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最终之剑》第四章 终雨初夏
邻近三月，天气日益可见的变暖起来，离皇都剧变很快就是一年了。旧的帝国破灭未给人们带来太多实感，而新政府倒确实扫清了不少希斯克伊原先的残酷和黑暗。恶党有所不满，该安抚的安抚该镇压的镇压，社会有限动荡后也便趋于新的稳定了，所谓的共和王国也逐步成为希斯克伊的新的常态。
对于这次甚至未波及皇都外的神秘政变，连算作内部的改良还是改朝换代的革命都没法公开定论，不过终究是名义上的新国，周年之际也要进行建国的庆祝。
而现在洛拉就在和学院的大家说关于建国庆典的事。
“诶～和亲卫队一起参加？”显然洛拉老师的消息又把丝提尔惊讶到了。
“是啊，你们作为以陛下名义集结的骑士生，原本也是等级不低的龙骑了，参与这样的活动有什么不正常吗？当然不想去也完全没有问题”
“这么轻描淡写吗，那可是当着整个纳若卡几万甚至几十万人的面啊，还是和亲卫队～～～最高级别了呀，虽然说我们算年轻精英可还是跨级别了呀”丝提尔还想再说什么，可看着旁边淡淡微笑的夏诺尔和索弥突然又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各种无所谓的你们不要欺负弱弱的我呀～～～～”
没错，夏诺尔和玛西法不管实力还是身份都是各种无所谓，她们是无所谓了，可跟在她们身边丝提尔就日常被暴击啊……弱者的痛苦吗？不单纯只是因为她们太离谱了吧———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大概习惯了………
“好，就是这样，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参加庆典的由我带领特训，顺便再到宫中面见一下卡莫修斯陛下”
还真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很多不得了的事啊，丝提尔有些心累的心里吐槽……
历经千年的希摩宫，即使它原先的时代已经过去，风霜变迁后还是屹立不倒。现在作为共和王国办公场所和元首居处的只是偌大的宫殿群很小一部分，据夏诺尔和玛西法同学回忆即使帝国时期这座和希斯克伊甚至一样悠久的皇宫也有大片未知的区域不在使用，丝提尔不禁再次感叹。
现在洛拉带着丝提尔她们走在宫内的巷道上，严格来说学院所处的位置相比共和王国中央的正殿还要靠里，虽然后者并不是整个希摩宫本身的主殿就是了，新朝只占了旧宫一小部分的缘故。
“这里感觉比学院那里还高一个档次呢”连菲莉雅也忍不住出言。
“是啊毕竟学院那片要算的话是偏宫，总差主轴一点的”虽然不参加庆典游行但还是一起跟来的玛西法索弥同学漫不经心的答道。
另外为什么同样不参加夏诺尔就不在这里呢？
据索弥说只是因为自己有些时日没见卡莫修斯罢了，夏诺尔又不需要找她亲叔叔叙旧……
“呐，玛西法，现在的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菲莉雅纠结了一下，还是轻轻的问。
“卡莫修斯啊，虽然名义上作为执政者是一副严正的姿态，但就像夏夏和我一样，表面都够高不可攀其实很和蔼的，所以放轻松喽，反正卡莫修斯他也不敢摆架子的”
“额………”
还真是各种意义的吐槽不能呢。
“马上就到正殿了，大家整理好自己的仪态，不要失了端庄”洛拉在前方略停回头，稍压着声音交代。好歹也是世界最大国家的元首，再怎么说也不会谁都像索弥一样态度的……毕竟不是谁都是索弥。
眼前一座恰能让人仰视的高台之上耸立着同样超出一般建筑概念的宏伟大殿，不知是否因为日常翻修的缘故，显得比整个皇宫更加年轻。可能上百级的台阶延伸而下，台下两侧的护卫一齐行礼，而中间则是华贵的紫色地毯连向净白的台阶。
“看上去还是挺气派的”索弥对菲莉雅和丝提尔侧头一笑，便自己一个人先跑上去了。
再看洛拉老师，那分明就是习以为常的表情吧——
上百的台阶对日常进行身体锻炼的龙骑士来说算不了什么，但在这特殊的情景下每一步都平添了许多庄重感，也不愧是希斯克伊的中枢所在。
“陛下”进到殿内洛拉带头鞠了一个浅躬，新的共和王国不是旧帝国那样的绝对君权，卡莫修斯名义上并没有高人一等的特别身份，虽然到底是希斯克伊的王。
“嗯”王座上一个平淡中稍显刚毅的中年男子微颔首，“诸位，不远万里请诸位相聚于此，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没有那种上位者的霸道，卡莫修斯语气里温和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我知道大家都为了各自的目的而来，为了追寻突破命运的可能，我相信我们会有愉快的合作的。不管是恶魔，还是其他一切凡间的枷锁，终无法阻拦，你们将肩负起历史的进展，而痛苦与幸福，也终会归于应有的模样”
一番玄奥不详的话语，看似飘渺无依，却没有人露出异样的神色。
“这个国家的全部改变，皆只因世界的拯救，所谓新的共和王国也好旧的希斯克伊也好，我们都是要集结整个人间的力量来完成那最终的结局，昨日、今日、明日，这一切并非历史，是我们所追寻的永恒归宿，每一瞬间，我们都在一起成就，等待你们的还有漫漫长路，在经历各种的艰险之前，请登上建国纪念的舞台，不管这是否是你们最初的展示，但要开始让世人见证你们的风采”
卡莫修斯结束了他传统亦深切的讲演，然后便是全场不知所以的沉默。是没人知道该如何继续吗，还——
“好啦你们也不用太过紧张，主要的重任不在你们这里，行动什么的可以就安心等安排的”最终索弥选择了打破僵局，刚刚开始就一直自然站在卡莫修斯旁边的她以如内容般的轻松语气宽解大家，仿佛这里不是一个国家的朝堂讨论的也不是影响甚至决定众人乃至世界命运的大事，当然这些都敌不过索弥是索弥的前提。
“玛西法你也节制一点啊，虽然不算什么太外在情况，但还是要保持一点气氛和庄重吧”卡莫修斯很是无奈的冲索弥笑了一笑，接着转头向“普通”的众人，“总之就是这样，你们的任务会有人引领的，而且偏向辅助，好好走下去就行了，庆典游行亮个相，毕竟名义上是我培养的未来精锐”
“噗～”一旁一个男人不夸张也不掩饰的笑了出来，“看他们那个紧张样子让我想起我年轻时候在先皇面前了，那时我也很局促，卡莫修斯也还没这么老气哈哈哈哈，时间真是难以言说的东西啊”
“劳兹希尔伯–”
“唉呀，想当年，卡莫修斯跟在先皇后面那叫一个………行吧你们知道太多了…”看着某道要杀人的眼神，这位年龄介于波里坦丁和卡莫修斯之间的中青年还是放弃了原本要透露的内容，也是有限度的嘛……
“话说这位又是谁啊”丝提尔悄声问菲莉雅。
“八级大龙骑士劳兹希尔伯，你没听说过？”略诧异的认真回答。
“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居然是那个传说级的骑士吗”
“问题这里本就是王国的宫殿……这里遇到才没什么稀奇吧……”
“虽然知道但没什么实感啦…毕竟可能就个位数的八级骑士和我们差距太大了吧，虽然出现在陛下身旁倒反而寻常啦，不过总感觉自己被卷入了超庞大的漩涡的说”
“早该有自觉啦——”
早上的皇都（王都）纳若卡，庆典的气氛已经活跃到城市的各个角落了，巡游的主道布置完毕，天气正回暖，各处摆放着初开的鲜花，与大道的庄重相对，附近的街道则熙熙攘攘，不算狭窄的商业街挤满了人和临时摊位。平日横越数片城区的规模就已经是皇都乃至整个世界繁华的代名，再算上新涌入的甚至可以称为人间的巅峰了，往年也只有新年上演如此盛况，而经历风波的皇都今时依旧，或该庆幸劫难未席卷全城便已平息吧。明明是千年不曾的神秘天灾，纳若卡的人们却没有多少注意，即使是房舍和人口的毁减，也并没有打破普通生活的常规。
学院的骑士已列队完毕，不管与一般印象差多少，仍改变不了是希斯克伊最精锐的部分龙骑士和举国郑重的活动的事实。虽然卡莫修斯本身就是能力超群的龙骑士，但同学们还是要名义上作为王的护卫跟随游行。在几个小时的过程中维持圣装很多低水平的圣龙骑士甚至都坚持不住，不过由于即使是名义上的护卫也要一直警惕，战斗状态的消耗自然超出许多，以学院大家的程度几乎算半考验半宣扬实力的意味。
“准备出发了”
…………
庞然的圣龙耸立在本是很宽阔的中央大道上，昭示着超越人世的威严，欢呼的民众挤在两旁，争睹着国君的风采，哪怕没有从帝国受害的普通者，也得惠于新政而热情满溢，整个纳若卡都似乎陷入了欢庆的氛围中。
游行的队伍从希摩宫出发，沿贯穿整个纳若卡前部的中央大道笔直出城，皇都和四方各区精锐浩荡不见首尾，而学院的龙骑士则与最核心的那部分一起悬浮于天空。
“希斯克伊的国民们，如你们所知，去年的今日在纳若卡发生了历史性的事件，人类的宿敌——恶魔，神秘的入侵了我们千年的国都，皇室——不论如何，连同旧朝廷一起短时间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而我，卡莫修斯，原艾德若芙公爵，帝国西区总督，怀着复杂的心情暂管了这个国家，成立新的共和国，为希斯克伊的发展和国民的幸福，也为抗击恶魔的使命不受过度的影响”
到达中途停歇的凯旋门，卡莫修斯登临对民众发表预定的演说。
“前所未有的一年里，我们革除了延续千年帝国的一些苛政，以较为平和的手段，达成平民与贵族的共同繁荣。军事上我们大力继续发展新兴的圣龙，以历史性的低代价维持防线最大限度安定，魔龙升为圣龙数年，人类对恶魔终于到了能正式与之抗衡的阶段，这座于此矗立千年的凯旋门，也该再次焕发荣光。”
“战胜恶魔本身不是使命，但即使跨越千年的今天，人类也无法找到与恶魔共存而幸福的方法。席卷每一个城市、乡村，恶魔就仿佛以人类为饵食的天敌将阴影笼罩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恐惧，也仿佛与生俱来。对于这种我们几乎毫无了解的神秘存在，四方地狱门外立坚城封堵深入人间的恶魔可能就是最好的结果，哪怕力量的不足让防线从未推进到那绝对界限，也因此总有闯入人世的漏网之鱼。千年以来四方要塞集全人类之志委求苟安，但连这种平衡都在巨大牺牲的同时也岌岌可危，多少次面对强大恶魔要塞险些崩溃，而像去年此地一样的悲剧也从未停止在人间的某处上演，曾经我们只能恐惧，但我们逐渐有了尝试改变的选择，利用同样神秘的力量，与恶魔同源的魔龙，乃至现在的圣龙，终于人类不必再作为不对等的猎物而瑟瑟发抖了，我们可以离开生存的泥沼谋求真正的幸福……为了明天，为了守护永恒的乐园，到达我们所能到达的极限”
卡莫修斯这一就职宣言般的演说迎来了热烈掌声，期间等待的漫长队伍已悄悄轮替，大部分龙骑士做不到承受连续维持圣龙的负荷还保持状态足够好，所以后半段的游行其实已经是不同的队伍了。
结束对全体国民乃至全人类的演说，卡莫修斯离开凯旋门率众向纳若卡外围进发。方圆超数十里的纳若卡可谓一城抵一国，以凯旋门为界内侧是不见边际的希摩宫和周围方正庄严的华贵街段，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永恒皇都，而凯旋门之外则属于后来从纳若卡本体延伸而出的平民“新城”，百万人口的大多分布，从建筑规格和齐整程度都不可与凯旋门内相比，虽然也一同经历了漫长历史，却仍仿佛独立于皇城的另一天地。
中央大道的周边倒还保持着相似的景象，但以圣龙飞在天上的视角清晰可以看见远处杂乱的高屋矮舍。延伸至地平线的纷纷街巷也并非皆是贫民居所的感觉，比如某片的商区，数点的府邸，以及大量的说不上破落的楼阁——不如说在平民和一般眼光中有些都是相当高档的存在，但和皇城之内相比，总能感受到那种明显不同。
行程已经真正穿梭接近半个纳若卡了，过了凯旋门以后大幅加快，现在回首望去，出发的皇宫应该已经在肉眼里模糊了吧，不过靠圣龙观察既不必回首也不至模糊，有点让人涩涩的想笑。
“陛下要出城是为什么呢，明明附近民众已经不太跟得上了，纳若卡外区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名叫罗伦蒂的女生在同学的——虽然也可以叫“最终之剑”行动队的公共通讯中发起了闲谈，这所学院的大家既是骑士又是同学，称呼起来时常不知道怎样合适。
“不知道啊，不是说什么要复现当时从西区到纳若卡吗，不过话说夏诺尔玛西法和路艾尔怎么全不来啊，夏诺尔是作为新公主有事玛西法是作为旧公主懒得来路艾尔又是为什么啊……”每次一有话题不管是最先回应还是最激动的大概都是丝提尔了，就像现在虽然看不到本人样子，但看到丝提尔那莫名迎合龙骑士本人粉红少女心的圣装……要知道这种非量产的定制圣龙在创造的时候是真的会神秘的贴近对应龙骑士特点的。
“不过我倒也有点在意路艾尔同学的情况”习惯了的菲莉雅日常略过对丝提尔的吐槽，“从最开始他自我介绍就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还有那天正赶上的模拟战，表面上就是个严重不符合龙骑士年龄的小孩子，但诡异的感觉太重了，就好像处处都有秘密，反正我是不信他简简单单的”菲莉雅难得凝重的回应了丝提尔的话题，“只不过倒说不正常反而正常吧，毕竟是这样集合的大家嘛”说着菲莉雅又以苦笑结束了。
…………
算不上多压抑的沉默无人打破。
“去年我们就是由这里进入纳若卡的”
终于到达了中央大道的尽头，再往前延伸便是纳若卡外的无限原野，即使处在世界最远离地狱门的焦点，那里还是时而会有如同凭空出现的大量恶魔威胁人类，虽然一般远不及四方要塞所面对之凶险，因此各国各地大都立坚壁高墙围城以固城防，但维持永恒皇都安全的却不是实体的壁垒，而是不逊于守卫地狱门前四方要塞的庞大驻军。
恶魔循着人类的气息狩猎，如果仅是万千的居民可能附以魔法带有武装的城墙结合普通士兵就算尚佳方案了，但一座人口百万的宏然钜城，无异于投入大海的满溢鲜血，所吸引来的恶魔规模完全不能同比，而城市周围的漫长界线，又让依靠过量圣龙骑士灵活防御成了几乎仅有的选择。
卡莫修斯对着已然不同的人群回顾过往，随行浩荡队伍包括半途而来圣龙则根据指挥缓缓排开阵列守候，看着城外一望无际的荒野，菲莉雅总觉得哪里说不出的奇怪。
出发时还略朦胧的阳光现在略西斜了，远处地平线闪着熠熠的光辉，以圣龙的性能也并非能清楚的看到那种超出的距离。卡莫修斯的慷慨陈词似乎有些刻意，耀武扬威级别的卫队也似乎展示并不充分，纳若卡城防严谨一如既往，又是为何要在这远离皇都中心和重要人群的地方弄出堪比战争的防线呢？
噗——不起眼的声音响起于圣龙集群构造的大型魔法盾，在那流转的半透明表面上泛起丝丝涟漪，紧接着便是星星点点，如雨初的水塘，很快密集。
“敌袭——”有人在公共通信和直接的外界喊出来，圣龙里能照常听到外面的声音和向外面发出声音，如果骑士想的话。
还未注意到目标方向的大部分龙骑士紧张倒不慌乱的从警戒转入战斗状态，而在半空的精锐则已经看到了盈满天与地界限的黑色。
“果然来了”以不大不小的平常说话语气，卡莫修斯自若的站在纳若卡城头正中俯视民众撤离，王国龙骑功率高涨，在空间内释放魔力的洪流，对冲着暴风骤雨般的袭击火力，摇曳的魔法防壁上每道新起的波纹都很快湮没于后来的浪涛，只获一瞬的存留。
“陛下，帝国的旧势力攻来了，您还是先退身一步吧”未等片刻怀疑敌人身份，身边老臣佐伦希尔摩微微躬身请示。
“不必，好歹也驰骋疆场数十载，就算彼时身份与此不同，还是不值得这就紧张的”
“………”佐伦希尔摩静立一旁不再多语。
最前沿的共和王国新军已经和帝国残党相接了，当初皇都动乱，整个帝国上下其实并未受太大动摇，只是皇室消失，千年的政权再无可效忠之人，卡莫修斯以本就权势滔天的西方公爵名义接管希斯克伊，原帝国的大部分结构就保留下来了——只是希斯克伊再没有皇帝，卡莫修斯不愿也没有资格维持原来的帝国，而由此带来的体制变动政策改革让很多受损的旧贵族敌对，同时还有以几名帝国顶级龙骑士为代表的真正意义保守派一直没有承认卡莫修斯仓促之下成立的临时共和王国，当时纳若卡的军队几乎全灭，而在外却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甚至怀疑皇都剧变是一场阴谋与直接受益的卡莫修斯相关，皇都事件以后便领兵独立。
虽然一年以来希斯克伊翻涌的矛盾有较大程度的缓解，但暗处的帝国旧势力还是人尽皆知的严重威胁着现在政权。
这种不知该叫内争还是叛乱的战斗继续，两方成百上千的圣龙纠缠到一起也算世间少有的壮观场面了，不断有人被击坠解体，但因为圣龙亚空间的存在，这种混战很难直接伤害龙骑士本身，及时脱出战场生还率很高，而且激战中无暇处理的这些暂时无法使用圣装的龙骑士依然可以对敌方略为骚扰影响战局，虽然代价是更容易暴露在敌方圣龙的强大魔法之下。
天色昏暗起来，倒不是战况激烈至昏天黑地，嘈杂中隐约带着远处似有似无的雷声，聚积的阴云似是昭示着春日第一场雨。
“有点不对劲啊”
“嗯，就目前的局势并不能看到帝国残党的胜机”
“那些老家伙可不是傻子，没什么把握的事情怎会随便出手，而且…”
卡莫休斯眉头微皱，正如他们所说原帝国势力发动的袭击显得有些绵软。反叛军是以几名顶尖的龙骑士为绝对核心的，战斗已进行大段却始终未见那几道强可敌国的身影，此时都不亲身参与吗，本曾相互熟识就更确信异常了。
“尤其是他们一个比一个还好战”佐伦希尔摩又语气平淡的补充。
新共和国的军队还基本保持着帝国时希斯克伊武装的原貌，与帝国旧势力混杂并不太好区分，不过每台圣龙都有部分可变的特定魔力波动，即使外观相似也可以用于直接或魔力通信等非面对识别上的区分。
眼下战局基本就平缓下来了，卡莫修斯和佐伦希尔摩都能明显观察到敌人虽然也不算弱但和守备力量还是有差距，交织的战场剩余主要变动就是时间。
“………究竟是哪的问题，按理说翻盘的可能应该不大了，还会有什么突破点”早先警惕过后已有准备了，胜势本该欢欣，然而敌人并非莽夫，这种简单的诡异往往隐藏着意想不到的可怕危机，卡莫修斯清楚对手的强大。
毕竟都曾共事多年。
“佐伦希尔摩你怎么看，我心中有些不安啊”周边无人，卡莫修斯也放下略显沉重的国王自称。
“不知道”佐伦希尔摩皱眉，“你应该比我更了解那几个家伙，好歹你们都是同级司令我还是你的下属”语气回到曾经两人还都在西方要塞的常态，“而且我也确实没想到更多，这里难道还有比你这个执政王更大的目标吗？”
“目标……目标”卡莫修斯的脸色可见的变白。
“怎么了——”
“可恶，我以为他们并不知道并不是那边的”言语间卡莫修斯身上便闪起魔力的光芒，都未掏出圣剑直接就完成圣龙召唤一飞冲天。
“佐伦希尔摩这里交给你，跟我一起回宫”另外消失在天际前甩下了一条可能都听不懂的分段指令。
不过还是有对的的人火速跟去了。
佐伦希尔摩回首凝视，几息后默默重新转向眼前的战场。
“哈哈帝国的那些顽固贵族被我杀得稀烂”
“唔他又开始了～”伴着阵雷的黄昏下战场残局配上通信里一个神经病的哈哈大笑还是挺别致的，至少丝提尔这么觉得。
“呵呵，不过这次从某种意义讲波古赛斯洛倒没说错，敌人基本都是原先帝国贵族里的顽固派……”
“嗯菲莉雅说的没错，其实一年以来严重受损的也就是那些不思进取的寄生虫，波古赛斯洛同学日常神经式的嘲讽那些旧贵族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那种靠着爵位继承还坏事做尽的谁都讨厌”男同学米亚斯少有的接话赞同了。
米亚斯家里好像是帝国很传统的军事贵族，他的父亲和爷爷都是前线带兵的实干派龙骑士兼将领，看不上那些靠祖辈庇荫胡作非为的纨绔倒也很正常不过。
“不过这次的袭击看上去有点无谋啊，就算都是关系户龙骑士和没本事的腐朽贵族，总该有不简单的领导者的，否则也难以在一年后还组织起这样规模的旧派袭击，但这次显然蓄谋已久的大规模袭击却如此平平无奇，让人心中不安啊”圣龙里又传来德劳修尔顿的声音，同样身为男生，但德劳修尔顿声音显得比波古赛斯洛温雅太多了，即使米亚斯的贵族腔也落于下风。圣装亚空间的特殊传导让声音如同直接在龙骑士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的确”菲莉雅回头望了一下，准确的说是人型的圣龙人性化的回望了一下，虽然不一定有什么用，“不过我想上面会注意到的，不必我们太操心吧”
没有说的是如果夏诺尔或玛西法在应该会完全掌控吧。
天空中彻底阴云密布了，闪电和雷声也越发迫真，还有战场上残落的尸体和降敌亟待处理，看来是赶不及雨降下前结束了。逃离的大部有人去追击了，而圣龙由于特殊的构成被毁后也就散作魔力，倒是给清扫省下一些麻烦。少数非魔力的外带设备就由他们这些还维持着圣装状态的圣龙骑士搬运，精锐里的精锐干杂活，实在相当罕见了。
“好久没打过人类军队间的战争，伤亡果然还是比消退恶魔强多了啊，恶魔一爪子，骑士可能就透心凉了，还不用说在外面团灭人活着也回不来”
“……也不尽，那种你死我活的战争还是很残酷的，只是这种内斗没到程度罢”
“呐，菲莉雅，恶魔到底是什么啊，它们从哪里来又为什么要一直袭击人类呢？”
对丝提尔忽然的话题，菲莉雅有些愣住了。
“恶魔单纯的捕猎人类，就像人类捕猎其他生物一样，自然界的天敌，是这么说的吧，大概”
“可若是天性捕食至少要吃下吧，恶魔对人类不向来都只有杀戮吗，难道单纯是杀戮的天性吗？恶魔也会被消灭，它们没有感觉的吗，它们不怕死的吗，为了杀戮就与人类同归于尽，这会是天性吗？它们又是怎么样的存在啊”
丝提尔娇弱的声音颤抖着，显得有些失控，让人一时不知所措。平时总是潇洒顽皮的样子，就忽视她还是十几岁的女孩子的事实了，然而想要安慰的菲莉雅也只是十几岁的女孩子。
这不是要解答的问题，人类用一千年的时间去认识自己对这种存在的几乎一无所知和无可奈何。不管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很少有不发自心底恐惧或仇视恶魔的，恶魔是全世界的阴影，然而它们的神秘却似乎还在恐惧之上。
或许丝提尔也经历过什么身边的悲剧吧，有幸未因恶魔失去重要之物的菲莉雅如此猜测。
“丝提尔……”
“抱歉我是明知故问让你为难了”犹豫间却是丝提尔先打断了，“菲莉雅要能知道恶魔的秘密可就成人类的大英雄了，这样的问题哪轮得到我问菲莉雅呢”
丝提尔看上去已经恢复平静了，然而却不见往日的轻佻，菲莉雅知道自己与丝提尔相识的几年还远远不够长，不管是她本来的性格还是内心，甚至还不及并非算为好友的夏诺尔和索弥了解，到头来更多只是白白担忧。
“唉”菲莉雅终是想不到更好的安慰方式了，“该下雨了，还好手头的工作提前结束了，早点回去吧”
“嗯”
第一场初夏的雨终要到来了。
“又麻烦你了啊”卡莫修斯站在王宫内一处高台，边凌风俯瞰着整个繁华都城的黄昏，边如对空气自语般苦笑道。
“真是大意啊”空无一人的背景里传出略带讥讽又毫无顾忌的轻笑，声音的主人突兀出现在几步之外，然而却又仿佛始终于此，一直未动。
“对不起，是我想当然了，我以为……”
“也不怪你，毕竟渗透到这种程度确实挺夸张”
“什么？”
“不然呢，那些家伙会闲的没事动这个手？到现在还不明白可有点天真过头了”
“呵呵，论洞察一切哪敢与殿下相比”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说的是实话嘛”
卡莫修斯身为元首确实没有往日帝王的架子，但这时对话呈现的却已不止是平易近人的程度了。一个年过半百，一个听上去极为年轻，两人似旧相识般调笑，反而给人一种前者本居后者之下的感觉。
满是潮气的风刮过全敞的天台，夜色和雨前的昏暗融在一起，笼罩在满城渐起的千万灯火之上。
“总会来的”那个年轻的声音说。
卡莫修斯沉默了良久，没再说什么。
咔————
宫中某处数层的楼阁之上，闪电照亮了略显黑暗的室内。
室内宽大而层层的书架之间，一名少女轻伏在华贵的书案。
旁边摞了很多书，摊开着几本，有的外观精美，有的则已无法掩盖的破旧，但似乎都经历良好的保养。
桌上没有烛台，室内各处也没有，提供照明的是均匀排列堪称奢侈的魔法灯。
独自的少女轻叹了一口。
“终是寻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