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女人的脚步》静好的山村岁月
林场的房子。都是统一的样式。南北朝向,东西两户。一户有30平方左右。进了房门,就是一个小厅。有一个冬天取暖烧火的炉子。夏天是不用的。地下有个有个小菜叫冬天用来储存土豆。推开西门就进入正屋,铺展开一铺大炕。角落有个衣柜,缝纫机上放了台黑白电视机,边上有可以收纳起来的桌子,当地人形象称谓为靠边儿站,几个小凳子。东边就是一个厨房,厨房盘了一座土灶台,在这里可以烧火做饭,同时也把炕烧了,有一个压水井,一个水缸,一个碗橱,可以说简陋。梅子看到灶里的火还没有熄,锅里还有粥,盛了一碗,端了咸菜。回到正屋,放上炕桌,蹬掉鞋子上了炕。这时候,她妈已盘腿坐在炕头。手里端着用鞋盒子改成的烟笸箩,用烟丝卷着旱烟,一本翻开的三国志扣在炕上。梅子想起什么,一骨碌爬下来,把大包小包里的东西献宝似的放在炕沿上,拿了盒香烟,撕开了,抽出一支递给她妈说,:“妈,以后你就别卷烟抽了,劲儿太大。以后我上班了,就买香烟抽吧”。接过了香烟用火柴点着了,抽了一口,烟雾袅袅升起。问道:“手续都办好啦”,梅子回答道:“好了嗯,人事科说九月份上班,还有一个多月,妈。你吃蛋糕又甜又软,我看见市场上有卖小鱼的我想给你买,又怕天热坏了就没买!“于是娘俩就坐在炕上唠起了家常,梅子关切的问:“妈,你最近身体好吧?我大姐天天都来看你吧?以后我上班了,事事就不麻烦她了。她妈说:“老样子还行,你大姐在食堂上班,蛋糕给群群吃吧,群群,上学前班了,每天中午都上这儿来吃饭,一会儿就放学了”。收拾了碗筷,梅子又问:“我三姐呢?我三姐最近回来了吗”?她妈说,你三姐刚生了孩子。孩子太小,来回坐车不方便。
收拾好了,梅子舒展了四肢的躺在炕上,温热温热正舒服着,想把身体摆成个大字才好。冷不丁她妈用书扫过来。说:“好好躺着,这么大姑娘了,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不能这样躺着”。梅子忙收拢了翻身趴在炕上,拿起了书,一看是繁体字的就说妈,我都不愿意看这样的书,不认识繁体字,我们学校图书馆的书差不多让我看遍了。我有的同学都去大兴安岭了,支边建设了,可能到那块儿会有优惠政策吧。估计过不了几年就能当科长吧!梅子趴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和她妈聊着家常,几天的疲劳,加上昨晚一夜没睡,渐渐困意上来就睡着了。
林场很小,一共一百多户人家,住着五六百人,有一个小学校,只有小学,初中就得到镇上去住宿了,中午,七岁的群群放学了,穿着一条花小裙子,稚嫩的童声响起在院子里。“姥姥,我饿啦”,走进屋里来的时候,见屋里静悄悄的,没有看见姥姥,看见小姨,躺在在炕上睡得正香。于是蹑手蹑脚趴到小姨脸上,用胖乎乎的小手,撩拨着梅子的头发。对着耳边轻轻的喊:“老姨,老姨,你回来啦”!梅子被一阵奇痒弄醒,睁开眼睛看见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自己。就笑着捉了她的小胖手,把她拎上炕来,拿起火腿肠给她说:“你吃吧,你姥都不舍得吃,非要给你留着。蛋糕给你姥姥留着,你只准吃一块。”
中午,一家三口围坐在炕上吃饭,简单的东北家常饭,大米饭,一锅土豆炖茄子。东北人顿顿都是铁锅炖,来了客人才炒菜。园子里的蘸酱菜正应时。拿起一张脆绿的生菜叶,挑一点大酱,撕几丝葱,一段香菜在,来上一勺土豆炖茄子,最后包进去米饭。一个正宗的东北饭包就完成了。饭后收拾完,她妈就去同一排的王娘家串门唠嗑,群群去上学了。小院儿里变得寂寂无声,几只鸡在院子里溜达来溜达去,梅子躺在炕上觉得好安静啊。索性起来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又到园子里看了一圈儿,林场每户房子,房前屋后都有菜园,种着黄豆,玉米,时令的蔬菜。向日葵已经很高了,南瓜的藤蔓已经攀上障子爬上了屋顶。举着橘黄色的花朵。
此刻群群梅子的大姐艳玲,当时她妈取的嫦娥的娥,作为名字,小孩儿们,叫着叫着就叫成了大白鹅的鹅子,父亲去世那一年艳玲14岁,一年之后,初中毕业,就接了爸爸的班儿做了工人,那时她还叫娥子,艳玲中上等个,脸有点黑,像他父亲,上班儿时,就把艳娥改成了艳玲,玲,玉器碰撞的声音,引申为精巧空灵。此时正在食堂里忙活,今天林业局有检查工作的,两桌客人,场长机关大员作陪,早上,厂长刘一光特意过来嘱咐,要把菜弄的硬一点。刘一光市是林业局派下来的场长。人有三百多斤,黑胖黑胖,声如洪钟。在天高皇帝远的小山村,他就是土皇上。林场机关办公室,如同乾清宫进了机关上班儿,就如同进了内阁。一个个趾高气扬。国家下设林管局,林管局下设林业局,林业局下设林场,林场等同于一个车间,只是林业局作业面十分广袤,林业局局址的办公地点,一般都在镇上,建有储木场,统一运输,销售。而林场都坐落在大山深处。交通闭塞,信息不发达。
两桌吃饭的人,觥筹交错。艳玲在后厨收拾着灶上的碗碟,厂长说要上硬菜,所以除了猪肉之外,还有狍子肉。下来检查的吃惯了饭店,猪肉并不稀罕,配菜时她就刻意留了一块儿五花肉,打算一会儿带到她妈家去。没有通国电的林场,是没有冰箱冰柜的。如果林场没有人杀猪,夏天是很难吃到猪肉的,豆角正好下来了,正好猪肉炖油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