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上红尘》第4章 撞上，‘520’
可女孩一扭头，什么也没有。
车上，司机干咽了口唾液，想到大白天的不会有鬼，一定是车坏了哈哈笑了起来，但手却片刻不停的在抖，这一笑，似乎也有些停不下。在外人看来多少有些神经质，只不过他是在缓解紧张的情绪罢了。
待大笑过后，惊恐的情绪微消，那司机佯装镇静地对着门口道：“上车。没有鬼，失误，失误！”可此时女孩已经坐在了右手边第一座。
司机摸摸裤子，正准备说点什么掩盖下自己有眼无珠的行为，却听车上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说。“师傅，你这失误差点要命了，我们可都是国家的栋梁！”“哪有鬼！”“就是！拉鬼做挡箭牌，鬼允许了吗？”“神经病！”
好像还有人谩骂了句。都是被司机一句简单的‘失误’惹怒的。司机本欲发火，眉毛一横，却突然又挤成了笑脸，双手合十，还微微颌，道：“对不住！对不住了大家，大家坐好没事咱就继续走了！”
说完屁股一沉，这就准备再出发了，可车还没启动，便倏地一身影蹿到了门口，讷讷道：“师傅等下！我的……皮箱。”说话时女孩一手抵着眉心，一只脚已经踏下了一个台阶，这是已经准备好下车了。
提到皮箱，君无歇一直在向那看着，他若是顺手提来，这次指不定又要吓着谁，但一定包括那丫头。所以他一直在门外守着。
怎奈司机还是没事人一样的坐在那里，女孩侧目，微微一笑继续道：“师傅？可以开下门吗？”女孩本想说靠边停会儿，可这车已经在公交专用道上，没得靠了。
其实女孩第一次说下车，司机就已经听到了，只是反射弧太长，这会儿他缓缓抬起双手，在裤腿上一搓，随着啪的，一摁！浑身再起了冷汗，因为这个动作，他刚才确实没有做过。
面对这诡异的现象，司机第一反应便是，车老了，得退休了。于是翻出行驶证瞅了眼。这一瞅，魂又被抽掉了一半，心中不禁惊诧道：“三年？新车！”
随着他小心翼翼的向车外看了看，看‘祖奶奶’拎着皮箱停在车半截儿，他离开座位，手扶着门框，探出半个身子，恭恭敬敬道：“拎上来就行！”
方头方脸方唇方耳，银丝几根，粗短微胖。女孩却是先看了下身右侧，又是君无歇胸口的位置，她道：“谢谢师傅。”说完掂了掂皮箱，纤手一提而起，看起来很轻。可女孩却抚了下胸口，边走边默道：“我不累啊…！”
君无歇也慢悠悠地随女孩一起上了车，女孩投币，他是用不着了，懒洋洋的坐在了最后一排。司机也坐了回去，不知是不是双腿发软，泥一样瘫下来的。看女孩站在刚才的座位，司机斜过身子笑眯眯道：“要开车了，赶紧坐下吧，系上安全带。”
这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声音和蔼可亲。
女孩没有回话，拎起皮箱直往后走，被飘出的那小子一看女孩是朝着他的方向连忙挪到了里座，谁知女孩看也没看，又往后走了两步。定立一会儿，女孩将皮箱换到里手坐了下来，随即另一只手摸了摸旁边的‘空位’！
君无歇：“……”
虽然隐了身，但这完全不影响触感，被丫头这乱摸一气，身子还在僵着腿上突然又多了点重量，幸好不是其他，而是那个被落出去的，皮箱。
不知道是不是离得太近，君无歇连鼻息都没有了，真怕背过去。但就这么看，显然不会，干撑几个时辰估计不成问题。看那丫头脑袋后仰在找睡觉的姿势，他准备向里贴下玻璃，可这腿部肌肉方一动，就被女孩一手扣住了膝盖——
皮箱要掉，那丫头不先抓皮箱，而是先扶座位！
这反应，也没谁了。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皮箱那微妙的变化，关键她与皮箱连接触都没有，那东西可是完全落在了君无歇腿上。
这下，君无歇是彻底吃不消了，身子比那石头还要硬。一股暖流顺着他的膝盖，向上，向下，在身体里蹿了开。
在修仙大陆，有哪个女子可以近得了他身，而如今，竟被撩了。只是女孩什么也看不到，偏过脑袋揪起皮箱换了个姿势，由立改横。这么多座位，女孩却像是有目的似的直奔此处。本是悠哉淡然的太子殿下，一下被打成了僵尸。
而那丫头，呼吸——匀称了！
在这儿也没个正形，坐椅子也不老实，一会儿左磕，一会儿右倒。如此，他伸手将女孩环在了臂弯，动作很轻，只是看起来有些别扭，像个机器颈圈，还是大号的。女孩脑袋还是胡乱磕，无奈，君无歇只好将臂弯再收小一圈。
还是太过僵硬，或许将女孩靠在胸口，正常些。只是，他却一直这么个姿势，一撑就是一路子。
不知何时，画风变了。女孩面上多了一个紫绀色大脸。君无歇那只手，两根手指正扼着那人下颌，怕是脸再靠下一分，脖子，就要断了！
女孩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但却没有惊慌，她不紧不慢道：“师傅。”
同时，君无歇手下一松，那司机这才猝的正身，倒吸了一口凉气，可还没来得及呼出这便弯了身子，双手自然下垂贴着裤缝，道：“请祖奶奶下车！”
人都走光了，见女孩还在那里睡着他先是轻轻一唤，怎奈女孩没有反应。他又喊了一声，“祖奶奶？”声音过大怕吓着女孩，声音不大，显然没起了什么作用。他只好上了前来，本是想确定一下女孩是否还有呼吸，怎么可以睡的那么香。
不曾想，司机这刚一探头，就被君无歇扼住了喉咙。这次司机更加确信，是‘祖奶奶’没错了。但那句‘祖奶奶’整得女孩一脸懵，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老。待司机又张口唤“祖奶奶”时，女孩四下一看，发现车上就剩他们俩人了。
倏！
女孩抓起皮箱从后门跳了下去，小跑的功夫还道了句“对不起！”
这爱睡觉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她一下车，君无歇自然也不会在车上赏风景了，随女孩走在了后面。她步子慢，女孩步子竟也慢了下来，不过这次是因为被那皇冠一样的喷泉吸引了，奢侈美丽。
相比下，‘锦绣三中’那几个字稍显逊色了些。锦绣三中，这个地方君无歇应该不陌生，毕竟提前来过一次了。
喷泉那边是一座大厦，厦底坐一男生，齐齐的刘海，与那小短发有些跳，眼睛睁与不睁没什么区别，近似一条直线。鼻子微压，小巧可爱，嘴唇微厚，身上的花T恤微微汗湿，竟然穿着一双红粉拖鞋，仔细一看鞋子还有点小，脚后跟都露了出来。不知道家里是不是有个恶作剧的妹妹。身前一张桌，桌前一身高体重测量仪。
许真是一觉睡过了头，没什么人。只有那丫头孤零零的。看到地上有影子靠近，红粉拖鞋男子头也不抬，随口问道：“多少！姓名！”
女孩放下皮箱，往称上一站，扫着上面的显数道：“161点零，五十点零零，欧阳若。”
‘红粉拖鞋’依旧没有抬眼，边写边念道：“欧阳……哪个ruo？弱不禁风的‘弱’？”
听到弱不禁风那丫头抿嘴笑了，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她的名字，随即她走下称道：“若，如果的意思。”但还是不禁暗想：“我像弱不禁风吗？草不我生，口不我欲，人而过之，为之若。那我……，在为什么活着。”
欧阳若紧接男子话茬，还是晚了一步，那‘红粉拖鞋’将写好的‘弓’划来改去，到现在还没改好。欧阳若抿嘴一笑，又往后瞅了一眼，看那喷泉依旧，她不禁暗道：“这么大喷泉，有什么意义吗？难道…可以使人思维开阔，心情舒畅，好好学习?……还是在告诉我们…科学改变世界？”
只是她这一停留，‘红粉拖鞋’以为同学迷茫，拿笔指了下身后，正色道：“呶！你们这些学生，这么大字看不见吗？一个跟碗口似的。”
欧阳若回过神，往墙上一看，脑子一串省略号，最后，她不得不念道：“新生请去，人…言…息……，报……到，三娄！谢谢。勿……，必?……再……，问?”
男子一听，一手将纸撕了下来，指着那字，大声读道：“新生请去信息楼报到，三楼，谢谢，勿必再问！都说了别再问，怎么还是问。奇怪，每个都要问一问！”说完他定睛一看……
欧阳若念的一字不差。
信息楼，拐个弯就到。事不宜迟，欧阳若笑笑拎起皮箱从男子身旁穿了过去。那字，堪比她写。来到三楼，玻璃门四开，里面一学生样貌的人端坐在那里，微胖。一头黑直披肩发，一身黑纱连衣裙。脸蛋儿遮住了一半，眉毛也被挡了住。嘴唇肥嘟嘟的，微翘，很可爱。手里抱一手机。
欧阳若轻轻扣了扣门，道：“新生。”
里面人头也不抬，只道：“进，自己对号拿牌！”手眼通天都不能尽欢，给人一种，‘天塌了，我再给你顶的感觉’。手脚并用，手一动身子也跟着拧。
信息楼外，
君无歇正站门口的法桐树上，免费保镖如此称职，一刻也不让女孩在眼前消失。不过当他看到女孩手里的小圆牌，嘴角的弧度似乎更弯了。
眼穿万里无物，何须动身一步。
再一看女孩右手拎着皮箱站在了风中，身前是两米有余的高台。左手，攥着个小牌，她低头瞅了眼，默道：“520。高中的空气，与华安，并无不同。”但还是想拥抱一下这差点擦肩而过的高中。于是那丫头丢下皮箱，合上眼眸，身子往前一倾……
远处，君无歇眼神霎变，一步迈下，光影一般。他——
竟然显了行……
女孩刚感受了风，下一秒，就被他从身后拽进了怀抱。只是突然矮下了一截儿。看起来与之前似乎有些不同，如说是女子，但也太不像。若是男子，倒也说的过去，只是少了些明显的特征。
‘他’胸口，是那520，被女孩攥在手中拍了过来。女孩另一只手，半杵在‘他’腰间。头，正埋在‘他’颈下。似了木头，像一个虔诚拜佛之人哪天忽然见佛现了真身，一时没缓过神，气也不喘了。
这是要被带走的节奏？
君无歇表情就更一言难尽了，有些木讷，全身细胞估计都罢工了。他该如何介绍自己，从天而降？他以为那丫头有些想不开，要来个身体半残。但就那么个台阶半残不至于，也就能摔成‘脑残’。
不管如何相遇，他总归还是要介绍自己。正当他准备开口报上姓名时，突然冲出一黑纱连衣裙，拽起欧阳若就走，神色慌张，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但有一句听的很清楚，就是：“忘了让你填表了，麻烦你再跑一趟。”
这人也是人才，背影来看难道不是在亲热吗？
女孩一离身，君无歇忍不住轻轻一声喘。但仍没敢回头，若是一回眸，怕是会正巧撞上那个走两步就回过身的丫头了。眸中燃着星光，柔情四溢，看样子是想看一看他是谁。
怎奈，他只给人留了个背影，梦中人一样。天上掉下个‘林哥哥’。更无奈的是那黑纱连衣裙连拉带拽，直接将欧阳若拉进了电梯……
女孩一走，他便直接消失见了黄蝉，所以被黄蝉问道是不是又跑地球了。毫无疑问啊。见君无歇不说话，黄蝉晃晃手，道：“反悔了？算了，你确定？”
君无歇只轻挑了下眉。
足矣。但塑身所面临的危险，轻则失败，重则肉|身尽毁，换句话说就是嗝儿屁。黄蝉清楚，只是他更清楚君无歇的性子，低声道：“还有什么想问的。你不好奇为什么你可以吗？”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只是在君无歇这里，从来没有为什么，从来没有不行。只要他想，一切便都不是阻力。
黄蝉也知道，哈哈两声转言道：“你是君无歇。所以你行！……你唇红齿白，秀发飘逸，临风玉树，风流倜傥，帅的毁天灭地，你如果不行，那岂不要天下大乱。为你塑个女身，说不定你可以和谐三界，丑出新高度！”
秀发飘逸不见得有，现在的君无歇乃一头短发。当然，黄蝉说的也是他在大陆本来的样貌。不过和谐三界君无歇倒是很认可，他笑道：“不错。”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黄蝉笑不出，深深舒了口气，郑重道：“想清楚了吗，九死一生。不，还没有人活着出来过。还不是换身，只是换个皮。”
换皮，通俗讲就是改变面部特征。如果连换个皮人都不能活着走出来，那他这塑身，岂不必死无疑？君无歇目光微沉，倒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像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沉默片时，他沉声道：“我先离开一会儿。”说罢，人直接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