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寻御》第3章 骤起北风惊天变
城内虽然暂且祥和，却也宛若暴风雨前的宁静，城外江对岸的一片黑云，继续笼罩，如饿虎吞天之势，雄雄马鸣如斯，扬扬军旗云动。
话说从鸭店出来的那姑娘离开后，径直的出了城门，轻舟回到江北，虽说是战乱时期，本来城门应该防卫森严，可皇上朱允炆下令不可苛带百姓，百姓进出城门一如既往，以防民变。姑娘本是燕王朱棣的侍从，唤作小平，本名马穗儿，因为会些武艺，所以也兼作护卫。
小平回到营地，来到主帐里去见朱棣，只见两旁士兵精神抖擞，一副胜利在望的神情，士兵们大都认识小平，都亲切的跟她打招呼，小平不多作理睬，白了他们几眼，示意他们好好站岗，别放松。平日里小平也是男孩子性格，并且带着一份泼辣，所以一般人都不敢惹她。
“回来了，城内如何？他还好吗。”朱棣埋首在案边看着行军战略图，冷冷的说道。
小平回道，“城内百姓生活一如既往，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官员们大都缩着不出，那些，那些重臣们时常进宫，至于宫里的事，不甚了解，想来焦急万分。至于他。。。”
朱棣抬了抬头，“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平接道，“没怎么，日子过的可滋润呢，在那个叫什么’天下第一鸭’店里头当老板，平日里与烤鸭为伍，活着渐渐像一个民间小老百姓。”
朱棣眉眼略沉，嘴角微笑，“呵，还是他最自在，回到民间？也只有他能做的出了。”转而收起笑容，“不过也不能放松，是真回到民间了，还是潜伏在民间，要等来日慢慢观察，才能定夺。你也辛苦了，好好歇息吧，很快就要渡江了。”
小平抬眼，面露疑惑，“渡江？这么快的吗？”
朱棣不紧不慢的说道，“是啊，有外力相助自然是快的。详情你去问小北吧，他清楚。”
小平诺诺的回道，“哦，那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
朱棣喊住了小平，“且慢。”
小平转身，“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额，也没有，就是你去了那鸭店了吧，觉得他人怎么样？”朱棣舒缓了语气问道。
小平颇为不解，疑惑回着，“怎么样？殿下是指哪方面？长相？性格？还是身家啊？我刚刚说了啊，过的可好了，说话都是一副傻呵呵的样子。”
朱棣被问的也是一愣，有点语塞，不好言明。“那就好，那就好。”
小平缓缓离开了主帐。
此时城内皇宫的朱允炆心急如焚，坐立不安，齐泰、黄子澄两位在殿前伴驾，齐泰低首哀言，“陛下，当初燕王势力为藩王之首，北平也是重城要塞之地，早日除去燕王或派守其他小城，何至于今日之祸啊。”
黄子澄也是捶胸顿足，愧对先王委以辅臣之重任，叹息连连，又对如今形势糟糕的深深无奈，眼见颓势已不可挡，心中虽焦急但已然抱必死之心，他知晓燕军此次进军旗号乃是“清君侧”，所谓清君侧乃是清楚君王身旁的逆臣小人之辈。黄子澄心中一凛，目光清明，遂决心只身去面见燕王，以死作则，想凭借着《太祖遗训》和天下臣民之心，以此获得万一，保全如今陛下的基业。这一番内心挣扎，看似云淡风轻，却是翻江倒海，更是视死如归。
不时，殿前传来有燕王使者的文书，朱允炆还抱有一丝丝期望，期望他的四叔能念着皇爷爷的遗命和京城数十万军民的民心，能放过他一马。宫人念完使者文书后，朱允炆瘫坐在龙椅上，“什么，要朕下诏书归降？臣服燕王，事后派往驻守宁夏。”齐、黄二人听完是目瞪口呆，朱允炆也双眉紧蹙，嘴角僵硬，“这，四叔提这等要求叫朕如何能答应，皇爷爷的遗诏还历历在目，他怎能这么做呢。这可是大不敬啊！”这份文书，就是一份最后通牒，传到奉天殿仿佛就是一记重拳，击碎了殿内君臣内心的最后一点希望，似乎与亡国无异，可众人知道眼下的形势已经是危急万分，可恨的是又无能为力。
更为雪上添霜的是，底下来报，谷王和李大将军已开门投降，放燕军进城，太祖皇帝打下的大明朝已如飘零，燕王预计半日就会攻入皇宫了。
金川门（应天府北门）城下，一片绿意葱葱，江北的战火宛若一道灿烂的云霞，点缀着这座古老的城墙，看着燕军浩浩荡荡渡江而来，谷王朱橞（朱元璋第十九子）和李景隆（当时官拜曹国公），两人站在城头城遥望着朱棣大军的到来。
朱橞环视四周，叹道，“这诺大的应天城，怕是保不住了。”
李景隆回身谄媚一笑，“殿下这是后悔了吗？可如今这形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容不得半点犹豫啊！”
朱橞也是一阵苦笑，“我倒不是后悔，只是有一丝不安，怕是将来到地底下见了父皇，可怎么说呢。要是父皇怪起来，我可没脸去反驳啊！”
“殿下多虑了，自古以来就有识时务者为俊杰，错在那朱允炆，是他听信文臣腐儒，还搞什么削藩，其次就算先皇要怪，也只会怪在燕王的头上，怎么算也算不到殿下您的身上。退一万步说，您要是见到先皇，那都得百年以后了，到那时谁还记得了谁啊。唐太宗弑兄夺位，宋太宗逼兄传位，那个又是正当了，啊，后世不照样千古流芳嘛。”李景隆砍砍而谈，歪理邪说倒是顺畅的很。
朱橞听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说的是，不愧是曹国公，见识就是不凡啊！”
李景隆继续言道，“不是我见识有多广，而是事实就是如此啊！话又说回来，就算咱们不开城门，这应天就能保得住了吗？就凭眼下的兵力，城破也不过是迟早的事。那朱允炆既然已经削藩了，削到殿下您头上那也是早晚的事，咱们投了燕王，将来如果燕王登基了，说不定还给我们一些嘉奖呢，毕竟咱是出了力的，也算是立功。你说是吧。”
朱橞回身望了望皇宫的方向，眼角散出一阵凶狠凌厉，“不错！千错万错，是朱允炆的错！对我们这些叔叔辈的一点没有敬爱之心，搞什么削藩，弄成如今这样，都是他自找的！怪不得我们了。”
李景隆眺望着城下的燕军前锋营，“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按理说，诸藩王之中，能有南下实力的，可不止他燕王一个，为何？”
朱橞转了转身，冷冷的道，“你是想说我十七哥吧，这一点我也很纳闷，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轻易听从老四，他手中可是有十万铁骑啊，尤其是那朵颜三卫军，可是北方的一道屏障啊，多少年来退了多少鞑靼兵啊！他能来相助燕军，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老四手上吧。哎，管他了，大难临头，谁还管得了谁啊。”
李景隆皮笑肉不笑，拱手道，“还是你们兄弟之间最了解啊，至于城头的画像？”
“撤了吧，留在那多扎眼啊！”朱橞回道。
燕军先锋营已经入城，朱棣骑着高头战马，眼角的战火戾气已被这大功告成的喜悦冲淡了许多，得意和骄傲让他端起了居高临下的架子。朗声道，“十九弟，能如此深明大义，为兄深感宽慰啊！只是少皇帝未谙世事，被奸佞蛊惑，此乃误国误民之大事，为兄身为大明的藩王，决不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是吧。”
朱橞抱手躬拜道，“四哥说的极是，父皇好容易打下来的千古基业，可不能断送在这帮子文臣手里，皇上年轻，思虑不够周详，咱们做叔叔辈的，确实要尽些绵薄之力的！”
朱棣点了点头，眼睛瞅了瞅边上的李景隆，“李将军助我十九弟守护这金川门，功劳也不小啊，而今能顺应大势，一同助我清剿乱臣，实乃是明智之举啊，不愧是曹国公，是我大明之幸啊！”
李景隆俯首言道，“殿下抬爱了，我等身为大明臣子，尽忠大明，维护大明江山，都是应该的。”
朱棣眼神里隐隐透着一丝不悦，转眼道，“都是尽忠大明，也要看忠的是谁了。”
李景隆立马觉察到方才所言不妥，便接道，“皇上被谗臣蛊惑。社稷动荡，末将自然是唯燕王殿下马首是瞻了。”
朱棣点头，忽而抬头看了眼城墙上并没有父皇的画像，想来是已被撤了下来。一看天色还早，手下兵将刚刚渡江，需做休整，便言道，“天气酷热，将士们暂做歇息，晚上再进宫。”
众人拱手，“是！”
日落夕阳，富丽堂皇的奉天殿内，空旷的高堂上，案前趴着一个落寞的身影，脑海里混沌着闪过这几年的帝王时光，身处高位的孤寒和寂寞又能向何人倾诉，背负皇爷爷亲身打下的大明江山，既感叹爷爷的凌云壮志和王者风范，更感慨自己守住这份江山的压力和责任。案旁两侧的陈公公和丁香看着这个年轻帝王的背影，这一路走来，都看在眼里，心中都是满满的关怀和不忍。偏殿一婢女进来传话，丁香俯身转向一旁，附耳听完婢女的禀报，惊若晃神，转而面露惊喜，回身跳上平台，“陛下，陛下，外头来报张无柳大人带着一个人进宫来了。”
朱允炆闻言后立即爬坐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啊，是师姐，难道是仙仙回来了吗。”
此时殿门口一缕倩影飘进，背后殿外晚霞漫天，灿烂笑容，犹如一朵温暖的红云照进冰冷的大殿，那真的是失踪四年的仙仙郡主。
“仙仙，真的是你！”朱允炆踉跄着起身走下平台，颤抖的手不敢贴近仙仙灿烂的脸庞，他怕这是梦，一触碰就梦醒。“真的是你吗，是老天爷听到我的祈求了吗。”
“小呆瓜，是我，我回来了。”仙仙浅笑的嘴角折射出对允炆无尽的思念。
两人相拥而泣，泪眼迷蒙，“在这兵临城下之时，大厦将倾之际，居然让我再见到心中的小仙女，这一生无悔了。”
此时的皇宫内院已是喧闹腾腾，宫女太监闻言燕军将入皇城，个个忙乱逃亡，宫门侍卫也是难以决断，派人前来禀报，让陛下裁断。
朱允炆无心理这些事了，只是应了一声，“宫人奴才也是人，非常时期，就随他们去吧。”
同时殿外进来一男一女，男的身穿七尺铠甲，眉宇间英气十足，年华岁月，征战多年，多有风霜之意，乃是太子太傅徐辉祖，开国功臣徐达将军之长子。身后女子，碧玉娇俏，秀慧容端，淡妆之仪略显焦虑之态，女子是辉祖之妹，闺名唤为徐妙锦，儿时常与朱允炆为伴，视朱允炆为亲兄长，可允文注重礼法，却一直称之为姑姑。
徐辉祖进殿，跪地俯首，哀呼直言，“陛下，午门，西华门已经失守，燕军前锋已经攻进来了，还请陛下快快撤退要紧！末将殿后，以作抵挡。”
朱允炆拉着仙仙上前，扶起辉祖，面露坦然之色，“徐将军快请起，朕已知命数难逃，又怎忍让你们白白牺牲呢。”
徐妙锦在旁焦虑，正色言之，“皇帝陛下，自古皇家便有礼法祖训，先皇传位与您，自是名正言顺，燕王即使率军攻入皇城，也难堵天下万民悠悠之口，如今打着‘清君侧’名号，蒙骗天下臣民，实属谋权篡位。但眼下已是如斯情境，还望陛下暂避一时之乱，免遭乱臣羞辱，保全天子清誉，以图来日方长。”
朱允炆闻后感慨非常，这个小姑饱读诗书，明事理之心不逊男儿，在这穷途末路之际，还能真心宽慰，着实不易。坦言道，“姑姑关爱，本该听与，只是如今城破之际，天命如此，何须逆天而行呢。现下仙仙回到我身边，我已别无所求。”
徐妙锦眼中划过一丝晶莹，看着如斯情形下，眼前的这两个人，不是什么富贵皇家人，而是一对久别重逢的患难有情人，心中有万般劝阻的言语，却不知如何开口。转眼看了一眼仙仙，对朱允炆说道，“其他种种劝说之词，也就罢了，皇位也好，皇宫也罢，就算你都不在乎，可陛下好不容易跟仙仙重逢，如若任其自然，结果必将惨烈，你们也难以相守相爱。为今之计，唯有先避其锋芒，待到来日，再徐徐图之。”
徐辉祖在旁，虽不赞同妹妹的儿女情长的劝言，但眼下首要任务是护得陛下的安全，便在一旁附和道，“是啊，陛下就听一句吧，赶紧先离开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仙仙也拍了拍允炆的肩头，眼神里对允炆示意听劝，先走为上。朱允炆这才想着脱身办法，转念想起皇爷爷临终交待的锦囊，可保万一，随即取来锦囊，打开观之，地图一张，僧衣两件，行李一份，原来皇爷爷早做下防备，虽是不愿看到这一幕，但是谋权一生，终是为孙儿送上最后一份保障。
允炆欣喜握着仙仙的手，转而回身，“徐将军，妙锦姑姑，多谢你们这危难时刻，还来宫中见朕这个无能的天子，你们兄妹二人乃是中山王之后，更是朕的左膀右臂，朕更是视你们如亲人一般，但此刻还是抓紧出宫吧，免受牵连。”
“陛下和仙仙郡主，快走吧，出宫后不必告诉地方，十日后，躺若风声渐缓，西山皇觉寺咱们再见面。至于燕王，进宫是冲着你们来的，我们都不是他想要见的人，陛下无须挂怀，保重。”妙锦替他们递上包袱，换好僧衣，送进了密道。
送走二人，徐氏兄妹长叹一声，心中块石暂落。但见外头人声马鸣，知道燕军将至，预备赶紧出殿离宫，还未及出得殿门，只见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定睛一看，原来是朱爽，晚饭时分，丁香派人去了鸭店告知仙仙回来的消息，朱爽惊喜的又蹦又跳，匆忙间未及更衣便直奔宫里来。
朱爽进宫的路上，眼见侍卫们混乱不堪，宦官和宫女纷纷外逃，宫门侍卫和燕军在争执不下，于是趁乱溜了进来，按理说，他要是进宫，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毕竟这个曾经王爷的身份，可眼下这乱哄哄一片。谁还管得了你是王爷还是百姓。远远瞅见皇宫内侧殿仿佛失火，映射出耀眼的光芒，犹如祭奠这个年轻皇帝的那般短暂的绚烂。
进殿后撞见徐氏兄妹，气喘嘘嘘的朱爽，叉腰俯首，“呼，原来是徐大将军和美人丫头啊，见到过仙仙郡主了吗。”
“见过了啊。”兄妹点头齐声。
“啊，那人呢，怎么只有你们俩啊，皇上怎么也不在啊。”朱爽抬头定了定神，殷切地看着眼前两人，可兄妹二人半天沉默。
朱爽不悦，看着徐辉祖冷面寒霜，也知道他八成不会蹦出一个字来。转念一想，走到徐妙锦身旁，嬉笑着围转了几圈，“我说美人丫头，你就看在我叫了这么多年美人的份上，你就告诉我吧，仙仙郡主已经失踪四年了，何况我也拜她为师了，你怎忍心看着一个徒儿的一片孝心，就这么白白辜负吗，好歹也要见个面啊。”
徐妙锦看着稍有年岁的脸上，却是一脸童稚，本欲张口，却被边上的辉祖打断，“仙仙郡主早已经走了，这会子我们也累了，被外头这声儿吵的头疼，啥也想不起来了。”
朱爽提了提眉，咧嘴道，“徐将军又在欺负我没见识了，您是啥样的人物啊，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点小动静能影响到你？信你的才怪！”
“爱信不信，妹子！走！”徐辉祖冷冷的回应着。
“别走啊！我这刚来你们就走，太没人性了吧，好歹说点什么啊。丫头，知道你最仁慈，最心软，我打小就听说漂亮的姑娘一般心肠都不错，就跟天上的仙女似的，哪有仙女是坏人的啊，你说是不？”朱爽继续围着徐妙锦，灌着迷魂汤。
徐妙锦捂嘴咧笑，弄得哭笑不得，眼前的人还是那么的逗乐和好玩，知道其匆匆奔赶而来也实属不易，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更换，还是鸭店的工作服，便慢慢抬头，“我说二皇叔啊，多谢您的赞誉，可您听听现在外头一片人声沸腾，您的四弟马上就要打进皇宫了，有什么话还是先出宫再说吧，好吗，总之呢，皇帝和仙仙郡主现在已经安全离开了，您可以放心了。”
朱爽望了望殿外，似乎人声确实越来越近了，“早说啊，用得着咱这废了半天的口水。不过你说得对，美人丫头不愧是聪明人，哈哈，先出宫，知道他们没事就好，走吧，去我的鸭店，咱们慢慢聊。”
徐辉祖却不屑的问道，“凭什么去你鸭店啊。”
朱爽接道，“凭什么？凭我是二皇叔，凭我那有吃有喝，这还不够啊！请你吃饭，还委屈你啦？”辉祖也是被逗着乐呵了。
说罢朱爽带着兄妹二人准备出殿离宫，发现殿角一旁的陈公公和丁香，“你们也一起走吧，这里太危险了，快啊。”
陈，丁二人相视了一眼，陈公公言道“你们先去吧，老奴和丁香整理一下行装，随后就来。”
“那你们抓紧点啊，别被人给捉了去，那就不好玩了。”朱爽关切的说了声，便出门而去。
三人随即离开奉天殿，消失在明亮的黑夜里，殿内二人依稀听到朱爽的声音越来越淡，越来越远，相视一笑。这边朱爽靠近妙锦道，“哎，丫头，最近我发明了一种‘美容鸭’，好吃不腻，对皮肤还好，最适合你们这种漂亮的小姑娘了，保证不长皱纹，吃多了还能青春不老呢！嘿嘿。”
“青春不老？诓人的吧。”徐妙锦淡淡的回道。
朱爽不甘示弱的说道，“诓人？那不是我的做派！本人做生意向来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尤其是漂亮女孩子，那是万万不能骗的，会遭雷劈的！”
徐妙锦捂了捂嘴，“您这一向都是这么油嘴滑舌的吗？”
“什么叫油嘴滑舌，这叫句句真心，心比坚金，肺腑之言，堪比蜜甜。”
徐辉祖听不得这腔调，不耐烦的说，“你们这是郊游啊，还是逛街啊，咱们这是逃难啊！燕军都到宫门口了，还有这闲心。”
朱爽听完，“哎呀，走走走。”
三人离去后，空荡的大殿里只剩陈公公和丁香二人，两人走去偏殿，为报先皇恩典和仙仙恩情，决心自焚以报之。
嘶声如沸，火光冲天，朱棣的前锋已达奉天殿，未发现朱允炆的踪迹，得令扑火，等朱棣到来的时候，主殿大火已灭，底下人在偏殿寻得两人尸首，全身焦黑，不能辨认，唯见几缕龙袍残片。
可穿龙袍者年龄岁数对不上，朱棣一惊，建文帝果然逃了，看来眼下先安置方是首任，遂派人厚葬两具尸体，对外宣告建文帝已薨。
夜空宁静，皇宫内的大队人马各自忙碌着，东南角一处天降红光，耀眼夺目，还未走出宫门朱爽和徐家兄妹三人，惊诧万分。
朱爽惊愕的嘴脸，瞪眼一瞧，“哇，你们快瞧，这是神仙下凡呢，还是有人得道飞升啊，本王活这么些年还从没见过如此场面呢。”
妙锦也是万般不解，自小饱读诗书，也未曾在书中看过这样的画面，心中暗自祈祷，“但愿允炆和仙仙不要出事才好。”一旁的辉祖看他俩呆滞的神情，回身插话，“哎，看够了没有，什么神仙下凡，估摸着是救火时烧着什么东西了，又或者是放烟花之类的，别想那么多了，先出宫吧，你看这乱的。”
“瞧你们俩，一点都没幽默感，说一下神仙下凡能死啊，哼。”朱爽不屑徐家兄妹的严肃和无趣。
宫殿深处的朱棣也见到此等情形，正疑惑间，身边一将士俯首跪地，“恭喜燕王，天降祥瑞之光，此乃吉兆，庆贺燕王入主京城，荣登大统。”
朱棣大悦，开怀大笑，对着眼前诸将，“说得好，天意如此，本王顺天承命，乃是名正言顺，赏！”复又转头低声对小北说，“好好搜搜这宫里的角落，任何地方都不要错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快！”朱棣的眼角里带着一丝坚毅和愤慨。
小北知会其意，诺诺的应着，随即带着一帮侍卫，搜查宫殿的各个拐角和寝殿，除了一些老弱病残的太监和宫女，以及一些冷落的妃子外，大火也熄灭了，很多宫殿也烧得损毁不堪。
小平走了过来，在背后拍了拍小北。
“鬼丫头，你怎么来了？今晚你不是陪着王妃，不用进宫的吗。”小北转身道。
小平叹了口气，“我也想不来啊，可是睡觉也睡不着，这么多人马进宫，想想也知道场面是怎样的，哪能错过。怎么样，听说皇上不见了？”
小北环顾四周，“小点声。这什么时候，别乱说话。御书房里的穿龙袍尸体是假的，我们搜遍了皇宫，除了一些宫娥妃子，确实没见到皇上他人，我们这都找了几个时辰了，毫无所获。”
小平惊奇道，“这不可能吧，难不成还能飞了不成。”
“谁知道呢。”小北望了望天上，若有所思，“不知刚才那道红光是怎么回事啊。”
“什么红光？我怎么没注意到，这火这么大，估计是什么烧着了吧。”小平急切的回道。
小平边走边说道，“或许吧。不管怎样，接着找吧，其他的也不用管。你还是回去吧，万一被殿下知道了，又要挨罚了。”
“哦。”小平应了一声。
宫门口已经满布燕军士兵，朱爽三人看着这等情形，颇具感慨，这才几个时辰。仿佛就换了人间一样。说罢走了上去。
宫门侍卫拦住了三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现在这个宫门只能进不能出，除非有燕王殿下的腰牌才行。”
徐辉祖听着就火冒三丈，“什么狗屁腰牌，老子出个宫，还要看你们狗眼吗？”
宫门侍卫一招手，不远处一队士兵也赶了过来，枪矛尽指徐辉祖。辉祖欲动手还击，手握的咯咯直响。
朱爽见状，连忙上前道，“息怒，息怒，几位兵爷千万不要误会，我们是应天府里开饭馆的，特意给燕王殿下送点夜宵点心，犒劳一下将士的，瞧我这身衣服，是吧。”
领头侍卫定睛一看，果真是灶上的衣服，但转念一想，还是不太对，“就算是这样，那怎么没腰牌？”
“腰牌？额，嗨，那什么，这刚才啊忙了好大一会儿，里面还着着火呢，没看见刚才都火光冲天了吗！这不吓得一哆嗦，哪还顾得上腰牌啊。”朱爽继续忽悠道。
旁边的侍卫懒得纠缠，“管他是不是饭馆的，先抓起来再说，到明日，要是真的就放了，要不是，那在殿下面前，咱们还算立一大功呢。”
“嗨，你们不按套路来啊，说了半天还是要动粗啊！”朱爽呵斥道。众人刚要上手带三人走。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他们的腰牌在我这里。”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小平，小平正打算出宫，远远看见这边起了争执，看到朱爽理论了半天都不奏效，便出手来帮。
领头侍卫拱手相拜，“原来是小平姑娘啊！”
“他们确实是来送宵夜的，现在这么晚了，赶紧让他们回去吧，这是腰牌。”小平对着侍卫亮起了腰牌。
放行后，朱爽看了一眼小平，心想，“原来是昨天店里那丫头啊，她居然是老四的人，哼，减十分！不过刚刚帮了咱，减九分吧。”小平对其一笑，眼神示意其还不快走。
朱棣悠悠的走在宫廊上，抚摸着这一砖一瓦，心中感慨万千。小北带人寻了整整一夜，也未发现朱允文和仙仙郡主的任何蛛丝马迹。天亮时才报知朱棣，朱棣沉沉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手捂着额头独自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