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的断翼》第2章 独自逝去终被遗忘
因为她的坠楼学校陷入了恐慌之中,而我也因为嫌疑被叫到办公室进行询问,将经过粉饰后告知众人,思考她会怎么回答而尝试让伪证成为事实被恐惧压垮的少女被人尾随后坠楼,大概就是这样的真实,手腕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希望我的身体免疫系统健康,心里所思考的只是这样的问题毕竟感染了就不好了
[老师是相信你的,不用太过担心久吹她一定不会有事的等她醒过来什么都会知道的]
[毕竟你们刚认识啊,绝对不会有什么过节的而且森下你看起来也不是那种会伤害同学的那种人]
森沢老师从我离开办公室后便一直紧跟着我,尝试安慰我被怀疑的恐惧,危险的人是昏迷的她啊但这种事情是不能说出来的
[没事的老师,我没有害怕因为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对吧]
尝试挤出笑容不过我想应该在别人看来只是强颜欢笑吧,好像也的确如此
这种安慰一直持续到校门口今天因为要取证一下午都被关在办公室,她坠落时溅射的血渍也已经被泥土所吸收,看着那片有些泛红的土壤不免有些…
[对了老师,有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
在准备离去时我站住了脚步面对着那看起来有些软弱的她
[不要离久吹太近,她不是看起来那样的]
紧跟我的脚步突然停下,没有回答,空气凝滞着
在互相滞留的地域打破僵局的是在沉默中响起的电话铃声
[是的,想见森下?好,我知道了,久吹情况怎么样?没什么大碍就好,就在那里吗?好我们现在就去]
森沢老师接到电话所露出的表情在听到久吹没事时变为了欣喜,真是个温柔的人,看着她不禁有了这样的想法
[那老师走吧,久吹不是想见我吗,现在不赶紧去等晚上路就不好走了]
光线已经有些模糊,在昏黄的光下仰视天台,她坠落的地方
[果然是能看见的啊]
声音低微没有传达到第二个人的耳中仅仅是在风声中被带走的癔语
被染黄的坂道上只有我们两人在行走着,周围的声响也因分神而模糊不清
[森下同学?森下同学?]
耳边好像有谁在叫我,但已经不重要了要赶紧去见她才行
衣服被谁拉住,头发因惯性向前飘动向前望去是没有围栏的台阶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这么害怕去见她吗]
森沢老师拉住我的衣服对我询问着,眼神满是关切
[其实掉下去也挺好的,说不定我们两个还是邻床呢住院的时候也能做个伴]
[好痛]
[不要说这么悲观的话,已经有一个进去了你再进去那学校还不一定乱成什么样]
头被老师拿手敲了一下力度属实不小感觉都有点淤血了
[就算是悲观也别这么大力气啊头都出血了]
[心情好点了没?]
头发被她揉乱,然后轻轻抚摸着疼痛慢慢消退脚踏上了第一级台阶,错开的高度使这种行为显得有些温馨
[好倒是好了,不过我们不快赶路真的行吗]
将头上的手拨开,那比起老师更像是姐姐的面容爬上了些许担忧
[如果你真的害怕的话那我去说一下就好了,不用勉强自己]
[没事的,不如说我也很想见她呢,我们可是“朋友”,真正的“朋友”,你不像是老师倒像是我姐]
尝试靠打趣来驱散此刻有些沉闷的气氛但效果甚微,背后那忧伤的面容没有改变也许是高度的原因,那种俯视着我的眼神好像是在同情着什么
[好了快走快走,快点把事情说明白了我就可以安心啦]
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没有回头将后方的手攥紧便拉着前进,台阶逐级而下到最底部时眼前矗立着的高楼向我宣告着自己的身份
[应该是这里吧,好像也就这里有医院了]
身后的她因为赶路无瑕顾及我的问题,口中喘气声在耳边不断回响,脸颊因剧烈运动而染上绯红
[就是…这里…你…跑得太快…了]
断断续续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在四周嘈杂的声音内更觉模糊
[她…伤的怎么样]
不知为何突然想问这个问题,那种高度后倾而下怎么想也不会安然无恙
[具体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不过医院说没什么大事观察几天就可以了]
[是吗,那就好,走了走了]
跨入大门消毒水的气味让人有些难以忍受,映入瞳孔的是一张张麻木或悲伤的面孔,这里是这个样子的吗,从未注意过,压抑的气氛使人看不见未来的道路
痛苦,失望,以及面对死亡的从容与不安,这里尽是这种感觉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久吹不是看起来那样那老师你会怎么办]
在她尚未走远时从背后询问着问题的答案,校门前没有回答的答案
[我想只要不知道就好了,只要不了解,那便可以依靠表面来确定本性,很奇怪的看法吧]
那对任何事都抱有温柔的态度,往往会为自己带来不幸,我想你不知道这种事吧,面前的她还挂着那关切的笑与同情的眼神,看着有些可怜
[嗯,非常奇怪,这种看法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真的很温柔呢]
明明非常奇怪但却让我无法否认,这种人怎么可能会遇到不幸呢,久吹你的担忧毫无意义,这可以溺死他人的温柔比任何武器都有威慑力
[但如果可以知道理由的话,是不是就说明我多了解了你们一些呢,久吹她的理由,你的理由这意外的理由]
[不,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毕竟大家都会有自己的想法什么都要了解的话不会很多管闲事吗?你说对吧]
她只是在说着自己的想法,不需要我的回复,脚步没有停下紧随她慢慢走着,停留在门前
[就是这里了,把一切都说明白,然后明天带着笑容和热情面对生活]
[一切结束后,我想她大概也会害怕再一个人上天台了吧]
甜腻的假笑对着那温柔的她,在洁白的门扉前用虚伪粉饰着我的不安
[好慢啊,等你真的很无聊,来坐来坐]
在房间内的是半边脸被绷带缠住的她,身上能看出擦伤的痕迹雪白的脖颈以下被病服所遮盖,纤弱的手拍着病床的一角示意我过去
[久吹你伤的怎么样,有没有别的地方伤的严重]
森沢老师先我一步走到久吹面前查看着她的伤势,除了头上的绷带其它地方好像除了擦伤以外什么都没有
[没事的,还好是摔在土地上只有头受了些碰撞,让你们担心了真的对不起,还有昨天那件事,我当时太偏激了真的十分抱歉]
久吹尝试站起来对我们表示歉意但却在站起前便又倒下
[啊,站不起来,能让我们两个单独聊聊吗?有些事我想和森下同学说]
久吹露出无力的笑容用手指向我,看着她这种表情我想就算是我也无法拒绝
[没事的老师你先走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坐在久吹旁边牵起她的手,柔弱的感觉让人怜惜,用这种行为来告知别人我们的友情,虽然只是虚假的关系,但也足以让别人放心我们独处
[那你们慢慢聊,有事不要一个人承受,人只有相互搀扶才能继续走下去,尤其是你久吹,有些事…算了早点好起来]
在出门前她还是那种同情的目光,不,或许应该称之为怜悯看向我或是我身旁的久吹
[你咬的很痛你知道吗]
在房间只剩我们两人时我拉起袖子把伤痕给久吹看,鲜红的牙印已经快要结痂
[抱歉抱歉,事出突然不用劲的话你也不会松手不是吗,不过真的没想到你会去拉住我,你其实很热心的不是吗]
[只是不想你死掉而已,不过看来就算不管你也不会有事,倒是你不考虑摔下去以后会有什么结果吗?如果真的死掉我也超麻烦的]
虽然牵着手但那种温暖并未传来,柔软的感觉所带来的只有柔软
[如果我真的死掉的话你会记得我吗?在自己面前坠落的蝴蝶和淹死水中的鱼]
久吹用另一只手列举着自己所想象的例子天真的想法很难和自己跃下的她联想起来
[不会的,这种画面我一定会趁早遗忘掉,记得这种事情对我不会有一点好处,难道还要在每天晚上梦中回忆你的逝去吗?你说对吧]
将手指插进她的手指十指相扣时她的表情愈发可爱
[你很可怕你知道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今天早上我没有见到你]
[就算再柔弱,你眼睛里那种空虚也无法隐藏,每当我看到你的眼神时就会想起其实你并没有看起来这么可爱]
撩开她未被束缚的半边头发,灰色的瞳孔无神地望着我,临近傍晚的昏暗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
[那你现在害怕了吗?在我们仅仅相识一天时,便要再次回归孤身一人?]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些,以我很可怕为前提,你愿意继续陪着我吗?我们可以相互搀扶,就像人字一样,在面对彼此的困难不抛弃,在面对彼此的幸福时互相欣喜 连痛苦都会被遗忘的快乐,你愿意吗?]
在自己的内心中可能也在渴求着被人所需要,在无数次寒夜的抽泣中也曾想被谁拥抱,对我发出邀约的是连生命都不在意的她,但如果可以相互依靠的话那我也愿意与之共舞
[嗯,我愿意,在每次孤单之时相互拥抱]
[在每次痛苦之时相互依靠]
[你的空虚由我填补]
[在我哭泣时,你也会伴我左右,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互相利用来抚慰自己]
不自觉地将头埋进她的怀中,带着些许清新的香气,这隐于安逸内的危险此刻已经不重要了,只想一直沉醉其中
[摔下来很痛吧,那在地面绽放的血色之花真的很漂亮,和你的眼睛一样漂亮]
将手放在她的绷带处轻轻抚摸,还能看见渗出的血丝,从这里看好像是画上去的线条
[嗯,很痛的,我一直以为要活活疼死了,不过幸好我还是活了下来]
[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连安全问题都不考虑的话死掉就什么都没有了]
将她推到在病床上,原本无神的瞳孔因光线显得生动起来
[栖,你知道人死后会留下什么吗]
白皙的手指缠绕着我的头发,稍微垫起的床铺使她与我视线相交
[会留下的只有对身边人或长或短的痛苦,最后被时间带走记忆,消除痕迹]
[我的身边并没有那种会为我的死去哭泣的人,所以我死后连痛苦都不会留下,单单会获得冷冰冰的葬礼,和没有感情的悼词]
[我想改变这种现实,在尚未死去前给身边人多留下些印象,给周围人多带来些痛苦,就算是虚假的也好,只要有谁会为我的离去哭泣这对我就够了]
自虐的话语以平稳的音色说出,本应哭泣的感情却在她身上感受不到
[你究竟是麻木还是说根本不在乎这种事情,明明是很悲伤的想法,但你的脸上没有一丝想哭泣的样子]
从床上站起身俯视着她,这不带任何表情的面孔与她并不相称
[假如你想看到我哭的话,那我现在也可以哭哦]
她的眼睛泛起水雾,折射着光线好像下一秒便会滴落
[用自己的意志哭出来啊,你这样不还是演出的悲伤]
用手指抹去她还未成型的泪珠,湿润的感觉在手上停留
[要留下来陪我吗?再不走真就不用走了哦]
没有注意时间,窗外已经临近傍晚,还执拗得挂在天上的夕阳也快要坠落,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果然还是适合笑着的
[倒也不坏,那今天我就留下陪你了]
[还是快回去吧,明天记得来看我就行了]
[那我就走了,你还是笑着好看]
[一路走好~]
走出门时听到她刻意拖长的句尾,随着脚步远去而被落下
[聊完了?感觉怎么样]
医院外的路灯下森沢老师搓着手在等着我
[老师,这么晚还在等我吗]
[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两个人一起总会安全一些]
[其实也不用这么小心的,这条路我很熟,回去的路程不会超过半小时,看那边有座桥,沿着桥边走很快就到的]
指向远处还带着一些光亮的小桥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接送你到家好了]
手被拉住,想要让她放弃看来是很困难的
[为什么老师要等我这么久呢,如果是害怕危险的话应该会让我早点回去而不是在外面一个人等着]
[因为我有些疑问,如果问久吹的话她一定不会说的,所以我觉得还是问你比较好]
[什么问题?]
[久吹她…真的是不小心坠楼的吗]
我们的脚步同时停下,之前没有注意过森沢老师的眼睛,纯黑的虹膜看起来和久吹的一样无神
[我并不是想了解些什么,只是我觉得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久吹说自己是不小心坠楼的,你说她是看到你以后坠楼的]
[那究竟哪一方说的才是真的,又或许你们都隐瞒了些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这些而已,不需要知道理由,只要知道真相就好了]
我和久吹的供词有了一定的出入,还好先发现的是这位森沢老师,不然我想久吹以后在学校会很难办的
[那老师如果我把真相告诉你,你可以保守这个秘密吗?毕竟这次什么大事都没有发生]
[如果老师不能保守秘密的话我也不能拿自己和久吹冒险]
[当然了,既然想知道真相的话那也要有保守真相的觉悟]
她对我保证着,脸颊鼓起看起来下了很大的决心,应该是可以相信她的
[久吹她呢,的确不是不小心坠楼的]
[她是自己跳下去的]
讲到这里我笑了,因为的确非常有趣,不是因为意外而是自己主动放弃生命的
[那这到底是为什么,她这样有什么意义]森沢老师在我刚说完便把问题抛出
[我想她应该有自己的理由,像是爱好什么的,我搞不明白]
[不过老师,你之前不是说了解那么多对彼此都不好吗?怎么现在想来问我这个问题]
唯有这件事我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说不想知道真相的但现在又来问我,这根本就前后矛盾
[只是好奇而已,还有我不是还没有了解到什么吗?只是知道了答案而已]
[我想明天应该会有很多人抓着你问问题,你能应付过来吗?]
[一概用不知道,不管我事,我也很疑惑来解答不就好了吗?]
以俏皮的笑容来表明我的应对方法,只要说不知道也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和久吹一样寂寞呢,就像独自在家等待主人的小狗]
[原来我看起来像这样,还真是可爱的说法]
[不过你说的有一点不对,久吹和我不一样,如果说我是小狗的话,她看起来就像是那种用翅膀伪装自己的枯叶蝶,不管是开心还是寂寞都不能完全确定是真实的感情]
面对着这位自顾自了解我们的老师,我不由得反驳了起来
[不,你们看起来是一样的]
[就算你觉得你们不一样,但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别用这种可怜人的眼神看我啊,要可怜的话去可怜久吹啊,她连自己的感情都不能好好表露出来相比之下我只不过是有些寂寞而已
[那老师你知道吗?久吹她害怕被人忘记哦,她说自己已经没有会为她哭泣的人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想她应该是了解什么的,就算久吹的经历不能知晓,我也想知道久吹为什么担心被遗忘
[这种事情,不是要你自己去问她吗?]
面前的人首次把怜悯从脸上剥下,取而代之的是没有感情的面容
[啊啊啊,好麻烦,快走吧]
这个人问了我问题却不解答我的疑问,让我去问她,这绝无可能
[这条河通往哪里?]
[通往迷途之人的故乡,通往最后的终点]
[别突然说奇怪的话,听起来挺渗人的]
脚步后还是脚步,两人的脚步沿着河岸走着让以往冷清的小路也多了些温暖,没有回头看身后跟随的她
[到这里就行了,老师你就先回去吧]
[那明天见,不过你父母居然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晚上一定要锁好门]
[会照顾好自己的,那就再见了]
站在门前和老师告别,看着她挥着手消失在自己眼前
其实我一直都很害怕,一个人独处时想起周围人们的幸福就会觉得非常烦躁,到底我在讨厌些什么这种问题连我自己都无法想明白,随着年纪增长曾经热烈过的感情也渐渐冷却,早就习惯一个人的时候了我一直是这样子对自己说的,但在被谁叫着名字时还是无法压抑内心的欣喜,笑也好哭也好都已经忘记应该怎么做了,长年积压的孤独感在被需要时转化为炽热的爱情,我喜欢这个人,我需要她陪在我身边这一定不是错误的想法,毕竟我甚至可以为她付出一切,在她没有抛弃我的时候,我愿意将所有感情都交付于她,这种感觉我想她一定是不懂的吧,毕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她时便觉得她一定是我可以喜欢的那种人,自私自利,懦弱无能,但却极其孤独,这种人只要我向她哭诉自己的不幸她就会将怜悯给予我,她是会记得我的我觉得我可以这么理解,今天和她聊了很多,握紧我的手时心情十分奇怪,想要去抱紧她,想去亲吻她,但她说非常害怕我,什么啊,我明明是喜欢你的,我根本对你没有一点危险,但真的是这样吗?第一次见面便在她面前上演自杀,我到底是喜欢她吗?根本无法理解啊,谁能告诉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如果讨厌我的话那就说出来,如果喜欢我的话就抱紧我,明明她也想被谁依靠吧,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却不能相互理解,森下栖,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在单人病房内,绷带散落一地,无神的双瞳看向窗外那寒夜上的明月,偷取太阳光辉来为自己的暗淡粉饰着
[芥川学姐,我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
[真的很想好好说出来啊]
一只手抱着已经有些破旧的日记本,纤弱的手指抹去她自己眼角快溢出的泪珠,这因为孤单所扭曲的感情在折磨着伪装背后的内心
第二天的学校已经没有多少人讨论久吹的事情了,事不关己的话遗忘也会十分迅速,久吹的担心会不会就是这样呢
[咳咳]
耳边有什么声音响起,不过应该不重要,但没有人问我情况倒是万幸
[咳咳咳]
说起来久吹现在在想些什么,要不然我也找机会住院算了
[森下同学你挡路了]
这次听清了,将身体侧倾从旁边经过的好像是同班的新条香织,爱好是读书最喜欢的时候是一个人泡在图书室时,有些泛棕的头发被其主人简单编成麻花辫,看起来和背上毛打结的绵羊一样
[新条同学又抱这么多书去一个人看吗?]
新条同学手上抱着大概六七本书,虽然不能说非常多但怎么想也不是一个人就能看完的
[不是的,我是去还书去的,之前借的书因为没注意多拿了几本]
对自己的迷糊感到羞愧新条同学低下了头,细长的眉毛扭成一团
[那我也陪你一起去吧,两个人一起也好解释一点]
[这真的太好了,我还着急该怎么和管理员说这件事,森下同学你真是个好人]
听到我要帮忙,新条同学连忙将头抬起,本来紧锁的眉头也在此时舒展开了,笑得果然和小羊一样
[新条同学你为什么喜欢看书]
[理由啊,应该是喜欢书中所描写的故事,像这一本我就很喜欢]
新条同学将手中的书放下从中间抽出一本给我
[嫌疑人x的献身,就故事而言和其他小说有实质性的不同]
[比起那些最后皆大欢喜的大团圆与两情相悦的爱情故事,我还是喜欢这种单方面付出的感情,不求回报只是因为自己的愿望而去牺牲]
看向手中的小说,在没注意时已经被她又塞了几本进我的怀里,真是个精明的人,无奈只能好好整理后拿起
[作为没有打招呼的新同学我可要向你好好介绍图书室,我相信你也会喜欢那里的]
[这里这里,不快点的话瞳子她会生气的]
到底在说什么啊这个人,自己把东西全都交给我现在开始怪我走的慢了,而且瞳子是谁,我根本不知道图书室在哪里啊
[打扰了~瞳子我来还书了~]
[这么晚,那书在哪里你不是空着手来的吗?难道你把它放怀里了]
[纠正,不是它,是它们,而且很重的还好有好心人帮我拿~]
[你到底偷偷拿走了几本书,不要总是麻烦别人帮你拿书,你以前也是这样不喊人一起的话就装不知道]
原来在这里,从门后传来新条同学和另一个人的声音我想应该就是她说的瞳子了,不过这书还真是重,抱着这些连推门都有些困难
[真是抱歉~快点把书放下放下]
新条同学在面前向我挥手身旁站着我从未见过的女孩子,乌黑的头发梳成辫子偏向一侧,看起来像是十分文静的那种类型,身上透露出一股文艺风,新条应该是喜欢这与书相称的气氛才经常来这里吧
[啊,原来是你,昨天被叫去那么久没少被怀疑吧,森下栖对吧]
被称为瞳子的女孩扭过头看向我,炯炯有神有神的双眼与她的名字十分相称
[新条同学,这位管理员也是我们班上的吗?我对她的样子没有什么印象]
毕竟初次见面,虽然知道名字是瞳子但用这种称呼来叫面前这位总觉得太亲近了
[不是的哦,瞳子她是我们的学姐,只不过我以前就认识她]
[初次见面,我是泽津瞳子,兴趣是看书目前在读高二,多多指教]
新条在用游离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心不在焉的回话,泽津学姐向我打了招呼,手伸向我,出于礼貌我将手半握住,和久吹的感觉有些不同
[香织你不要再看了!再看这周也不会借给你的,你趁我不注意居然带走了五本书,你不是喜欢看的只有悲情小说吗?那这本童话书是怎么回事!]
泽津学姐翻看着我新条同学带走的几本书脸上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拿起里面的一本向那四处张望的绵羊吼到
[瞳子不要这样,香织我好害怕的,我真的只是拿错了,不信你问森下同学!]
[森下和你才刚认识她能知道什么,你不要一遇到问题就躲在别人身后,几岁了还不敢面对问题,你是小孩吗?]
[瞳子生气了?]
[没有]
[我看你就有,你生气的话声音就是这么大,会把香织和森下同学吓到的]
[我说没有就没有!]
哪里来的姐妹对话,还有为什么会有我,这不是你们两个的问题吗?突然话题里带上我不是很奇怪吗?心里想说的话那么多但没有一句是能说出口的
[新条同学你不是说要给我介绍图书室吗?如果没有我的事的话我可以先走吗?]
[对对,瞳子我们的事先放一放,现在我要带她参观图书室]
[不要再乱动我的书了,已经在这里照顾一年了,每一本书我都用手抚摸过,对我来说就像是孩子一样,哦对了,那香织你就是拐卖我孩子的通缉犯,要报警吗?]
[真的只是不小心!就算要报警我也没有犯罪意图!】
新条同学被泽津学姐的话呛到脸红,拉着我就逃离了泽津学姐的身边走进图书室另一角
[森下同学喜欢这里的书的话用我帮你办张借书卡拿出去看吗?]
[不用了,她看我的就可以了!]
拉着我的她耳边泛红想必被泽津学姐气的很厉害,没有让我回话一直紧拉着我,无奈只能对着学姐招手示意
[什么啊那个人,整天就只会让我难堪,明明她和我都已经认识好长时间了,想和她平常相处果然是不行的!]
身旁的小绵羊在角落一个人自顾自的炸毛,那被梳好的麻花辫在空中不断回旋,看着有些可爱
[新条同学?我觉得泽津学姐就只是开个玩笑,你不用太放在心上的]
[不用管我!什么嘛,一来到这里就心里窝火,真的就只是不小心带出去的嘛!]
看来想让她短时间内消气是不行的,脾气和小孩子一样,泽津学姐在这里看管图书的乐趣应该就是打趣新条然后看她自己在一旁生闷气吧
[让我看看这里有些什么书]
崭新的书架上整齐得摆放着许多书籍,桦木的书桌和座椅被置于正中心,我想泽津学姐大致是真的很喜欢这些,用手从书架上划过甚至没有一丝灰尘,在最里面有一个大概两米高的储物柜看上面的锈迹想必有一些时日了不知为何没有人处理时不时发出破旧齿轮互相咬合的声音
慢慢走到储物柜前,玻璃内部因为落灰已经看不太清蜘蛛网在里面相互粘连,尝试打开但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顶着,总觉得再用些力气整个柜子都会被我拉垮想到这里还是放弃自己的好奇心
远处的新条同学已经换了一个角落生气,泽津学姐在她背后不知道说些什么,感情真好啊,看着她们两个就像是认识许久的姐妹一样
[这是…]
眼前的书架上方有一本横在中间的书,拿下来准备放好发现和久吹那天带来的好像是同一本,仔细看去还有那天久吹翻阅的痕迹,但怎么这么快就还回来了想不明白,从见到这本到现在她能还书的时间只有第一天下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泽津学姐,这本书是谁来还的?稍微有些好奇]
[这一本…我记得借了一会儿就还回来了,我帮你看看]
[香织,你可以让一下吗?我要去找东西]
泽津学姐戳着挡在书架之间的新条同学,柔软的脸颊被泽津学姐的手指顶的凹陷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好好,你就是喜欢看热闹,森下同学一起去吧]
新条抱着泽津学姐的手臂,刚才的吵闹好像从未发生,身体紧紧贴着学姐如同见到主人的宠物一样
[森下同学为什么在意这本书是谁来还的,这本书你也想看吗?]
[不是的学姐,只是我一个朋友也有一本和这个一样的书,我想看看是不是她从这里借出去的]
[瞳子我告诉你是昨天坠楼的久吹同学哦]
[我拿走的那本书本来是给久吹她看的]
新条插入我们的对话,脸色因激动有些泛红
本来有些凌乱的头发因为微风全部打在泽津学姐脸上
[久吹澪对吧,好像来还书的也是她,但没有实际见过我也认不出来,找到了,借书还书的都是她]
泽津学姐将脸上本属于新条同学的头发全部撩过,拿出记录簿比对着
[这件事有什么问题吗?]
泽津学姐不解得问到,本来闪着微光的眼睛有些疑惑
[新条同学你应该见过久吹吧,你对她感觉怎么样?]
[嗯…虽然说第一天就做出那种事,还在第二天就坠楼,但我总感觉她好像又不是这样的,总觉得她有些矛盾,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新条同学在认真的帮我想事情,白皙的手指放在嘴里啃咬着指甲
[说起来新条你不去看看同学吗?正好今天图书室关门早我们一起去看看久吹怎么样]
[瞳子要去的话那我也去,可以给她带几本吗?绝对不是我要看的真的是借给久吹同学的]
[泽津学姐和新条同学也要去看久吹吗?明明大家还不认识,这样真的不会麻烦你们吗?]
新条在摇着泽津学姐的身体,学姐手中的记录簿已经快要拿不住了,这种时候我要试着把新条同学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不会的不会的,瞳子别看她这样子其实非常热心的,而且是见过一面的人怎么可以说不认识]
新条同学终于把手松开开始向我介绍起泽津学姐,泽津学姐赶忙将记录簿再次放进桌子里锁好
[目的其实是有些话要和久吹同学当面说,正好今天没有别的事情]
泽津学姐拿出钥匙示意现在就该走了,新条不情愿的从学姐身边走开
三人一起走出图书室的门,学姐将锁挂上收起钥匙
[瞳子这么早就关门我还没有给久吹同学拿书呢,你不会是忘了吧]
[我记得我说过,香织你拿出去的书一般就很难记得拿回来,而且久吹同学喜欢什么你不是也不知道,当面问清楚才能选择类型]
[反正还是担心我不记得还呗,瞳子小气鬼]
[是是是,瞳子小气鬼,你想看的话每天在这里不也挺好的,而且来我家也能看的]
[不是自己借的看着没意思,而且去瞳子家一定又会被阿姨留下吃饭的]
学姐真的是很喜欢新条同学啊,这二位的关系看着就觉得幸福
[喂,森下同学对久吹同学是怎么看的]
[我吗?我觉得她是那种只要自己开心别人怎么样都无所谓的那种人哦]
泽津学姐突然发问让我有些意外,对久吹的看法当然不会有其他的了
[不对不对,久吹同学恰恰相反是那种为了别人快乐会付出一切的人呢,第一次见到她就有这种感觉,被别人深深伤害却选择无视痛苦的可怜孩子]
[顺带一提,森下同学我觉得你和久吹同学的性格也很相似,你不这么觉得吗?]
泽津学姐与我的看法大相径庭,在她眼中的久吹和我无法与现实对应,那紧盯我的目光好像要把内心剜出
[学姐你看人还真是不准]
眼前这位学姐似乎对我有什么误解,就算久吹是她说的那样但我绝对不可能的,恐惧被伤害的我怎么会去牺牲自己
[真的是这样吗?新条可不会轻易相信坏人的,虽然她看起来很好骗]
[瞳子你又在说什么呢!]
新条同学用拳头轻轻打着学姐的后背,那双眼睛却仍在盯着我
[现在还是先出发吧,时间会在打闹中悄悄溜走的!]
学姐抓起我和背后袭击她的新条在走廊上奔跑着
[你们几个不要乱跑~]
有气无力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我们班那位森沢老师
[我们在赶路~不能停下来的~】
泽津学姐模仿着老师的语调,也开始拖长句尾的音节
本以为是个文静的学姐结果出了图书室也和新条同学一样,说不定新条同学的性格就是和学姐养成的,也不知道带她们去久吹会是什么表情,想到久吹看到这二位脸上僵硬住的笑容我就有些忍不住
[香织你先走吧,我要和森下同学单独谈谈]
[又是瞳子不想告诉我的事情,好的走了走了]
新条同学松开泽津学姐的手,自己先一步走出转角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
[栖同学,可以这么叫你吧]
[学姐想这么叫的话那就没问题,把新条同学支走是想说些什么吗?]
[请你喜欢久吹同学,就一个月也好,请你假装喜欢她]
学姐将身体弯了下去 ,脸上的表情与森沢老师昨天一样悲伤
[为什么突然这样子,为什么要让我假装喜欢久吹,学姐你不是比我更适合吗?我看起来就是那种很不合群的那种,就算我说喜欢久吹她也不会同意的,你看新条同学,她如果说喜欢久吹的话我想久吹一定很开心]
不能理解啊,为什么突然让我喜欢久吹,今天不是第一次见到的吗?
[栖同学应该是第一次见到久吹同学吧,她是不是看起来十分奇怪]
[的确是很奇怪的人,那这和我要喜欢她有什么关系,她本身也很漂亮,真要交往的话班上的芳村善就很适合啊]
芳村同学是看起来有些阴柔的男性,如果从女性角度欣赏的话甚至可以称之为漂亮的那种,而且待人温柔,把久吹送去医院的时候就是他帮忙看护的,怎么想他也比我适合
[不是你就不行的,澪她不能好好表达感情,对于她喜欢的人她只能博取同情,这种事情你也一定看出来了]
[所以说,就算是骗她也好,请让她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瞳子学姐把手放在我的肩上,眼眶内已经被泪水浸满,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划过滴在地上留下一片水渍
[如果说我愿意喜欢久吹的话,她真的能找到活着的意义吗?就算这份感情是编织出来的,她也可以视为真实吗?]
自己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这种事情太残忍了,用编造的感情来欺骗她,那空洞的内心被填满后再次被抛弃
[我没有自信可以一直骗下去啊]
谎言这种东西如果是为了自己说再久也不会痛苦,但如果是为了别人,就算是想去拯救谁,那也在心中如烈火般炙烤
[不需要一直骗的,在她愿意相信自己就算死去也会被人记得时,那被积压的偏执也会被疏解]
[那栖同学你愿意在短暂的时间内,为她编造一个只属于她的爱情故事,你愿意成为她的王子吗?]
什么啊,你用这种眼神请求我了我该怎么说出拒绝的话啊,如果她能通过我的谎言走向未来,那是不是曾被我伤害的她也会原谅我
[这是在三月的梅雨时分编造的仲夏夜之梦,醒来就会忘记的美好,基于谎言爱恋终会因现实被粉碎]
不是作为朋友,而是作为仰慕者陪伴她左右,她会愿意忘记我的身份将我想象成爱人的模样吗?
[也将是于元月寒冬舒缓僵直的火炉,依赖就会幸福的温暖,基于善意的谎言终将带领她走出自己的囚笼]
[走吧,趁她还未被忘记,趁她还没有彻底对周遭温暖无视]
泽津学姐带着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对我笑着,伸出手将我拉向道路,远处的新条冲着我们挥手,替泽津学姐拭去泪水,与分别时一样的微笑浮现
在这里除了那片水渍没有什么了解我们进行了什么样的对话,如果久吹还在的,那她应该就坐在那里俯视着我们,不知道她的感情走向究竟在哪里,但我想比起让她一直用伪装来隐藏感情,倒不如用爱情来撕开她最后的面具,虽然不可能,但假如我真的喜欢上她了,那这场永不落幕的梦境又会怎样发展
【愿你我所珍视之物皆能留下痕迹】
【愿我所爱的你能走向幸福的结局】
【愿你曾炽热的梦想终将成为现实】
【愿我这卑劣的感情也会被谁承认】
【愿这场独属我们的演出永不落幕】
提笔写下这样的句子,这是过去发生的故事也是还未来到的故事
(为嚎哭孤独的你献上谎言)
(为无视感情的你选择沉默)
(为放弃过往的你独自拼搏)
(为遍体鳞伤的你视若无睹)
(为沉溺梦境的你跪俯祈求)
在这心扉紧闭的庭院内,也会有敢于冲出温室的雏鸟,被风暴肆意摧残啼叫着自己的不幸,但就算再痛苦也要挥舞羽翼继续坚持,在雨云背后是大家一同织就的彩虹,我想这大概就是这样的故事
结笔
芥川沙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