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高考 作者木苏里》2.猎人甲 猎人甲?
火炉依然烧得很旺,屋里众人做得泾渭分明。
因为藏刀的事,纹身男被排挤在了众人之外,一个人阴沉着脸坐在桌角。其他人都离他远远的,就连走路都要刻意绕开。
见游惑回来,于闻一蹦而起:“哥!监考官有没有把你怎么样?罚什么了?你还好吗?”
他挥舞着答题的刀,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游惑皱着眉让开刀刃,用脚把他推远些,说:“没事。”
“你确定?”于闻完全不信,他朝墙角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那人只被抓了一回,就成了这样,惩罚手段得多恐怖?”
游惑朝墙角看过去,关过禁闭的秃头正缩在那里,眼珠黄浊,充血外突。他神经质地前后摇晃着身体,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言辞含糊不清,俨然吓疯了。
游惑看到秃头就想起那间禁闭室,瞬间有点儿反胃。
“他一直这样?”
“对啊。过了3个小时了,一点儿没缓过来。”于闻。打了个寒噤,又悄悄说,“他不是一直嘀嘀咕咕的嘛,我还特地蹲那儿听了一会儿。”
“说的什么?”
于闻摇头说:“就听见了一句‘命不好’,哦,好像还有一句‘烧纸钱’什么的,其他都没听懂。”
游惑“嗯”了一声,没多言。
“你还比他多罚了一次呢,怎么好像还行?”于闻很好奇。
游惑懒得多解释,敷衍的说:“方式不一样。”
于闻:“那你都罚了一些什么?”
游惑掐头去尾地说:“睡了一觉,给监考送了一桶血。”
于闻:“给监考送血干什么?”
游惑冷冷地讥讽:“谁知道,他喜欢吧。”
于闻敏锐地发现,他哥说的是“他”,不是“他们”。
“哪个啊?喜欢那东西,他是变态吗?”
游惑:“001。”
于闻:“噫……”
游惑跟监考官互不顺眼,不想多说这个话题。
他扫视一圈,皱眉问于闻:“你们就这么瘫了3个小时?”
“怎么可能?”于闻一指答题墙,说,“哥,你的解给了我启发,所以我去写了几个字。”
游惑:“……”
于闻说:“我们老师说过,想到什么写什么,哪怕不会,把思考过程写下来,没准也能猜对几分呢。”
游惑:“所以你写了篇作文?”
他努力辨认着那些狗爬字,指着其中一行问:“这句是什么?”
于闻比他辨认的还用力:“好像是……已知我们一共13个人,餐具12份。”
游惑:“你抄题目干什么?”
于闻:“我考试一般写无可写的时候,为了多几个字,会强调一下题目的关键。”
游惑:“……”
还题目的关键。
他又指了另一堆圈圈:“这是什么?”
于闻:“G=mg,g=9.8N/kg。”
游惑:“这跟光学什么关系?”
于闻:“主要是我也不知道餐具跟光学有什么关系。”
游惑:“……”
于闻怕他哥被气死,又补充了一句:“光学也是有的。”
游惑懒得看长篇大论的废话,直接问:“写在哪里了?”
于闻讪讪地说:“这儿,我写了折射率、平行光、球面、透镜、焦距、成像,这些词都算光学的吧?还画了两幅镜面成像的简易图。”
游惑面无表情,于闻想了想,还是把他哥从答题墙前面拉开,换了个话题:“不说这种不高兴的事了。除了答题,我们还干了点别的。”
事实上,在答题墙更新之后,他们就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题目说:这是猎户甲的小屋,他有13套餐具,但食物只够12个人吃。
但他们找遍了阁楼、橱柜、瓶瓶罐罐,一没看到猎户甲,二没找到一份餐具,至于食物……
更是做梦。
“我们找了两个多小时。”于闻垂头丧气地说,“就这么小个破屋子,两个小时啊!可想而知,真的翻便了。什么都没有,狗屁题目。”
游惑问:“确定真都翻遍了?”
“其实也不是。”旁边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竹竿男人咳了几声,插话道,“有两个地方没碰。”
他抬起瘦骨嶙峋的手指,指着那两间锁着的房间。
两扇房间门上,一扇挂着母鸡,一扇挂着公鸡。鸡脖子扭曲着,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窗外。可能是那两只鸡模样诡异,每次叫起来,不是违规就是收卷,所以没人敢碰。
“我们找过钥匙,没找到。”
游惑点了点头,走近细看了两只挂锁,又转头扫了一圈墙壁。
于闻生怕他哥抄起斧子劈门,连忙道:“哥!我玩过的游戏比在座所有人都多,这种上了锁的门,最好别硬来。”
游惑冷冷的问他:“我看上去像智障?”
于闻缩回脖子,不敢说话。过了片刻,他才讪讪的说:“那你为什么要看墙?”
“猎具都有谁动过?”游惑问。
众人闻言,目光都移向纹身男。
“看我干什么!”纹身男被看的窝火,“之前冤枉老子藏刀,这次又要冤枉我什么?”
“冤枉?”游惑皱眉。
“那么多人滚在一起,谁知道刀是从哪里掉出来的?”纹身男骂骂咧咧嚷了几句,烦躁道,“服了,跟你们这些傻瓜解释不清!”
游惑冷冷的看着他。
纹身男静静两秒,又说:“算了算了,你他……你要问什么,问!”
游惑冲墙壁一抬下巴:“把你弄下来的猎具挂回原处,我看一下位置。”
纹身男瞪着他:“我有病吗,摘下来还要挂回去?”
三分钟后,纹身男兜着一袋猎具,一一挂回原处。游惑插着兜,跟在后面。
“我又不是狗,你能不能别一副溜大街的样子?!”纹身男不满地骂着,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最后一样放了回去,然后隔空啐了一只,走开了。
“哥,猎具怎么了?”于闻问。
游惑指着最后这扇墙说:“有两个空钉子。”
“所以?”于闻依然不解。
“钉子上挂的东西去哪儿了?”
屋内安静了一下,忽然有人说:“是啊,少了两样东西。没人私藏吧?”
众人纷纷摇头。
老于:“之前就那样了。”
大家看着他。
“就在考试之前,我不是要出门转一圈吗?”老于冲着游惑说,“你在睡觉,我就没叫你。出门的时候我想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伞,当时这两个钉子就是空着的,我确定。”
“你的意思是,从我们进屋起,就有两样猎具不在了?”
“那在谁那里?”
“猎人甲?”于闻猜测道,“所以其实是有猎人甲的,只不过他不在屋子里,而是出门打猎了?”
众人有点小慌:“我们又不能出门,他不进来,我们怎么找到他?”
游惑:“时间没到吧?”
众人对时间的猜测将信将疑,但游惑已经拽了把椅子坐着烤火了。
大家忐忑不安地跟着坐下,围在火炉旁发呆。
于瑶撑着腰,小心地挪过来。她看了游惑一会儿,对方侧脸被火光勾了轮廓,比平时略显温和一些,但垂着的眉眼依然透着冷淡。
她满脸惭愧的说:“对不起。”
游惑抬眼看向他。
于瑶低声说:“那个墨水明明是我写的,却害你被罚。之前就想跟你道歉了,还没开口你又被监考带走了。我知道道歉也没什么用,下次如果再有什么,我替你去。”
游惑看了于瑶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烤着火:“不用。”
于瑶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她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突然问游惑:“你不怕吗?”
游惑伸直了一条腿,火炉太暖和,烤的他又有点困。他安静片刻,懒懒开口:“怕什么?”
“怕死,怕违规,或者随便什么。大家都很好奇,感觉你很厉害,好像什么都不怕。”
“怕有用吗?”
于瑶点了点头,轻声说:“也对,但控制不住吧,我就很怕。”
游惑眼也没抬,说:“你胆子不算小,那种成分都搞不清的墨水你也敢往墙上写。”
他说话不费劲,好像连嘴唇都懒得动,噪音很低,有种冷冷的质感,但被温暖的炉火一烤,也没什么责怪的意味。
于瑶低下头,依然愧疚得不知道说什么。她憋了很久,才憋出一句:“我其实……”
但话没说完,她就发现游惑一条腿踩在椅子边缘,手肘搭在膝盖上,似乎又要睡着了。她愣了一下,还是把话咽回去了。她没有惊醒游惑,又慢慢挪回到两个老太太身边。
“他怎么又睡着啦?”老太太轻声说,“他来之前是不是没睡觉啊?”
于闻隐约听见这么一句,他看了游惑一眼,心说,不,我哥睡觉了也这么困。
于瑶却没多话,她靠在老太太身上,目光落在远处某个角落,似乎又发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橱柜上的时钟轻轻跳了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