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棍子》第6章 省城便不是省城
到了电视台，你才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精彩人生了。
棍子心里美滋滋的。
“好睡着呐？起来干活了。再不出去，老板就要炒你小子鱿鱼了。”
棍子揉了揉眼睛，筋疲力尽地爬了起来了，他打了个大大滴哈欠。
妈的，又梦到她了。
他也不管工头的杀猪叫了，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从墙壁上面将安全帽歪歪斜斜地挂于头上，接着没好气地套上了水鞋，就直奔工地而去了。
这的的确确是省城，不过又不是美丽老师给自己描绘中的那样一个省城，因为它们之间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
美丽老师口中的省城高贵而典雅，落落大方得像个华丽的贵妇人，而自己看到的这个省城却到处是工地，灰尘比老家夏天的中午那太阳里边的黄泥巴路飞扬而起的还要厉害还要麻烦，只不过颜色不一样罢了。
自己所见的省城，别说是贵妇人了，就连一个青涩的小美人都算不上，倒是像足了一个没有丈夫的怨妇，到处是她哭天抹泪昏天黑地的叫冤喊曲，每一处能让人安生，没有一处是稍微安静可令人清省的地方，住在这种地方，人都彻夜难眠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来此一趟，棍子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城里人都要戴眼镜，因为他们都有黑眼圈，睡眠不好啊！
省城里边，棍子根本就找不到美丽老师给自己描绘的那些风景，他有些失望。
才来两天，就有些萌生退意了。
电视台倒是有一个，每次下工了，棍子和工友们都会去那边逛街。
说是逛街，其实就是乡巴佬进城，到处瞎晃荡，主要就是看美女，顺带着也看看热闹。
偶尔，看上一场电影或者是录像。
农村人，大多没见过不穿长裤子的女人，一到了这城里，到处都是超短裙的美女，这裙子那可比乡长女儿和煤老板女儿的都要短上一大截了，比美丽老师的似乎也还要短上一截呢！
到了城里，棍子和工友们有钱的时候看录像，看电影。
没钱的时候就窝在工地大集体宿舍里边看黑白电视。
要不然，就是三五成群地一人一瓶可口可乐，集体坐在天桥下面，偷窥人少女裙底分光去了。
如此无聊的游戏日复一日，渐渐地他们考试不满足于此啦。
每当看得血脉喷张的时候，总会有人叫嚣着上鬼街去潇洒放纵一下。
每次到这个时候，棍子大多是独自一人回工地的，因为他知道，那些工友们可是去红灯区找小姐，干那事啊！
棍子每次独自一人时，都会十分想念美丽老师，是那种刻骨铭心的那种思念。
慢慢地，棍子开始怀疑起美丽老师来了。
他觉得美丽老师跟他说的那些都是骗他的，省城根本就不如乡下好。
是的，要不然她为什么自己不留在省城呢？
每次有豪华轿车从棍子身旁驶过，他都会停下来目送它离开，心里一阵疼痛。
有时候，他会想：美丽老师说不定就在某辆车里也不一定呢！
人间事，红尘庶子红尘心，不见芳华不变性，一入江湖难收魂。
是落魄江湖载酒行，还是轻车快马，纵横四海，那要看个人的选择了。
棍子也不是什么处子之身了，就差处子之心好没破罢了。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在这乌烟瘴气尘埃永远也落不定的省城，他的处子之心早晚要龟裂成一道远古的城墙，惨不忍睹。
因为，他每天晚上都会听到它神经断裂，皮肤爆裂的奇怪声响。
棍子独自一人躺在工地宿舍的小船上面，他的心里死灰一片，看不到一丝一毫涟漪，有的就是数不清驱之不尽的寒凉。
就在他躺尸黑暗之中，生不如死的时候，宿舍外面响起来了一阵狂躁无比滴发动机轰鸣声。
这种事情，在工地上偶有发生。
是几个小太妹小太子们吃饱了撑的，没事就弄个改装车在工地外面的宽敞大马路上面跑来跑去地，更本就没什么好稀奇古怪的呢！
“耶，耶耶。老子可以考个驾驶证，去开车啊！听拉土的司机说，一个月好几千块呢！”
棍子说干就干，立即便起身开灯，收拾好行李，就要打道回府啦。
背上行李，一出宿舍他便傻眼了。
这可是晚上八九点钟啊！
哪里有车回县城呢？
“哈哈哈哈！江湖一夜花千树，前路漫漫无归处。暂歇行囊待天明，铁流带我归故里。哈哈哈哈！”
棍子忍不住就由悲而喜，喜极而泣了起来了。
是的，他看见了一束七色光，透过层层迷雾，照进了他疲惫不堪蒙尘已久了的心灵，他一高兴，就意气风发，豪气干云了起来了。
“呦呵！看不出来嘛。我们家工地还藏着龙卧着虎的呀！姐姐，快来看哪，好帅！好帅。”
一个扎着马尾小辫的小女孩，正站在昏黄的路灯下面，两眼放光地盯着棍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呢！
“妈的，失态了。竟然没发现这里还有其它人。”
一道红色光圈瞬间席卷了棍子。
被一个小女孩这么看着，他着实有些难为情。
“又犯花痴啦！你才多大点啊？赶紧上车，回家啦。”
一个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孩子，降下了车玻璃，大声地催促着小女孩赶快上车了。
小女孩一步一回头地看着棍子，同他连连挥手告别。
第二天一大早，棍子便找到了工头，说明了情况，要算工钱不做了。
工头有些诧异，好言相劝了好久，见他死活要结账走人了。
没法，只好带着他去了工地临时搭建的一个简易红砖石棉瓦小屋，应该是结工资去了。
棍子跟着他，埋着头一路就跟进了那红色小屋。
“老板，有人要结工钱。”
直到工头开口了，棍子才敢抬起头来了。
刚才工头给他说了一大堆大道理，让他觉得自己这突然间地一走，好像是有些大逆不道了似的，比杀了他老子还要忤逆一般。
“你先下去吧！我来问问他。”
一个女孩子悦耳动听的声音，直入棍子心扉，让他脸上一阵狂躁，瞬间便红到了脖颈去了。
“抬起头来，告诉我做得好好地，干嘛要走呢？”
少女摆弄着手中文件，轻描淡写地问道。
“觉得没前途，赚的也少，想回家学个技术。”
棍子想了又想，终于鼓起勇气来了，他抬头挺胸，有些激动地说道。
这一抬头，他便惊呆了。
面前这少女对他而言 有一种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是你！昨晚见你打着背包，我就猜到了。能告诉我你想学什么技术吗？也许，我能帮上忙也不一定哦。”
少女合上了手中文件，侧过来，欣赏艺术品一般地，温情脉脉地看着棍子。
“太像了，太像了！简直如出一辙。”
棍子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了。
美丽老师那丰腴细腻的皮肤，似乎还在他的胸前游走一般，令他的小心脏砰砰砰只跳了起来了。
“像什么？昨晚那个小不点儿是我表妹。你还没回答我呢。”
少女瞅着棍子，其实昨晚她也看到了棍子，平日里灰头土脸的傻小子一个，没想到原来是个超级小帅哥呢。
“哦！我是想回家学个车，以后好有个手艺傍身呢！天天在工地上搬砖，何时是个头啊？”
棍子安抚了一下自己激动不已的心情，老实交代了道。
“开车？一个月累死累活的能赚几个钱？我们这工地上有几个工头，一个月都要赚几个司机的收入了。你不想了解一下吗？当然，还有其它好多轻松干净的活计，收入也挺可观的，不过要有大学学历。”
少年看了棍子一眼，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似的，杵着下巴接着说道。
“我初中还没读完呢！还是学车比较实际一些。”
棍子挠了挠头，小声地说道。
“是吗？我也是初中没读完。不过，这便不影响我能身兼财务和人事双职位啊！关键是要用心，不会可以学啊！学车也一样要用心，不然考试多半也是不过的。我见过好多了。”
少年笑了笑，对棍子说道。
“你还是给我结账吧！我还要去火车站买票回家呢！不要耽搁了。”
棍子面红耳赤地对她说道。
“这样，你先回去再想想。今天姑且放你一天假，如果明早你若还是要回家，到时候你来办公室，我免费送你一张火车票，保证把你安全送回老家。至于你的工钱，你就更加地不用当心了，一分都不会少你的，怎么样？”
少女盯着棍子，温情脉脉地好言好语跟他商量着说道。
“那好吧！我明天早上再来。”
棍子无奈地答应道。
“就是嘛！做任何事都千万不要冲动。我注意你很久了，很看好你。以后有事没事的多来办公室走走，咱们都是年轻人，要多多交流交流，互相学习。说不定，那一天你也会像我一样，年少有为了也不一定哦。去吧，去吧！回去好好想想。”
少女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她打开手中的文件，继续专心致志地阅读了起来了。
棍子拖着背包，十分不情愿地便回到了宿舍，倒头便睡了过去了。
“我信你个鬼哦！明早再去找你，看你还怎么搪塞我。”
棍子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就进入了梦乡去了。
在梦里，他上了电视台，好多人围着他只打转，美丽老师在人群中朝他不停地挥手，却被汹涌澎湃的人群淹没在了洪流之中去了。
“啊……！”
睡梦中的棍子心里一紧，忍不住便失声号啕大哭了起来了。
他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手捧着鲜花，在万众瞩目之下，竟然嚎啕大哭了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