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诗的时光》第5章 不同的工作际遇
第五章 不同的工作际遇
进厂不到半年时间,正当我挥汗如雨穿行在厂区各个车间岗位维修设备的时候,一同参加就业培训被招录进厂的“强酸”曹莎已经从分厂化验室提拔到了厂办公室,当了文员,专职接待工作。现实生活里,女子的颜值是她最大的资本,是可以让其在现实里平步青云的“魔毯”,这是一定的。一个女人的颜值是她的敲门砖,当颜值过关,然后才是有人愿意看她的性格和能力,然后那些其他的录用理由和说辞不过是借口,真实的原因不能对公众说起罢了。曹莎的这次工作调动,也侧面证明了她不削与我们为伍的态度是她基于现实里的一种选择,即使她一边是对我们的不屑一顾,一边她又在办公室里对往来的领导谄媚风情,但是起码她得到了她想要的工作身份,在同时进厂的青工们嘴里,曹莎身上被定义最多的是一个词是“势力”。后来,记得我因为妻子分娩的事情,找到分管妇联工作的她,请一天假陪伴待产,结果她依旧轻蔑得对我说“女人生孩子,关你这男的什么事?!”
曹莎的父亲曹载云和我同在机修车间,他的工作岗位是车间锅炉房司炉工,他是个身材高大的老工人,一生话不多,干净利索,待人态度和蔼,完全和曹莎是两个世界的人,后来才知道,曹莎是曹载云从南方某孤儿院抱养的,他们父女压根儿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小炮弹”孙红其实也是因为身材的缘故,被冠以了“小炮弹”“小钢炮”“矮冬瓜”这些外号的,她也是因为身材原因,没有被特别关照,而被分到了一个劣质的工作岗位——烧成车间的煤粉岗位,那里几乎就是一个煤井的既视感,那里的工人除了牙齿和眼白,其他全是带有油墨感的煤粉,甚至让人不禁以为自己不小心穿越了非洲的黑人部落,那里穿着一身煤灰工装的操作工们,男女都分不出,倒三班,现而今大家最焦虑的什么“PM2.5”雾霾指数什么的,其实在这里根本连个事都不算!这个工厂里的有三种常见颜色,黄颜色灰颜色和黑颜色,黄颜色灰颜色的是熟料粉尘,黑色的就是煤粉!在这样的工作环境里工作,其痛苦可想而知。平心而论,爱搞怪,说话嗲声嗲气的“小炮弹”孙红,还是薄有姿色的,加上年轻,应该是有发展机会的,可惜的就是她的短板——一米五的身高,略显浑圆的身材,一胖毁了所有,不管她愿不愿意,她都只能接受这属于她的人生了。
在这煤粉岗位,在这极度恶劣的工作环境里工作,真的是对人心灵和意志的考验,每天八小时,面对的除了煤粉磨的轰鸣,剩下的全是弥漫的带有油性的煤粉,极度压抑,生无可恋是这里的操作工们的基本心态,所以后来当维修工里的老邪种“宗胖子”,因为工作的事和“小炮弹”孙红吵起来的时候,孙红俨然就成了亡命江湖混迹市井多年的“包租婆”,给“宗胖子”当头棒喝,彻底打掉了他的嚣张气焰。
事情起因是因为“小炮弹”孙红交接班打扫卫生,私自移开了“宗胖子”挂在操作台上的“停电施工”工作牌。宗胖子气鼓鼓地说“嫩个玩意儿,真不是东西?我把停电牌好好的挂在这里,嫩就敢给摘了?!靠!!”“小钢炮”孙红一点不示弱,回骂道:“你骂谁是个玩意儿?你姑奶奶我交班了,不把控制盘清理,怎么交班?!你还敢靠?你骂谁?!有本事你来呀?老娘等你!”说着,一身煤灰的她就开始作势要扑将上去,吓得素常在维修车间说一不二,连车间领导都让他三分的“宗胖子”彻底楞了,他开始后退几班步,嗫喏着“我靠,我,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靠,这小嫚疯了!真滴疯了!你们快拉住她呀”工友们七手八脚拦住了势如猛虎般的孙红。经此一役,“宗胖子”确实发了怵,对烧成车间煤粉岗位的检修,他总是各种托词推脱,这也成了机修工人们私底下的笑谈,都说老宗一辈子亡命混不吝,这回竟然被一个姑娘骂下市了。
后来,孙红爱上了一个大她18岁的出狱改造犯——李跃进,这李跃进的人生里,大多数时间都在监狱里度过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机缘巧合,孙红和李跃进对了眼,成了恋人关系,孙红的父母对此痛心疾首,恨不得天崩地裂的让自己消失,孙红更是为了表达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爱,她把李跃进的名字纹到了自己的胸上。那个时代不像现在有专业的电动纹身机器,那个时候只有“手纹”,也就是把六枚缝衣针捆起来,绑到筷子上,烧红了针头,蘸着钢笔水,把图案刺到身体皮肤上,还有用鸽子血的,据说,用鸽子血纹身,不喝酒不发烧,图案几乎看不见,一旦体温升高,图案就呈现出来,老痞子们都认为,“鸽子血纹身”才是最牛的纹身!
现实就是现实,交往不久后,“孙红就发现了自己做了愚蠢的决定,李跃进由于误伤人命,被判无期,永远的留在了监狱囹圄里,她只好带着那曾经表示爱情忠贞的纹身,找了另一位小痞子高建军结了婚,这位高建军属于痞子里的混混,长得帅,特长就是和各个“大姐大”交际,以抬高自己的身份,打架这件事他是干不来的,只能“扮虎吃猪”“狐假虎威”混吃混喝,冒充自己是资深痞子,后来赶上全国严打,老痞子和大姐大都被请去吃牢饭了,他只好重新回到锂城化工厂的建材分厂做工人,这期间,他认识了“小炮弹”孙红,两个人干柴烈火一拍即合,很快就闪婚了。至于高建军怎么应对妻子身上“李跃进”这几个字的纹身,那就不得而知了。再后来,阴错阳差,当我调到产品散装货台管理发货工作的时候,却成为了“小炮弹”孙红的师傅,她也是熬了多年后,通过走动关系,调到了货台。因为同班次,为了协调工作上的事情,我曾几次拨打孙红家座机,结果都是她老公高建军接的,然后,他就开始怀疑我和他的“矮搓肥”妻子有染,扬言放话要给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子虚乌有的事儿如同一盆脏水,就这么泼了上来,这令我觉得恶心,同事们都纷纷给我宽慰:“放心吧,我们都了解你的人品的,你怎么会看上那个挫地瓜蛋呢?和谁有染也不会和她有染呀,她男人有病,甭理他!我们都相信你!支持你!实在说不通,你就和他打!”
后来,为了把这子虚乌有的腌臜事情化解,孙红主动要求调到了其他岗位,此事从此消停。
2010年后,企业凋敝,锂城工人纷纷下岗,自谋出路,在某商场服装区,我见到了在这里给人打工当售货员的孙红,此时她已经是浑圆矮胖的中年大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