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女人的脚步》失落的赵老师
梅子走进寝室楼,踏上二楼楼梯,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洞开的房门,塑料袋、破纸片盘踞了楼道。小饰品,小礼品,毛绒玩具,这些小可爱们。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欣喜,成为去远行的累赘,被主人无情的遗弃,遗弃就意味着忘记。回到住了两年的204寝室,里面如同被盗窃的现场一片狼藉……。整理,遗弃,打包,过了两年小日子,东西还真的不少。昔日各样的蚊帐都大大方方的敞开而不再神秘,没了行李的床也变得筋骨必现。梅子的行李很简单,基本上没有比来时增加,打包完行李,乱糟糟乱嚷嚷的寝室也实在没法待,仿佛大溃逃一般。心里一片寂寥……,就走出来,走进太阳下面,想去植物园走走,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来了,在那苍郁的树荫里静静读书的美好时光……,那里是值得梅子终生回忆的地方。
后面赶过一个人来,拍了她的肩膀,看清是同班的月英,急匆匆的从后面赶来,梅子问,“你干嘛去啊,行李都收拾好啦?”月英说“收拾好了你干嘛去?我去看看赵老师,你干嘛,没事一起去呗”,梅子想,左右没事,行李也整理好了,车票老赵代买,惯例是夜车,
和赵伟也没有什么私交,甚至还有点儿私愤。更没必要依依话别。也没有难舍难分的师生情谊。就当消磨时间吧,去看看。于是,两个人走进了教师的宿舍楼,那座大青楼,据说,曾经是关东军的司令部。虽然是下午,艳阳高照,大青楼散发着陈腐阴冷的气息。老楼房,窗子小,整个走廊很是阴暗。梅子随着月英后面。走进了一间房间,屋里没有开灯,虽然是正午,房间里很暗,梅子努力适应着。渐渐看清,一个很简单的宿舍,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正巡视着男主人时,就听见一阵压抑的呜呜咽咽。这时梅子看见赵伟坐在桌子前。一只手扶着额头,一只敷在脸上。似乎在哭。这是什么状况?唱的哪一出?梅子努力寻找判断是不是再哭?没有理由啊?没有理由,因为我们毕业他就这么痛苦啊?赵伟前额的头发很长,遮住了面庞。身体此刻看起来颓然不堪。这时月英问到:“赵老师,你怎么啦?难过啦?你放心,我们会经常给你写信的,有机会会来看你的”。赵伟伸手在桌面上摸索着,似乎要找个什么东西。抽噎着说:“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我永远也没有机会啦,我再也看不到她啦!再也看不到她啦!”此时的梅子和月英面面相觑,说什么呀?我们毕业了他有必要这么伤心?不会啊,即使我们是他第一次做老师做班主任。也不止于此啊?这显然不是,他说的是她,不是你们。谁走了呀?她是谁啊?他这样的绝望痛处,不会是失恋了吧?天哪!
月英给赵老师倒了了一杯水,还送上一张纸。梅子好奇的大胆的打量着这个伤心的人。想起这两年以来和赵伟的几次接触,班主任也不常来班里。开学放假学校的大型活动能看到。第一次和赵伟的交流,是在入学第一年的10月份,7天国庆长假的时候,离家近的同学都回家了,家庭经济条件好的也回家了,梅子因为离家远,也因为路费,经济来源靠每月林业局的那点补助,两个上学的孩子。拮据的生活费只好就留校了。留校的同学有七个,赵伟就组织了这七个人去牡丹江边玩。在八女投江塑像前,前后两排拍照留念。赵老师穿着白衬衫坐两个女同学中间,梅子紧挨着他,当时想如果他在高一点,帅一点就好了。当时赵伟还问梅子:“叶梅,你是不是喜欢运动”?梅子好奇的问为什么?赵老师你为什么这么说呢?赵伟说我看到别的女生都穿的高跟鞋,就你穿的运动鞋,估计你是喜欢运动的。梅子当时腹诽,你可能观察错了,穿运动鞋的不一定喜欢锻炼哦。人家穿高跟鞋的都有衣服,她只有穿校服啊,宽大的运动服的校服不就该穿运动鞋嘛!当时梅子觉得赵伟懵懵懂懂,十分幼稚,像个想装成熟的高中男生。其实他的年纪和班里两个同学同岁。想他这样细心观察,揣摩同学,还带大家出来玩儿,显然他是很想好好工作。做个好班主任。
赵伟中午肯定是喝了酒,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老师们坐一桌的,学生是啤酒,老师自然啤酒白酒都有的。当赵伟抬起头,梅子和月英看到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只有痛苦,没有不好意思。梅子心想:“他这是初恋?曾经这样腼腆的人此刻肆无忌惮。“她已经坐上了车,走了,走了,我没有机会,再也看不到她啦!”。梅子和月英异口同声的问。“谁呀?她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