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思念我的父亲》第5章 挂念
农历9.27，父亲走了第六天。
今天女儿上完特长班，我带女儿回老家，哥嫂和娃们都在。
母亲还是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父亲刚刚离开不久，总有一些庄里乡亲的会过来慰问安抚，小侄子虽然坐在母亲膝下，母亲神情仍然倘然若失。庄里一个大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陪着母亲看电视。
父亲生前最担心的就是母亲了，母亲一辈子没有文化。为人处事，又不懂得迎逢。父亲千叮咛万嘱咐，等自己走后，一定不要让母亲一个人在家。我和大哥自然都是抢着尽孝的。我早在父亲去世两个月前，就把母亲的房间收拾好了。因为我知道，从父亲做了胃管扩充术后，接下来，离最后那一天越来越近了。可即使我的家里再舒服，母亲都不愿意离开自己那个住了几十年的老窝。
胃管扩充术没坚持两个多月，父亲又开始大口的吐血了。阿帕替尼的药片，从原来每天一颗，后来又增到一天三颗。直到胃管扩充术后两三个月，父亲大口吐血，吃什么吐什么开始，中医院的大夫告诉我们说，那东西胃里已经基本长满了。9月份的那些日子，我和大哥每天都是在绝望中度过。看着父亲大口大口的呕血，吃什么吐什么。母亲也一边害怕一边念叨，再和你爹去医院拍个片子看看吧，这到底是咋了。
父亲已经卧床十几天了，母亲总是在围在床头小声的问他，你想吃啥啊。父亲声音低沉的说，想吃猪头肉了。
母亲就赶忙慌的去街上买肉，炖肉。
母亲把炖好的肉，端到父亲面前，一口一口的喂他吃。父亲大口大口的吃，看样子，香的狠呢。
不到小半天功夫，又哗的，连血带肉，呕吐出来。
父亲躺着，嘴里不断呕吐着胃液，半消化的饭食。我不断的用卫生纸给他擦洗。
那天上午头，大娘把我和大哥拉到胡同口，大娘说，看这样子不大好了，肚子开始硬了，赶紧的准备寿衣吧。我帖在墙上眼泪哗哗的淌，大哥答应着。母亲没注意的功夫跟过来了，大娘说，他娘啊，他爹不大行了，咱得准备衣裳了。母亲说，我考虑到了，他得的是不是癌啊。大娘说，是啊。孩子们怕你害怕，你心眼又小，所以一直瞒着你。母亲说，早就想到了，孩子们每次都把药拿出来放到那个方格的药盒里，不让他看见药盒。有一会他爹从垃圾筒里找到一个药盒，自己从手机上查了，说是癌。知道孩子们故意瞒着，他一直装不知道。孩子们尽心了，我知道，我早料到了。
母亲一边说，一边抽泣着抹眼泪。
母亲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一边跟在旁边椅子上坐着的大娘说，没有老伴的人还算是个人吗?说完这句话，眼泪又滴答滴答的掉下来。听到这些，我心里一阵酸楚。大娘开始安慰她。
父亲一直就是母亲的依靠，一辈子不管什么事情，母亲从来都是指着父亲去。虽然父亲和母亲争吵了一辈子，临了临了，父亲床前一直在守护的还是不离不弃的母亲。母亲腿关节疼的厉害，夜里，都是扶着墙，沙发，爬到父亲的身边，去照料的。母亲手脚笨拙，父亲从来即使再不舒服，也不会对母亲发火。都说父亲一辈子出了名的好脾气。我知道，母亲此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找了父亲。虽然日子过的没有多么富裕，但也没让母亲受多少难为。小时候记忆中，大娘有时候会和母亲有攀比争执，父亲也总是站出来替母亲解围。母亲笨拙，可父亲一直都在一旁守护着。
久伴最长情，如果说一个女人什么才是最好的归宿。想必找一个愿意守护自己一辈子的男人，就是最好的归宿吧。虽然父亲先母亲离去了，可父亲的墓地旁，有母亲的一席之地。母亲也算是有福之人了。
母亲笨拙，不善言表。可我明白她心中难言的苦楚。
我默默的在心底记下了，父亲，你放心。如你在一般，母亲有我，和大哥。
生前，你是母亲的依靠，而今，我和大哥，自然会是母亲的依靠。
只是我们这个家，有你，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