这一抬头不要紧，竟突然瞧见是自己的妈，正好朝自己这边对直的走来，身后还紧跟有系上的主任等一溜人。顾秋明当时看见这样的阵势，简直是直惊得他自己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正在不知所措，突然又听见他妈竟然当着课堂上的众学友的面，先开了口。她说；“娃儿呀，你乖。这书咋不读啦哈。”见顾秋明不张嘴，他妈又说：“这书有啥子念头哩嘛。你妈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不也还是照样过得好好呢。”见他还是仍然不张口，于是他妈又提了点声音，脸露愠色的正色对他说：“明娃子啊！假如你将来若真要当‘臭老九’的话！妈！——我今天就当着你这么多众同学老师的面，现在我就和你划清界限！”
从小就让他妈给压制惯了的顾秋明没办法，特别是在当着课堂上这么多众同学和老师的面，更不敢犟。于是他只能默默地从课桌上起得身来，就像是一个犯过错误的小学生，默默地跟在他妈的屁股后面，乖乖地离开了课堂。回至校舍打好自己的被子，然后坐上他妈专门为接他回家家，骑来的那辆自己还来不及退回单位的平板三轮车，在众多同学的瞩目下，就像是一个提前毕业的学长。既没有和一个人告过别，也没有和一个人说过一声再见。只自个儿静静地坐在车上，咕叽咕叽地由着他妈骑着自己的那辆三轮车，沿着校园里自己还来不及熟悉的、地上铺上有石子的林荫小道，结束了他自己早已经梦寐过有十多年，却又只仅仅是读过有几天的大学之梦。
本来就在乡下混来瓜兮兮的顾秋明回到家里，还不等他的屁股在板凳上坐稳，他妈便已经在开始为他打气，用那种语重心长的话诓他说：“明娃子呀，你乖哈！我好不容易把你走农村里弄回来，这书咱真的就不要再念啦哈。还像从前那样，跟妈一起去卖鸡。二天你接婆娘，生娃儿哩。老娘我全给你包啦！”
仍然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的顾秋明，听他妈这样讲，心头虽然不情愿，却又仍然不敢顶嘴。等又过了许久，他才斗胆的试着朝他妈问的说：“妈，好是好。可本钱呢？……”
顾秋明还要往下问。他妈已经拦住了他的话，对他说：“本钱不用你操心。明大早，我先搭上你的板板车，一起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