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全球高考 作者木苏里》2.猎人甲 题目还能死？
炉火边，众人沉寂了好半天，有人惊恐的说：“我不想吃饭，我想回家。”
“谁不想回家？”纹身男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人堆里，可能也怕那个猎人甲，“回得去吗？你有本事现在开门冲出去！”
众人又沉默下来。
过了半晌，老于咽了口唾沫：“那个猎人嘴好大，张开来简直像个洞，瘆得慌。”
于瑶喃喃：“那个麻袋里装的是什么？”
这两句话放在一起听，让人觉得非常可怕。
众人的目光投向窗户，外面漫天大雪依然没停，考试前老于出去探路就说过，四面全是雪，树都长得一样，方圆百里没有房子，没有人烟，安静得吓人，哪来的猎物？
众人不知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于闻更是快要吐了。
“要吐转过去。”游惑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来，“别再弄我一身。”
“哥，你醒了！” 于闻惊喜地叫了一声。
“喊什么！能不能小声一点！”纹身男粗着嗓子斥道。
游惑瞥了纹身男一眼，说：“我没睡。”
于闻：“哦……那你干吗总闭眼睛？”
“眼睛不舒服。”
于闻想起来，他爸老于似乎说过，游惑的眼睛做过手术，光亮的东西看久了会疲劳难受。不过平日里，他们从没听游惑自己提过，以至于他总记不得这件事。
“哥，那猎人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于闻问。
游惑“嗯”了一声。
于闻：“怎么办？”
游惑懒懒的说：“我有点儿饿，等开饭。”
于闻：“……”
你吓唬谁？
游大佬一句话效果立见，屋子里瞬间恢复寂静，每个人都觉得瘆得慌。
厨房的隔音不太好，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片刻后，他们听见里头又是一声重响，就像是什么大而冷硬的东西被搁在了案台上。接着便响起了剁骨头的声音，一下接一下。
橱柜上的时钟不紧不慢的走，每一秒都很熬人。过了像是有一百年吧，厨房门终于开了。飘散出来的味道变得更加古怪，就像在之前的基础上，添了一丝冻过的血味，带着幽幽腥气。
猎人甲捞了一条黑乎乎的布巾擦手。他探出头来，安抚众人：“马上就好了，你们知道吗？冻过的肉，口感非常妙，带着一点冰碴，嚼起来咯吱咯吱的……”
这大白脸描述着那种声音，自我陶醉了片刻，然后说：“你们会喜欢的。”
于闻缩在人群里，仗着他哥又醒着，用气声骂：“这个变态！”
刚说完他就听见他哥的肚子叫了一声。
于闻：“……”
猎人甲忽然笑了：“啊哈！我听见了！很高兴有人跟我一样期待美餐。来吧，东西有点多，我需要一位好心的客人帮我一下。”
那双瞳仁过大的眼珠缓缓转一圈，几乎所有人都在往后缩，只有游惑没动，他不仅没缩，似乎还想站起来。
于闻一脸惊恐的摁住了他。
“不不不，我知道你们都很害羞，不用毛遂自荐。”猎人甲说，“我自己来，食物来之不易，我要挑一个细心稳重的人，否则要是打碎了盘子，那多可惜。”
他挪动着宽大的身体往客厅里走，因为比例不协调，走得有点儿笨拙。
众人大气不敢喘，目光飞快地朝某处扫了一下。那边的墙角里，疯疯癫癫的秃头男人缩在阴影里。他根本不知道屋里多了一个人，依然嘀嘀咕咕地念着什么，前后小幅度地摇晃着身体。
值得庆幸的是，猎人甲的注意力都在大部队这边，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那个落单的人。就在猎人甲走到秃头身边的瞬间，人群中有人惊慌地抽了一口气。
“嗯？”猎人突然停住步子，歪过头。这头歪得十分吓人，脖子扭动的角度绝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就像一只猫头鹰，脸横在肩上。
“我的天……”于闻低呼。
猎人甲就这么歪着头，看到了缩在那边的秃头男人：“啊……这里还有一个客人，我怎么给漏了？让我来看看。”
秃头两眼浑浊，完全没发现面前多了一张大白脸。猎人甲不满自己遭到无视，捏着秃头的下巴，拍了拍他的脸：“醒醒，亲爱的客人？”
拍了两下，没拍醒，猎人甲“啪”地给了他一巴掌。
众人：“……”
秃头一个激灵，两眼终于聚起焦。他瞪大浑黄的眼珠，跟猎人甲无声对视。两秒后，猎人甲的鞋被尿湿了。
猎人甲：“……”
那张白脸抽动了一下，又裂开嘴笑了：“我看这位客人就很符合我的要求，来，帮我端一下盆子好吗？”
秃头瘫软在地，完全不会动。
“起来！”猎人甲站起身，一把将秃头拎起来，秃头疯狂发着抖。
“站直！”
秃头被吓住，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
猎人甲又笑起来：“看，这才是一位好客人。跟我来。”
秃头男人回头看了看人群，还没等得到回应，猎人甲又说：“我希望其他客人待在原地，谁动一下，我都会不高兴，那这位客人就很危险了。”
原本想给他打手势的人都默默缩回来，秃头吓得再不敢回头，哆哆嗦嗦的跟着猎人甲走进去。
猎人甲准备食物动作很粗暴，厨房到处都溅着碎肉。案台上摆放着13个空瓷盘，剁好的肉则装在一个玻璃盆里，摆的满满当当。肉冻得很硬，一时间看不出来源。而余下的都被扔回了麻袋，麻袋口紧紧扎着。
秃头抖如筛糠，浑黄的眼睛瞄着桌上的剁骨刀。
“您在看什么，亲爱的客人？”猎人甲突然轻声问。
秃头腿一软，连忙收回目光。
“啊，这样才对。”猎人甲拿了两个盘子放在他手里，说，“盘子可能有点儿重，你的腿又抖得这样厉害，一定要小心谨慎，走稳一点儿。如果你不小心摔了它，那……我们的食物可能就够了。”
秃头吓蒙了。
走出厨房的时候，猎人甲又对着所有人强调了一遍：“记住了吗？帮我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这个屋子里，谁不小心损坏餐具，谁就会受到处罚。唔……你们也不想饿着肚子，变成别人的食物吧？”
众人听见这句话，不约而同看向答题墙。那上面，答题要求后面就跟着一句话——不得损坏餐具。原本他们以为这道题的死亡人数是1，万万没想到后面还跟了个陷阱。
秃头和猎人甲把13个餐盘端出来，沿着长桌放了一圈，又把盛着肉的玻璃盆放在桌子正中间。搁下最后一个餐盘的时候，秃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顺着桌沿滑下来，两股战战地瘫坐在椅子上。
“别！”有人惊叫了一声。
秃头愣了一下，看向人群，就见老于挤眉弄眼地指了指答题墙，他慌忙看过去。
之前题目更新的时候，秃头刚从禁闭室回来，从头至尾一直瘫在墙角发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变动。他看见那句“只能宴请12个人，有一个人注定死去”脸色唰地就白了。
谁知道他坐的位置是不是要死的那个。
秃头挣扎着要起来，一双大手重重摁他的肩膀上。猎人甲凑在他耳边说：“你已经选好了座位不可以再换，站起来也没用，算了吧。”
一句“算了吧”把秃头当场“算”晕了。他陷在椅子里，再没动弹过。
猎人甲有点遗憾：“欸……怎么就晕了呢？这才刚把肉端上来而已，还有酒呢。”
他那双瘆人的眼睛又瞄向了其他人：“我还需要一个人，来帮我拿一下酒杯。”他又笨拙的走向众人，嘴里咕咕哝哝，“谁呢？我喜欢孩子，挑个孩子吧。”
他说着，眼珠滴溜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了余闻身上，余闻瞬间没了气。
猎人甲笑着抬起手：“就你吧……”
话音刚落，游惑一声不吭，横插在了于闻面前。
“孩子。”猎人甲刚伸直的手指，不偏不倚正指着他。
大白脸瞬间僵硬。
游惑冷冷地看着他：“我？可以。”
猎人甲：“……”
他看上去有一点儿生气。
游惑又说：“反悔了？”
猎人甲收回手指，皮笑肉不笑地抽了一下，说：“不会，怎么会？作为主人，当然要说话算话。”
他嫌弃了片刻，还是招了招手：“来吧，好心的客人。”
说的是“来吧”，听着像“你怎么不去死。”
猎人甲转身往厨房走去，游惑眼也不抬，就要跟过去。于闻吓了一跳，急忙拽住他，低声喝道：“哥！你干嘛！”
游惑瞥了他一眼：“端酒。”
“你没听他说啊！不小心摔一个杯子，那是要死的！”于闻急道。
游惑：“我是有偏瘫还是麻痹，端个杯子都能碎？”
于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他总觉得他哥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先告诉我，你干吗要主动端杯子。”于闻不依不饶。
游惑朝答题墙抬了抬下巴，把袖子从于闻手里拽出来，说：“看见答案要求了吗？”
“当然啊，我又不瞎。”
游惑不咸不淡地说：“呢教你一件事。”
“什么？”
“越是强调，越是有鬼。”
说完游惑便走了。于闻在原地愣了半晌，猛地看上他爸：“我哥他什么意思？我怎么这么慌？”
老于更慌。
游惑来到厨房，猎人甲正在腰间掏钥匙。黄铜圆环上一共拴了7把钥匙，他从中挑出3把来，依次打开红木柜右边的门，慢吞吞地从里面拿出了13只高脚杯，又在案台上排成行。
游惑随手拿起来一只翻看，乍一看就是普通的高脚杯，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猎人甲皱着眉发脾气：“放下！我让你碰了吗？你这位客人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游惑嗤了一声，把杯子搁回案台。他越过门，朝客厅的钟看了一眼，冷声催促：“以你的速度，一天的时间够两顿？”
猎人甲：“……”
他瞪了游惑一眼，低声咒骂了几句，又勉强挤出一点儿笑容：“算了，大度的主人总能容忍客人出言不逊，我知道你是太饿了。”
游惑冷笑一声。
猎人甲：“……”
他可能头一回碰到这么刚的客人，顿时不想再说话，扭头准备他的美酒去了。
趁着猎人鼓捣酒杯，游惑扶着木柜门，把柜门里的东西扫视了个遍。
除了已经布置好的瓷盘，还有正在准备的高脚杯，柜子里只剩下银质的酱汁小蛊，一捆刀叉和一捆一勺。
“好了！”猎人甲突然出声，“偷看是不礼貌的行为。”
游惑没搭理他。
猎人甲又说：“帮我把刀叉银勺一起拿出来，谢谢。”
游惑瞥了一眼他的表情，把柜子里的东西掏给了他。猎人甲小心地把钥匙挂回腰间，又摸出圆形的托盘，把高脚杯一一放上去。
游惑说：“我发现一件事。”
猎人家动作一顿，大白脸盘子露出警惕的神色：“什么？”
游惑：“你对高脚杯格外小心。”
猎人甲僵了一下，又辩解道：“你看错了，用餐是一件神圣的事情，我对每一样餐具都很虔诚。”
游惑“嗯”了一声。
猎人甲依然警惕地看着他。
游惑：“我刚才胡诌的。”
猎人甲：“……”
客厅里，于闻正为他哥牵肠挂肚，生怕游惑天不怕地不怕，把厨房餐具悉数捣毁。结果就听猎人甲一声怒气冲冲的“滚”，游惑便面无表情的出来了，两手空空。
“什么情况？”
众人俱是一愣。
“杯子呢？”于闻比划着，“不是让你端杯子去吗？怎么被轰出来了？”
游惑没有回到人群里，而是插着口袋贴在餐桌附近：“他改主意了，打算自己端。”
众人惊疑不定，总觉得惹怒猎人甲不是什么好事。人家是题目啊！谁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万一张口就能说死一个人呢？
就在大家面面相觑的时候，猎人甲自己端着一个大托盘出来了，上面放满了高脚杯和刀叉。猎人甲把游惑轰开一些，自己一套一套地摆放起来。
不知为什么，游惑就那么站在一旁看，好像摆放餐具是个多值得观赏的事一样。
于闻快要急死了，他用夸张的口型招呼游惑：“哥！哥你先过来啊！站那儿干吗呀！”
游惑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一直垂着眼，懒懒地看着猎人甲。
“滚开！”猎人甲毫不客气地冲游惑骂。
骂完，他又转头对众人露出一个笑：“怎么傻站着？快来坐啊，我们就要开饭了。”
他说着，似乎有点儿饿，自顾自地停下来，伸手从玻璃盆里抓了一块生肉，众人眼睁睁看着他嘴巴张得像个黑洞，把整块肉吞了进去，连骨头带渣地嚼着。就像他之前描述的那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两个老太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屋里恐慌感更重了。
猎人甲吃完，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又轻声细语的说：“啊，失礼了。”
他指着游惑责怪道：“都是这个莽撞的客人，让我有一点儿生气。我这人有个毛病，一生气肚子就会饿。”
他眼珠又转了一圈，数了数盆中的肉块，说：“怎么办，我不小心吃了一份，现在只剩11份了。”
众人一愣，死死盯着他。猎人甲端起最后一个高脚杯，笑着说：“那只能委屈你们……再死一位了。”
众人脸上瞬间没了血色。一片死寂中，一个冷调的声音突然响起来：“这不合规定吧？”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游惑。猎人甲一愣，想要转过头去看他，但因为身体不协调，又扭成了一个怪异的姿势：“又是你！”
他皱着眉，正要发怒。游惑突然抬起长腿，对着他就是一脚。
一瞬间，天旋地转。
就听“啪”的一声，他那张大白脸摔到了地上，跟他一起摔下来的，还有他手里的那只高脚杯，猎人甲盯着杯子碎片愣了两秒，眼睛陡然瞪大，满是惊恐。
屋子里没有人敢动，所有人都维持着某个姿势，将在那里目瞪口呆。
紧接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半夜鸡叫又来了！四个多小时没动静的答题墙上，又多出来一句话。
违规警告：违反考试要求已通知监考。
监考官：001、154、922。
众人：“……”
于闻瞪着答题墙，傻了半天，突然有点儿心疼监考官。
在树林深处的小洋楼里，922抓着一张通知单跑进了办公室：“老大……”
秦究皱起了眉，第一反应是去看钟。
“别看了，刚送回去一个小时。”154一脸木然。
秦究短促的笑了一声，不知喜怒：“这回又是什么？抢着答题？”
154摇了摇头：“不是，比这个严重一点。他搞死了题目。”
秦究：“搞死了什么？”
154面无表情地说：“你没听错，题目本人死了。”
秦究：“……”
跟上来的922一脸蒙：“题目还能死？怎么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