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辉煌年代》第6章 意外来喜
父亲回家立即跟母亲作了解释,母亲多少有点不悦,见生米煮成熟饭也只得作罢,回过头来狠狠瞪我一眼,忙做午饭去了。
我心里却美滋滋的,阴谋得逞背着手到院里乱串,省的招母亲的白眼。
这院子正房只盖了一间是我的一个本家哥哥住的,虽然是同辈年龄却比我大了许多,他一直在院里横行霸道,乱搭乱建,父亲,二叔心地都是善良,都不愿跟他太过计较,勉强相处。靠近街门的地方他就着院墙搭了一间土坯房,在里面养了猪,一进院就是难闻的猪粪味。
我看到这些,想起记忆中的一些事情,这个本家的哥哥出过一次事故,把腰给压伤,留下后遗症,好多年都不能出力干活儿,但就是想不起是什么事导致的。
不觉间走到猪圈旁,里面三只肥猪见有人过来以为要喂食,一齐哄着栅栏,栅栏连着木头柱子,柱子上端搭着横梁,随着猪的使劲不断的晃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我急忙退开,绕到猪圈后面去看院墙,一条硕大的裂缝早已形成,心中已经明白,这时后脑勺上突然挨了一巴掌,扭头去看正是这个本家的大哥,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刚成家,身高强壮,对我怒喝“你个小崽子,怪不得猪乱哄叫,是你招惹了吧!”
这一巴掌打的我生疼,心里怒气冲天,抬头看着他,有
了一丝怯意,自己可是不到四岁的小屁孩呀,只得慢慢后退带着满脸的委屈回了家。
母亲见我声色不对劲问我:“兵子,刚出去一会儿谁欺负你啦?”,我耷拉着脑袋怕给父母惹事,说:“妈,我没事”,知子莫若母,母亲不信追着我问道:“你说,你祸害人家啥了,让别人欺负你!”,我只得把刚才事大概说了一下,母亲气的解下围裙摔在炕上,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父亲急忙拦住,说:“算了吧,多大个事咱不跟他计较”,母亲抬手指快搓到父亲额头了,气愤的说:“你呀,跟你窝囊一辈子!”,我也说:“妈,你别生气了,我又不疼。”母亲“哎”的叹口气继续做饭。
我的心里真是不痛快极了,为了安慰母亲说:“你们看着吧,他说不定哪阵儿就会被砸伤,”父亲堵了我的嘴说:“可别在外面乱说啊,”母亲接话茬说:“老天爷看着呢,会惩罚他的!”我说:“不信你们看吧他保准会出事”,还笑了笑,显的信心十足,可大家谁能信啊? 这天一大早,父亲刚起床就听的有人敲门,忙问道“谁呀?”,门外来人说:“顺儿哥,是我铁牛,”顺儿是父亲的小名,父亲已开了门,铁牛说:“都还没起吧我就不进去了,我昨天去到城里买东西正好碰上你的舅舅,让你这一两天去一趟。”
我的奶奶去世较早,她下面还有两个弟弟都在县城住,因此父亲也经常去。
父亲问道:“他要我去没说啥事吗?” 铁牛摇摇头说:“应该不是啥要紧事,我昨天回来晚了只得今儿大早告你,”父亲“哦”了一声,铁牛也就回去了。
母亲也起床说:“你大舅叫你去你就赶紧去吧,估计又是有干不动的活儿,养两儿子也用不上。”
父亲说:“是呀,两个儿子
都在外工作,家里活儿是真顾不上做,”
我一听也穿衣服起来,母亲训斥说:“又干嘛呀,大冷天在家好好呆着啊,谁都别想跟!”,大哥蠕动着脑袋说:“我才不稀罕去呢,冻死人的天。”我冲母亲说:“你问我爸看他带不带我?”知道父亲疼自己 ,满满的信心。母亲正要开口,父亲说:“走就走吧,多穿点衣服。”母亲气的白眼,“就你惯吧!”大姐二姐也都想走,可看这架势谁都没敢张嘴,心里那真是个嫉妒恨。
父亲做好一锅高粱面疙瘩汤,就着咸菜,我们很快吃完。母亲从柜子里找出一件她的棉衣给我穿上,又把围巾戴上,包裹的我就像个粽子。
父亲从柴房小屋推出他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拿抹布搽干净,后架上绑了一包白菜,把我抱起放到前面横梁上,叮嘱我,说:“兵子小心啊,别把手指头伸进闸里”,我点点头,记忆中受过好多伤,坐前面闸把指头夹肿,坐后架上脚让轮子搅破。
通往县城的路真是个难走啊,碎石子铺路还大小不一样,车轱辘尽量避开,但仍会不时压上去,可把我的屁股害惨了,只一会儿就受不住左右移动来缓解疼痛。
父亲有点幸灾乐祸说:“怎么样,让你呆家吧还非要跟着走。”
我去县城当然是有目的,这个年代改革的春风刚刚吹到,商机无处不在,至于能干啥挣点块钱还得仔细摸索,更重要的是自己如何引导父亲去做。听父亲调侃自己,说:“屁股疼我也认了,不过等你忙完了要带我在城里转一圈,”父亲说:“你想干啥?”我回道:“我看别的小孩都有玩具手枪我也要”,父亲说:“如果便宜就给你买一个,可是你可别瞎闹腾哈,见啥要啥”,“哪能了,我就买个手枪。”
终于上了县级公路,都是沥青路面平稳多了,屁股舒服了些接着感觉手指冻的开始疼了,也没说,虽让自己死皮赖脸要走的。
公路上少有的汽车,多数都骑了自行车,纯一色二八大杠,父亲的这辆还不算太旧,其他自行车经过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还有的三五结伴步行朝县城去,边走互相逗笑。
估摸着有四十多分钟,进了县城,还没来的及观察,父亲骑车拐进了一个胡同,接着又拐弯,顺着砖石路停在一处街门口。
本来就不宽敞的门口堆积了许多圆木,父亲看了看推车进去。
屋门拉开,父亲的舅舅也是我的老舅笑着走出来“昨天才让你村的铁牛捎了信儿给你,今天就来啦?”父亲一边解开后架的绳子,一边说:“怕你有急事呀,所以就着急来了,”老舅拉我往屋里走说:“兵子,冻坏了吧?”我点点头,父亲提着白菜也都进屋。
屋里老妗子急忙给我们倒了热水,说:“顺儿呀,这可真是让你这冷天的往这里跑,”父亲笑笑说:“自家人还说这,我看门口的那些木头了,是不是要搬回来呀”,老舅说:“是的,前两天你二舅从✘县拉回来的,你还不知道吧,他今年调到那里做了木材公司的一把手,这些木材都是卖剩下的,他又便宜买回来,”父亲没去多想,说:“那我喝了水就去往回搬,”老舅连说“好”,老妗子说:“别着急,慢慢来,我出去给你们割肉去,中午吃红烧肉。”
每根圆木大概重四十多斤,还都是松木,确实是弯曲不直溜,父亲每次扛一根倒也不怎么费劲,都堆放到屋檐底下。
我和老舅都搭不上手,在外面看父亲搬了一会儿,冷的都躲进屋,父亲却丝毫没有冷意,额头都见汗了。
老妗子割回一大坨猪肉,自言自语道:“哎,年纪大了啥都干不动,还得麻烦我顺儿,可得给我孩多吃点。”我说:“老舅买这么多木头回来有啥用啊?”老舅说:“也没啥用啊,你二老舅图便宜才拉回来的,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派上用场,”我暗自窃喜说:“我爸前天刚买了一块宅基地,准备要盖房了,这些木头能卖给我家吗?”老舅一愣,说:“兵子,你说的是真的啊?宅基地买到哪里了?”我说:“在学校西面,”老舅手指外面说:“快去把你爸叫进来,让他歇歇,”我飞快的跑出去把父亲叫回来。
父亲热的解开衣扣,老舅说:“顺儿啊,你买了宅基地准备盖房,这事儿你咋不跟我说呀?”父亲知道是我多嘴说的,说:“刚买的地,啥都没准备呢,”老舅不高兴的说:“你呀,还不如兵子反应快呢,你往回扛的那不就是现成的盖房木材吗?咋的,你还嫌弃不好吗?”
父亲一怔:自己都没想这木材呀,更何况还是松木的,村里有几家盖房用这好木材的。
老舅又说:“我看这些木材呀盖房还差的多了,明儿个就去邮局给你二舅挂个电话让他给你准备。”老妗子也附和说:“对,这事儿他好办”,这下弄得父亲有点手忙脚乱,说:“舅舅,妗子,我这盖房子还没一点谱儿呢,再说这个松木的我可用不起啊!”老舅爽朗的大笑起来,说:“这都是卖不了,剩的,现在你二舅有这个权力,让他给你弄些便宜料那还是个事儿吗?至于钱呀,你就别管,回去大概的问问木工看需要多少根。”
父亲只能木讷的点点头。老舅又说:“还有大梁需要几根都问好了,都从那里弄,到跟前让你二舅一起给你拉回去。”
这下我可是真高兴坏了,说:“老舅,你就好人做到底,门窗料也得准备,”老舅惊讶的看看我说:“你这小鬼头,咋想的这么全呼,”父亲摆手说:“别听他的,等我回去问好了再说,”大舅说:“你先问好,这边给你提前准备,难得盖回房,我们不帮你谁帮你。”这话把父亲心里暖的呀,不知道再去说啥,起身又去往回扛木头。
搭了个大晌午,父亲便把木头都扛了回来,整齐的码好,老妗子也把饭做好,一个小桌子,上面摆了一碟花生米,一碟红烧肉,一个白菜炖豆腐,还有一瓶酒。
大家都坐好,老舅和父亲分别倒上酒,说:“顺儿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娘呀又走得早,你吃了多少苦我可都知道,做啥事都别见外,”父亲重重地点点头,两人碰个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