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如烟如兰》第6章 眉毛消失
玫瑰色朝霞笼罩着慵懒的街道，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蒙上了细密的雾珠。街上行人稀少，街口粥铺打开门窗，透出温暖的橘色光芒。
锅上米粥熬得正浓，冒着热气，食物的香气不停往房如烟鼻子里钻，尽管肚子饿得咕咕叫，她也没有停下脚步。
她一手扶住僵硬的后腰，一手捂住狂跳的心房，嘴里念叨着“刑部大堂，刑部大堂…”
十二个时辰之前、她咬牙发誓破案之前绝对不见兰曦，但亲眼看到妖怪现身，她不得不打破自已的誓言。兰曦这家伙固然可恶，却是知识技能满分的实力派，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捉妖这种事应该也能应付。
既然牡丹园的传说是真的，那还花什么力气找线索呢，只要收了花妖，就能还紫莲山庄清净。但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知道自己被妖怪吓晕的事，不然一定会被鄙视。
想起昨晚晕倒的糗事，房如烟又是满肚子火。那个爱照镜子的花妖肯定对她施了妖术，不然，她怎么会突然晕倒？但这未尝不是好事，至少她用亲身经历证明，牡丹园里有妖怪，就是那个谋害庄主夫妇的妖怪！
“如烟、小姐……”石头正蹲在刑部大堂门口吃烧饼，看见房如烟奔过来，匆忙一口吞下。
今儿个刮的什么风，怎么把这位大小姐吹来了？她不是赌咒发誓要跟公子绝交吗！咦，她的脸看起来很不对劲儿，眼睛上面光秃秃的，看着好疹人哪！
“起来，带我去见你家公子，哎哟……”房如烟揪起他的衣领，用力过猛伤到腰。清晨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荷塘边，冻得浑身都僵了。
“这么早，公子还没起来呢！那个，小姐你的……”石头犹豫该不该告诉她实情，万一她打扮成这副模样，是要故意吓公子的，他说出来恐怕还要挨骂。
“少啰唆，快带我去见他，嘶……”房如烟疼得倒吸口气，小脸皱成一团。石头趁她揉腰的空儿，一个箭步冲进后堂推开房门：“公子，快把衣服穿上……”
房如烟追上来，石头唯恐自家公子泄露了“春光”，急得伸手蒙住她的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唔，放开我……”房如烟奋力挣扎大喊大叫，“兰呆瓜，快叫这个笨石头放手……”
忽闻几声悦耳的轻笑，房如烟掰开石头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再敢碰本小姐一下，就把你丢进河里喂鱼。”
“石头，不想变鱼食就退下吧！”穿戴整齐的兰曦挥挥手，放下案卷，从书案后走出来，眉宇间带着自信优雅的笑意。
房如烟来不及嫌他耍帅，脱口而出：“牡丹园有妖怪，有妖怪！”
兰曦挑眉：“你还是去牡丹园了？怎么混进去的？”
“这不是重点。”房如烟抓住他的衣领，“我原本想打听庄主夫妇的事，现在看来案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
兰曦盯着她的脸，眸子里闪过一丝诧异：“因为，凶手就是妖怪？”房如烟重重地点头：“没错，我亲眼看到的。”
眼看房如烟的表情如此笃定，石头歪着脑袋凑过来，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沉默半响，兰曦爆笑出声：“妖怪？为了让我认输，你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好吧，我认输，哈哈……”
“我没骗你，真的，真有妖怪！”房如烟急得面红耳赤，跺了跺脚，“不信你跟我去看看，千真万确！”
“怪不得你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原来是要骗我相信牡丹园有妖怪。”兰曦朝石头使个眼色，像是在说，瞧，她就是个笨妞。
“来来来，你先洗把脸，看仔细了再说。”兰曦端来一盆水，委婉地提醒她看看自己的样子。
“洗脸？待会儿回去洗，我们先制定好捉妖策略…”房如烟瞥了眼水盆，看到自己那副怪模样，舌头像是打了结，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惊骇地盯着自己的倒影，眼睛上方光溜溜的，活脱脱一条快要咽气的鱼。
“有眉毛，没眉毛，有眉毛，没眉毛……”
房如烟时而用手捂住额头，时而露出秃眉，最后索性放下刘海遮住额头。眉毛这种东西，平时觉得无所谓，粗细浓淡总相宜。要是没有这两道眉毛，只怕从此要与美丽绝缘了。
此仇不报非女子！总之，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妖怪，抓到他先抽打一百下再说！
房如烟气得火冒三丈：“是那个非男非女的妖怪故意捉弄我！”
“真有妖怪你还能活着站在这儿？”石头指着她的脸揶揄，“如烟小姐，你没眉毛的样子，好像舞姬哦！”
“闭嘴！”房如烟扬起拳头作势要打他，石头吓得缩回脑袋。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可不敢得罪这位大小姐。
“兰呆瓜，你给我严肃点儿。”房如烟压抑着怒火，尽量平心静气地说，“我一向视美貌为生命，我会拿自己开玩笑吗？”
“美貌？你确定？”兰曦更觉得好笑，为了尽快结束这场闹剧，他努力表现出同情，“不要激动，我没有怀疑你说谎，只是担心你产生了幻觉。”房如烟连连摇头：“不是幻觉，我亲眼看见有妖怪……”
“你如何肯定那是花妖？”兰曦打断她的话，耐心地帮她分析，“你先告诉我，昨晚在牡丹园遇到了什么怪事？”
房如烟仔细回想：“好端端的砚台突然着火，又迅速熄灭。随后那股白烟变来变去，变成长出獠牙的猪头……”
兰曦笑起来：“这个，我可以解释一下。砚台的材质丰富多样，除端石、歙石、松花石、红丝石、澄泥石，还有玉、瓦、铁、瓷等几十种。无论哪种材质都不易燃，即使附着在表面的杂质会起火，也能迅速熄灭。烟雾缥缈形态各异，当人处于惊恐状态，自然就会想到一些恐怖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