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我在长安城混江湖的日子》第7章 月溪书堂
按照那老道士的说法，我出了铁匠铺沿街往西走又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到了街的尽头，果不其然在一家门店的告示栏上发现了一篇招人的告示。
招聘及冠男子若干，要求相貌出色身体健康，精通琴棋书画者优先。
我看着这告示倒是上面的条件都不错，这是着周围的人群稀稀疏疏的不知道在叨咕着什么，让我觉得这气氛怎么这么不对劲。再定睛一瞧这家店铺，来来往往的都是男人，风月气十足，这哪里是什么正经场所？这分明是为了满足城内一些贵族子弟特殊癖好建成的龙阳苑。
我上一刻还在感谢这老道果不其然给我指了一条赚钱的门路，下一秒我就把这牛鼻子的祖上十八辈问候了个遍。小爷就算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再怎么穷的叮当响也绝对不会干出出卖自己身体的勾当，更别说还是给一群糙汉子。
就说不应该相信这老道士，我这二十年活过来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可就算我心里骂了一万遍，可周围人群目光灼灼的眼神还是盯得我浑身打颤。
“这小哥生的俊俏啊，看样子是要进这龙阳苑的话，可别跟我抢啊。”
“这模样比得上这院里的花魁沈公子了，就是不知道这功夫怎么样？”
我听着这些碎语，只觉得再不走这群龙阳癖用眼神都能把我衣服扒下来了。我可对你们这群男人没兴趣啊！说罢，我转身便朝着街道转角跑去，我保证我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跑的路上，我只听着身后还有人喊道，“小哥别走啊，要不私活接不接？”
这该死的牛鼻子，我饶不了你！
我跑出了大概两百多步的距离，确定没人追来，才扶墙停了下来。“这坑人的老道士，自己那么爱钱自己怎么不去，怕不是靠脸吃饭的钱赚不来。”我嘴上叨咕着，突然身旁的木门毫无征兆的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了一的丫鬟模样的清秀姑娘。
“请问你就是今天来应试乐师的吗？”那丫鬟的声音娇滴滴的，听着有些可爱。
“啊？乐师？”我被冷不丁的询问问得呆了片刻。
“看你的样子就不是，衣冠楚楚的样子指不定又是哪家的子弟求见我家小姐的。”那丫鬟嘟着嘴，当即就要关上门离去。
我见状当即假装掸了掸衣上的尘土，改口道，“那个姑娘，不错，我就是来应试乐师的。”
接着我往上瞟了一眼这门上的匾额，“我正是想要来这月溪书堂，担着乐师一职。”
还好我反应快，要不然这白来的财路可就白白断送了。我心里暗叹着，脸上却一直挂着笑容。自信的笑容可以留给面试官好的印象，这乃是仕途求生法则第一条。
“那好吧！跟我进来吧。”那丫鬟说着，引着我进了门。
这月溪书堂在外面看着虽然只是一个深巷里不起眼的门墙，可是当我进到这书堂里面的时候却有些被这里的环境所震惊。
仿造江南园林的设计，小桥，流水，棕柏树，还有院子里的各种花鸟鱼虫，小路经过几个转弯通向深处。路过的地方还是一看就知道是产自江南的怪石假山。我只觉得我进的不是一家书堂，而是哪家贵族的后花园，在长安城内打造这样一个书堂想必这里的主人一定是有些权势背景的。
我跟着那个丫鬟的步伐穿过流水桥和环绕的廊亭，倒是终于看见了前方书堂模样的楼阁，毕竟我这也是临时起兴没做什么准备，索性问向前方的丫鬟，而且听着丫鬟之前的话这儿的主人应该是个女性。“那个，姑娘，这儿的主人是什么身份啊？这书堂外边看着不起眼里面可是够豪华的啊。”
而那丫鬟回过头则是一脸看鄙夷的看着我。“你连我们小姐都不知道，你是哪个乡下来的啊？我们小姐可是当今翰林院大学士洛霖的千金，才貌双全，可是城里不少富家子弟的追求对象呢。”
你个小丫头，介绍就介绍搞什么人身攻击啊。倒是这翰林院大学士的千金这个身份，也确实担待得起这么个园子。我也是好奇，又是怎样一个奇女子不好好当个官家的千金要开这么一所学堂呢？
跟着小丫鬟的步伐，我来到了学堂门口。她让我在门口等候，便自己进门去通报一声。我站在书堂阁楼外，无聊的四处环顾。
阁楼的门楣上，一副由翰林大学士洛霖亲笔题下的四字匾额，因材施教。还有门边两侧那副长联，尤其吸人眼球。
“旷古今，育才之至，讲四书五经，养兰馨之德。
学有异，施教有度，择雅俗共赏，塑世间贤良。”
见着一副对联，我倒是清楚了这月溪书堂到底是个什么风格。
因材施教，雅俗共赏，这样的办学宗旨倒是和那些主流的博学老顽固们截然不同。不过，我倒是喜欢这样的教学方式，毕竟那几本子论语孟子传了几百年，虽说也教出过不少大儒大师，但那些长篇大论标框出来的为人准则就未必是每个人的追求。
人与人不同，不能因为读书一方面就否定了一个人以后的成就。如此我也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一个书堂为什么要招一个教琴乐的老师了。
片刻之后，那丫鬟从阁楼里出来，告诉我她家小姐叫我进去。跟着小丫鬟进了书堂，书堂的内饰倒是没有什么太不同的地方，淡雅的风格，还有一炉淡淡槐花味的熏香。书堂里一共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女子坐在书堂深处的桌案后低头写着什么，男子则是一脸愤恨地看着我。
兄台我好像不认识你吧，别搞得我欠你钱一样。
“云溪，我的琴艺怎么也是我母亲一手教出来的，而且我家还可以赞助月溪书堂的开销，你为什么还要想着招一个外人。”那男子说着，语气里那种趾高气昂暴露无遗。
得了，想必这就是那丫鬟说过的追求他家小姐的贵族子弟了，我霎时间便明白了过来。
“金公子，这是我们月溪书堂的事，还希望你不要多加过问。”桌案后的女子抬起头，语气平静的说道。
她这不抬头还好，一抬头一张宛如玉器雕琢般精致的脸便刹时间惊艳了我。一双微垂的眉眼，柳叶眉，清淡的胭脂腮红，一头长发从耳边两侧梳向脑后，婉约出尘的气质由内而外的显现出来。大家闺秀，才艳绝伦大概说的就是这样一位姑娘了
。真不愧那小丫鬟说城里追求她家小姐的人多，就这样一位女子无论放到哪里都会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总之，这姑娘的美貌在我平生所见的人中能够排进前三。
她看向我，有礼貌的微微一笑，“你是来应聘乐师的吧，小女子洛云溪，是这家月溪书堂的主人，请坐吧。”
“云溪，为什么？你对这一个陌生人这么客气，却跟我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那金公子见洛云溪这么礼貌的对我当即叫道。
不是大兄弟，你还没看出怎么个形式吗？你们这分明的郎有心妾无意，非要让人挑明了打击你的自尊心吗？我看了那名金公子一眼，而这个眼神也正好被他捕捉到。
“云溪，你看这小子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来这书堂就是图谋不轨，把这样的人招进书堂就是引狼入室。”
什么啊？在下正人君子，根本不知道这书堂主人是这么个俏丽的佳人好吗？什么叫我图谋不轨，要图谋不轨也是才有的好吗？不对，根本没有图谋不轨。哪有你这么踩人的。
我心里腹诽，但嘴上却不会和他一般见识，我转头看向洛云溪，“在下纪凌，习过琴谱，略通音律，想着能在这书堂谋得半职，好得个生计。”
我说完，没等洛云溪回复我便听到那金公子叫道。“话说的好听，略懂略懂，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爹可是朝中正三品侍中，我娘是司乐坊的二品乐师，我从小跟我娘学习琴艺，你在我面前还略懂？”
我头都大了，果不其然这就是一个贵族的官宦子弟，也难怪洛云溪拿他没有一点办法。正三品官员虽然说不上大，但在这朝中也算有些权威。
洛云溪看了那个金公子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金公子觉得自己的琴艺好过这位纪公子，那么不如两位再次切磋比较一下，我这书堂讲的是教书育人，这师长的实力自然重要。赢的人留下做我这月溪书堂的乐师，如何？”
“可以，就如云溪所言。”那金公子自信满满，切磋这回事当然乐意。
这洛云溪的主意也是个折中的好办法，为人师表技艺当然是重中之重，据我了解这司乐坊可是专门为朝廷奏乐的，能进司乐坊的乐人可都称得上是技艺超绝。而金公子的母亲既然是司乐坊的二品乐师，那么从小跟着学习的金公子也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这样的切磋他敢接那么证明他还是有实力的。
而我自然是不怕他，“那就依洛姑娘之见。”我说道。
“那好，我就给你们选一首谱子，你们先后演奏，我与玉儿评判，最后选出一位胜者。”洛云溪说道，而她口中的玉儿应该就是那个小丫鬟了吧。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在这长安城里我的第一场切磋竟然是琴艺，还是为了和一个公子哥争一个工作的位子。
果然啊，任你是什么豪杰还是市井平民，最后败给的一定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