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全球高考 作者木苏里》3高脚杯 一次意外
阁楼不高，一个木柱竖在正中央，像伞柄一样撑住屋顶。
不大的空间里塞了一张四柱床，床单、被褥像几百年没洗过，帷幔破烂不堪，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酸味。
秦究。用手套抵着鼻尖，四下扫量。
“我想想，把你放在哪里比较好？”他轻声说。
他个头儿比游惑还要高一点儿，站直就会撞屋顶，只能全程低着头。
“床上？床柱刚好可以固定绳子。宽度肯定是够的，就是短了点儿。”
秦究摇了摇床柱，想试试坚固程度，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游惑的“同归于尽”脸。
要是于闻或老于看见游惑的这副表情，肯定撒腿就跑，秦究却笑了。
他低沉的笑声闷在嗓子里，说：“好吧，确实不那么干净，柱子也有点儿细，有很大概率拴不住……这里地方不大，你希望呢？”
游惑冷着脸，不打算理他。
谁知秦究也不急，就那么等着。
游惑被看了一会儿，终于不耐烦地说：“我希望你能自己躺到那张香喷喷的床上，把绳子套在自己脖子上，再把另一头交给我，而我只要伸手一抽就彻底清静了，可以吗？”
秦究眯了一下眼睛。
有那么一瞬，游惑以为他一定不高兴了，谁知他又笑了一声，说：“恐怕不太可以，我没有那种爱好。”
游惑：“……”
神经病。
神经病还有残留的人性，没有真的把游惑安置在猎人的床上。
游惑坐在地板上，两手背在身后，被捆在那根支撑屋顶的柱子上，秦究绕过他去开窗。
阁楼的窗户非常小，不比巴掌大多少。但寒冷的空气灌进来，还是冲散了那股难闻的酸味。
秦究：“冷吗？”
这话简直就是放屁，大雪天穿T恤，不冷难道热吗？
但比起冷，游惑更受不了那股馊味。
他略过秦究的问话，皱着眉说：“能不能让我站着？”
“不能。”
游惑：“……”
游惑冷冷的瞪着他。
秦究回到床边，靠坐在木质小圆桌上，跟游惑面对面：“你腿太长，搞不好会冲我踉跄一下，还是坐着比较稳。”
游惑：“……”
接连气两回，游惑转头看向右侧，懒得再搭理他。
右边，本该是墙的地方蒙着一块玻璃。从游惑的角度，可以透过玻璃看到楼下半个客厅，考生们或站或坐的待在那里。
没了游惑，那帮老弱病残孕就成了无头苍蝇，搓着手打转，不知所措。
于闻抓着刀，在答题墙边垂死挣扎。他打算把毕生所学的物理公式全写上去，不管跟光学有没有关系。结果却发现，绞尽脑汁，毕生所学只够他写五分钟。
书到用时方恨少。
于闻活了18年，第一次想到这句话，哪里都痛。
“还有吗？你们谁还记得点东西？”他转头向身后的人求助。
于瑶面露愧色：“我高中还是学理科的，大学转了文，又工作这么多年……就墙上那些，你不写我都想不起来了。”
于闻像小狗一样看着她：“姐，你再想想，随便什么，补充啥都行！”
他万幸长得像妈，虽然跟游惑差得远，但放在学校也能算根草。于瑶活生生被看出母爱，犹豫着说：“就记得个折射示意图，最简单那种，画不出来你别笑我。”
“不笑！谁笑我砍谁，真的。”
这胡说八道的誓发的太凶了，于瑶蒙着脸缩了一下，这才扶着肚子挪过去，拿着刀画了个弧线，又画了两道折射光。
于闻“唔”了一声，心说真的简单，但就这，他都没想起来。
“还有谁？”于闻像个歇斯底里的传销员，目光一一扫过剩下的人。
俩老太太……算了，物理是啥都不一定知道。
纹身男和病竹竿已经心虚地低下了头。
秃头又晕又尿的，不疯就不错了。
还有一个老头儿带对双胞胎孙女，老头儿耳背还有点儿老年痴呆，孙女估计上小学……用物理虐待儿童，于闻下不去手。
老外Mike就会两句话——“尼嚎”和“尼朔什莫”，啥用没有。
老于……老于就知道喝酒。
于闻终于体会到了他哥的绝望。
922把行李往屋里搬，看到于闻呆立在炉膛前，说道：“我建议你离火远一点儿，别提没答，先烧死了。”
于闻破罐子破摔的想：算了，烧炭吧，死的红一点儿。
他抬头朝阁楼看去。
玻璃年代久，磨的太花，阁楼里灯光又暗。也不知道那个001号监考官会把他哥怎么样，他哥会不会就看着这里，看着他们手足无措，然后失望的觉得他是个废物……
“还有5分钟。”922提醒了一句。
众人慌的不行。
这破屋子能住人的地方有限，能坐人的地方也有限。
餐桌上都摆着餐具，其中某一套代表着死亡，椅子根本不能乱坐。
922拎着行李箱转了一圈，还是挤着154坐在了沙发上。
154纳闷地低声问：“老大不是在阁楼？”
922：“我知道。”
154：“那你把行李箱放这里干什么？等他自己搬上去？”
922：“两个不好惹的都在上面，我暂时不太想上去。”
154：“……”
出息。
922努了努嘴：“白我干什么？要不你去？”
154正襟危坐看着考生：“我监考。”
“让你监督这些人了吗？最该监督的人就在楼上。”
“有老大就够了。”
922：“……”
154：“……”
两位监考官相对无言。
最终还是922感叹了一句：“我监考三年了……不对，不只监考，哪怕算上我自己考试那会儿，都没见过这种无法无天的考生。”
他以为154会附和点头，谁知对方想了一会儿，说：“你见过的。”
922一愣：“啊？谁？什么时候？”
154朝阁楼方向抬了抬下巴，922茫然片刻才猛的反应过来，对啊，他怎么忘了呢！上一个这样难搞的考生，后来成了监考官001号。
秦究当年难搞到什么程度呢？传说差点把考试系统气瓦解。
“说起来，我一直想哪天胆子肥一点，问问老大以前的壮举。”922说，“毕竟我只是见到过两次。”
154连忙制止：“开什么玩笑？你别乱来！”
922不解：“干吗？问都不能问？我发现我每次提到老大以前，你都要打断我。”
“我那是怕你死的太快。”154板着脸说，“以前的事情老大自己都不记得，据说是考试系统出过一次意外，误伤到他，就忘了一些。”
922呆住了：“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154面无表情：“因为你只知道吃。”
922目瞪口呆的坐在那里。
154有补充道：“你没发现他自己根本不听以前的事吗？我刚当监考的时候做过一次死……反正，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你也肯定不想，所以求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