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重回长生》第2章 共工隐患
转过日子，颛顼帝命人安葬鱼妃——这个妃子生前平平淡淡，在颛顼帝心里不宠不厌。生了一个祥瑞之女，伴着一个否极之女，虽然功过相抵，无需论赏罚，但生出这样一对诡异的孩子，鱼妃的肉身也是不能照常理安葬的，总需镇压着才行。
颛顼帝把鱼妃安葬在一棵百年苍树之下，让她死后仍守卫颛顼民的生存。
安葬之后，要留下一名乐师为逝者奏乐，恭送灵魂安息而去。
鱼妃生的两个女孩都很诡异，乐师们内心恐惧，相互推诿。
大乐师看着颛顼帝离去的背影，压低声音对所有乐师怒吼：“难道你们想惹怒颛顼大帝吗？”
众人瑟瑟。
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乐师站出来，说：“请让我恭送鱼妃的灵魂去安息。”
“你？”大乐师有些意外，“申暮，你可想好了？”大乐师反倒有些舍不得。申暮在新一代乐师中天赋很是出众，大巫师担心鱼妃万一有异变，会让他损失一个出色的乐师，祭祀的时候奏不出神仙满意的乐曲，让颛顼民不得神仙庇佑。
“嗯。”申暮点头。
大乐师环顾一周，其他的乐师似乎得了大赦一样松了一口气。大乐师无奈，从怀里拿出一棵施过巫术的无患草交给申暮，转身带着其他的乐师追上颛顼帝的队伍，一同离去了。
申暮待人都走了，把无患草揣在胸前，邪祟便都不靠近，蛊灵精怪也不来打扰。申暮拿出陶埙，跪坐在苍树脚下，幽幽地吹奏。埙声婉转悠长，像一只温柔的手，抚平微皱的心绪，平息所有的躁动，引着鱼妃的天地命三魂归去。跳跃闹腾的精怪安静下去，歪头看着鱼妃飘飘摇摇地离开，鸟兽也都静默，不去惊扰。
吹奏了一炷香的时间，申暮向鱼妃冢深深施礼，收起陶埙，赶回部落。
乐师房在大殿的背后。申暮回乐师房报到，看见大乐师正闷闷地坐着。想起路过大殿的时候隐隐听到大殿里传来颛顼帝的咆哮，申暮不明所以，便小心翼翼地询问。
大乐师瞥一眼申暮，说：“颛顼大帝回来的路上，整个队伍都极安静。忽然听到斜径上几个共工民兴高采烈地赞颂共工，引得整个队伍侧目，这才让颛顼帝暴怒。”
“赞颂共工什么？”
“共工发明了一种储水的办法——垒高河岸，下雨的时候把雨水存留下来——共工管它叫做‘堤坝’。天旱的日子，就用堤坝里的水浇田。因而农田收成有了很大保障。这次旱灾持续这样久，共工民眼看着别的部落都食不果腹，只有自己的部落还粮食充足，认为都是‘堤坝’的功劳，共工民因此更加崇敬共工，还不断向其他部落宣扬。”
“这真是好办法。颛顼大帝为什么暴怒呢？”
“唉——”大乐师叹一口气，“这些黎民，崇敬共工也就罢了，偏要把颛顼大帝的统治和共工相比较。说在颛顼帝的统治下，农田收成没有保障，总要外出狩猎，时有性命之忧；共工‘筑堤储水’的办法让农田收成稳定，很少需要狩猎，性命无忧。天下不如让共工统治。还说，如今天下黎民尽知‘筑堤储水’，早已心向共工。颛顼帝当时就脸色难堪。”
“嗯……”申暮沉吟，想“这些黎民确实不该有造反之心。”
“刚刚回到大殿，就有一群智者来商议推广‘筑堤储水’的事。接着，又有消息传来，共工打算带领部落将高地移动到低洼处，把土地填平，拓展农耕面积，整个部落都在为这件事做准备。颛顼帝担心共工擅自移山动土会触怒上天，让这干旱持续下去，因此已经派人去制止共工了。”
“共工部落一向不听统领，的确令人头痛。”申暮说。
“是啊。当年若是黄帝一举消灭了炎帝部落，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了。”
申暮沉默，不知如何平息颛顼帝的愤怒。颛顼和共工，祖上是亲兄弟黄帝和炎帝。兄弟反目，黎民曾饱受战乱之苦，天下一统后却又内讧不断，为了帝位明争暗斗不停息。这样纷繁复杂的事情，不是一个乐师能评论明白的。好在平息大帝的愤怒不是申暮的职责。大乐师说过，“乐师的天职是奏乐，谢神也好、祈福也好、安魂也好、助战也好，要的是全身心的虔诚，不可思虑过多；思虑多了，心就乱了；心乱了就奏不出虔诚的乐曲；乐曲不虔诚，神仙就不理会祈愿。那是乐师不可饶恕的失职。”
“好了，忙你的去吧。”大乐师为鱼妃送葬，辛苦一天，有些疲惫，又说了这样多的话，精力有些不济。
“是。”申暮恭敬地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