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晚》第 6 章 雨曲
在期末考试前的最后一个月,林榆打球把脚给扭了,幸好没有伤筋动骨,但也不能正常走路了。
“来,上来。”从医务室里出来,季知礼弯下腰,两手向后张开示意林榆上他的背上。
林榆有点不好意思:“不要,太丢人了。”
季知礼不为所动:“那你是要我公主抱吗?”
于是林榆老老实实地爬上了季知礼的背。
季知礼的背看起来单薄,实际上却宽阔厚实,两只细胳膊跟老虎钳一样紧紧地抱住他的双腿,不很吃力地向前走着。
林榆用手环住季知礼的脖颈,脸贴着他的肩。校服外套上有着洗衣液的香气,还有他身上特有的凉凉的薄荷味道。
两个人都没说话。季知礼认真地看着脚下,每一步都走得稳妥。林榆则乖巧趴在他背上,看着路边金黄的梧桐叶,发起呆来。
到校门口时,已经没什么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林榆惊讶地睁大眼睛:
“安安?你怎么在这儿?!”
简安还穿着溧中的校服,刘海长长的,快要戳到眼睛。该是好久没剪了。林榆刚被季知礼放到地上,就笑着一蹦一蹦地跳过去:“该剪头发啦你!”
简安撇了一眼季知礼,对着林榆露出傻傻的笑容:“我听说你脚受伤了,来载你回家!”
他拍拍身下的自行车,示意林榆坐上来。
林榆一愣,继而转头看向季知礼。后者点点头:“我叫他来的,你这样回家不方便,他有车可以送你。”林榆呆呆地回应:“哦,这样啊。”简安一把拿过他的书包丢进车篮里:“诶呀反正我家离你家也近,送你也不麻烦的。”
简安和他感情向来深厚,于是林榆也不再推脱,坐上后座,朝季知礼挥挥手:“那我们明天见啦!拜拜!”
“路上小心。拜拜!”季知礼也挥手。
简安沉默着蹬起自行车,载着林榆朝回家的路上缓缓驰去。
林榆忍不住回头看。
季知礼依然站在梧桐树下,目送自己,细碎的光斑落在他身上,笑容温柔。
小兔子笑了,恋恋不舍地再次挥手告别。
小年糕也将手伸过头顶,挥手回应。
直到林榆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了,季知礼还站在原地。他凝视着他离去的方向,不知何时已是拳头紧握,青筋暴起。他面无表情地站着,然后转身离去。
简安终于平安无事地把林榆送到家了,他不自觉地舒了口气。林榆下车,拍拍他的肩膀:“不错嘛,车技见长。”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眼眸弯出完美的弧度。
简安抓了抓后脑勺:“小爷我一直都很厉害的好不!”林榆按了门铃,转头问他:“上去坐坐吗?我爸妈很久没见到你了。”
简安原本想拒绝的,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那…也行。”
打开门,林妈妈惊喜地看着简安:“呀!这不是小安嘛,好久没来玩了,又长高了嘛,快进来吧,阿姨给你拿杯牛奶!”
简安在林榆无奈地注视下坐到了沙发上:“阿姨,我坐一会就走,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阿姨也是从小看着你和程程长大的,别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林妈妈拿着两杯牛奶从厨房里走出来,放在茶几上:听榆榆说你上次腿受伤了,怎么样了现在?”
“早就好啦,倒是林榆今天扭了脚。”
林妈妈立马转头看向林榆:“脚受伤啦?!严不严重?给妈看看!”
林榆老实地抬起脚来,脚踝肿得老高:“医务室的老师说还好不是很严重,只是一个月动不了了。”
“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都快考试了这可怎么办?”林妈妈小心地来回看着自己儿子的脚,皱起了眉头:“这几个月给我老实一点,我待会给你去配点药。”
林榆点着头,偷偷朝简安努努嘴。简安喝着牛奶,语气轻松:“阿姨您放心,这几天我会负责好林榆的接送的!”
“太麻烦了吧,你自己脚才刚好…唉,他爸爸又出差了,我只能早上送他…”
“没事的阿姨,交给我吧!”简安拍拍胸脯,惹得林妈妈笑了:“好好好,那就麻烦小安你了,要小心啊。”
“这是一定。”
临走前林妈妈给简安塞了一篮子土鸡蛋:“回去叫你妈妈烧给你吃,今天太晚了就不留你了,下次要多过来玩呀,阿姨做小蛋糕给你吃。”
简安不好拒绝,冲林榆喊了声“小林子再见!”就骑车风风火火地走了。
“小安好像又长高了点,真快啊。”林妈妈叹了口气,“小的时候还只会跟在你后边跑,现在也是个男子汉啦,真是长大了…”
林榆听着妈妈的感慨,也觉得时间过的快,一转眼,一年就快要结束了。
和小年糕也认识了小半年了。林榆咬着牛奶杯子笑得开心。
今年会不会一起过年呢?他要回京过年的吧…真想陪他在晚城过年啊…
……
季知礼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少有的失了神。下车,走一段路,就到了公寓。屋子在十二楼,1224,是最顶楼。
开锁,屋子里依旧冷冷清清的,窗帘还没完全拉开,连空气都是冰冷的,像是许久没有人住的空房子,除了干净整洁,没什么烟火气。
季知礼按照习惯换了拖鞋,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许久,他才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玻璃杯在大理石茶几映出好看的光晕。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时钟嘀嗒的声音。
他再次闭上眼,静静聆听。
周围似乎还回荡着过去欢乐的声音。
茶几上,手机屏幕暗下来,但还能看清楚上面显示的内容:
该回来了。
季知行
……
模拟考结束了,林榆对完答案扫兴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拉上书包拉链,他乖乖地坐在座位上等季知礼。
季知礼从老师办公室出来时教室里只剩下林榆了,穿着单薄的校服外套趴在桌子上,几根呆毛在风中摇摆。
好像有点瘦了。
季知礼走到他身边,把书包里的厚外套披在他身上。林榆猛地抬头,看见外套笑了:“你是哆啦A梦吧,每天带那么多东西不重吗?”“怎么会重。”季知礼帮他把衣服穿好,“倒是你,天气这么冷为什么不多穿点?”
不是有你嘛…
林榆撅嘴,没有一点反思的样子。
季知礼叹了口气,笑着说:“要是哪一天我不在,可就没人伺候你啦。”
林榆不知为何心猛地一颤,他条件反射般看向季知礼,反应过来他在开玩笑之后才松开握拳的手:“你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不能耍赖。”
季知礼却没有接话,只是微笑着用手指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走吧。”他说。
林榆趴在季知礼背上,他一天也就这个时候安分点。贪婪地嗅了一口季知礼身上的味道,小兔子心满意足地眯起了双眼。
“小林同学,你最近有点不乖哦,没有好好吃饭吧。”季知礼带点磁性的少年音从后背传进林榆的耳朵。
林榆漫不经心地回答:“最近压力太大,没什么胃口。总觉得这次考试不太行…”
季知礼听闻思索了一下:“那,不如我来帮你补习吧。”
那天晚上,两人用视频通话交流学习。林榆穿着他粉嫩的睡衣,季知礼则穿着白色的浴袍,头发都是湿漉漉的,两人互相嘲笑了一番,才开始讨论试卷。
“你那儿好卡啊。”小兔子抱怨。
“拜托我开了4G好吗?”小年糕无奈。
“诶呀别研究了你快讲啦!”
“这道题就是…你这样列出来让后…最后代入…”小年糕耐心地一步一步讲着。
“你好啰嗦哦。”小兔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还真把我当傻子啊,他心中默默吐槽。
“…”季知礼无语。
偶尔吵闹,偶尔偷笑,我看着你认真的模样,说不出地心动。
那天晚上天气很好,简安本来想着出去溜达,可一想到明天还要接送林榆,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了。
他看着自己擦得干干净净的自行车,心里满是欢喜。
我可不能弄坏了它,不然小林子就没法回家啦。
他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臂弯,藏在胳膊下的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
你不知道吧,当你坐在我后座的时候,当你在我身后放心自在地哼歌的时候,我有多么心动。
少年时候的我们,一瞬间心动,就永远心动。
周五下起了雨,周末过后上再两天课,就要期末考放寒假了。
林榆撑着伞,把身下的季知礼遮得严严实实的,自己的后背却湿了一片。
一阵风吹来,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季知礼立刻把他放下来,二话不说从包里拿出厚夹克把他包起来:“今天自己穿了外套还冷,明天多穿点。”
“…明天周末诶。”林榆揉揉鼻子,鼻子立刻红了,好不可爱。
“明天又要降温了,可以穿毛衣了。”季知礼没理他,弯下身子示意他重新爬上自己的背。
林榆身上不一会儿就热乎乎的了,他吸了吸鼻子:“小年糕你很怕冷吗,我看你这两天就穿了薄毛衣。”
“有点。”
“晚城冬天其实不是很冷,北京才冷吧?”
“是,北京风大。”
“那你今年过年…回去吗?”林榆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季知礼被问住了,他愣了一下,很快又说:“我可能要回去一趟,不过过年就在这儿了。”他说话时嘴里冒出白色的雾气,下一秒就在风中消散了。
林榆盯着他雪白的后颈:“这样好吗?我看你很久没跟父母见面了吧?”
“没关系的,我留在这里陪你过年。”见季知礼语气轻松,林榆便放下心来。
“安安!你怎么这么早就来啦!”林榆老远冲等在路口简安挥手,大声喊道。
简安看着季知礼背着自己等候的人一步一步走来,看见那人身上明显不属于他的厚夹克,搭在车把手上的双手不自觉紧握。
不可否认,这家伙总能把他照顾得很好。简安心中不甘地承认,对自己忘带外套感到十分气恼。
只是,即使贴心如季知礼,最后还不是让他受了伤,还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口。
简安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边林榆已经上了车,季知礼推开林榆拿着雨伞的手:“你撑着,别淋雨了。”
“不行,那你怎么办?”林榆急了。
季知礼笑笑:“我还有一把放在教室里,我待会儿去拿。”
深刻了解季知礼的细心,林榆信以为然地点点头:“好吧,那你路上小心!”
“拜拜!”季知礼目送他离去。
雨水一点一点浸湿了马嘉祺的校服,他看着林榆在视野里慢慢消失,才抬脚走向公交车站。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握着公交卡的手几乎透明了,经脉清晰可见。
季知礼望着天空的尽头,呵出一口气。
晚城的冬天啊,就要到来了。
林榆一回到家就看到林妈妈面色很差,忙碌地收拾东西,不禁有些奇怪:“妈,你临时要去出差吗?”
“你外公突然身体出了点问题,医院说这里治不了,我打算带他去首都医院看病。”林妈妈眉头紧锁,回答道。
“外公怎么了?”林榆焦急地问。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腰椎不太好,老毛病了。”林妈妈的话让林榆放下心来。
“榆榆,你爸爸出差还要两个月才回来,妈妈后天就走,这段时间你一个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让你姐来帮忙,知道了吗?”
“嗯!”林榆听话地点头。
星期六上午林妈妈就去接外公外婆了,做着准备工作。林榆在房间里无聊地写着作业,一边和季知礼聊天,告诉他这些事。
“你现在在干嘛呀?”他问。
“我在回家的路上,刚才去学校交了个单子。”电话那边传来马路的嘈杂声。
“这样啊,你现在到哪了?”
“…你家楼下。”
林榆差点跳起来:“那你等着,我马上下去!”
季知礼轻笑出声:“你下来干嘛,脚还没好呢。”
“好得差不多啦,没事的!”林榆说着,一边匆忙穿上外套,一蹦一跳地下楼了。
打开家门,季知礼就靠在门外的墙上,穿着军绿色的厚外套,是上次和林榆一起逛街时买的,林榆身上套的正好是那件黑色的同款。
季知礼抬头,黑色帽子下是俊朗的容颜。
林榆露出微笑:“早啊!”
“早!”季知礼走到他身边,看了看他的脚,然后背对着他弯下腰来,“来,我背你到路口。”林榆熟练地爬上去,闻到他头上洗发水的香气。是好闻的青柠味。
他喜欢青柠味,以前最喜欢,现在已经被薄荷味取代了。
季知礼租来的自行车就停在路口,离林榆家没两步路。把林榆在座位上安置好,季知礼抬脚跨上车,慢慢骑起来。
“我们去哪儿?”身后的人问着,语气里满是欢快。
“先去吃串糖葫芦,然后看场电影吧。”季知礼宽大的身体挡去了寒风,林榆伸手环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脊背上。
季知礼却把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外边冷。”他说
林榆偷笑,眼睛眯成一条缝。
“喂,季年,你哪里学来这些招数的?”
“听过一个成语没,叫无师自通。”
“嘁…”
少年们的身影渐渐远去了。
路口,简安拿着一盒游戏光盘,目视着他们离去。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他刚走到附近,就看到季知礼倚在自行车上停在路边,看着他径直走到林榆家门口。
他怒气冲冲地想冲上去,林榆却开门出来了,然后被季知礼背到路口,骑车一起离开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简安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林榆笑得是那么开心,虽然他和自己在一起也很开心,但那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心里很清楚,可这种清楚又让越发他痛苦。
林榆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光盘,又回头看了看角落里的自行车。
自行车擦得光亮,此时却像蒙了一层灰黯淡无光,提醒着他:那人终究不属于自己。
简安捏紧拳头,抬头深深看了一眼林榆家的房子,然后上车飞快地离去…
买完糖葫芦,又被邱爷爷一阵嘘寒问暖之后,两人走上了去电影院的路。
“我看看今天有什么好片子。”林榆在后座翻看手机,“好像没啥好看的诶…”
“最近不是有部爱情片刚上映嘛,我们去看那个。”
“爱情片,太无聊了吧。”林榆嘟囔。
“嗯?”季知礼假装没有听清。
“算了算了,就去看那个吧!”林榆改口。
到了电影院里,可能是早上的原因,场子里零星做了几对情侣,后排就只有季林两个人。
电影还不错,画面很唯美,气氛够浪漫。当播到男女主人公接吻的亲密画面时,林榆看见前面的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了,不禁有些脸红。他正想偷偷告诉季知礼,一转头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
季知礼的脸一半在粉色的光线里,一半在黑暗中,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嘴唇只露出一半,神秘又性感。
林榆的眼睛不自在地移开,小声惊叫:“你干嘛?!”眼里水光潋滟,殷红的唇像极了含苞待放的玫瑰。
季知礼的声音低沉,在他的耳边回响。
“我可以亲你吗?”
他问。
小兔子敏感的耳尖立刻泛红了,他小心翼翼地点点头,闭上眼睛,脸上却是一副请君采撷的期待模样,好不诱人。
季知礼轻笑了一声,然后慢慢凑过去。
这是上一次告白之后的第一个吻,时间隔了很久。不同于上次的亲吻,季知礼伸手包住林榆的后脑勺,吞掉他的惊呼声,轻松地用舌撬开他的贝齿,汲取着甜美。
林榆感受到他猛烈的进攻,大脑立刻死机了,只能笨拙地回应着。
舌尖纠缠,暧昧的气味播撒开来,林榆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全身上下都酥麻了。
快要喘不过气来得时候,季知礼终是停止了。他轻轻啄了一口林榆水光发亮的红唇,然后满足地舔了舔嘴角,活像一只偷了腥的猫。
林榆羞地拍了他一下:“喂,你是不是老早算计好了?”
季知礼盯着大屏幕,笑容不减:“可以这么理解。”
林榆上手捏他腰上的肉,奈何衣服太厚,他只好去捏他手上的肉。刚捏上没几秒,季知礼就瞬间擒住他的手,然后五指紧扣,把林榆的手锁住了。
他用另一只手撑着脑袋,转过来冲林榆挑眉,露出一个看起来贱贱的笑,仿佛在说:“小样儿。”
林榆只觉得他的手滚烫,不由心里痒痒的,再不搭理他,任由他扣着自己的手看完了整场电影。
走出电影院已经快中午了,季知礼问林榆有没有什么想吃想玩的,林榆陷入了思考。大半个晚城早被他们玩遍了,还真没剩什么地方可以去…
想到这里,林榆忽然想起来什么,眼睛放亮看向季知礼:“对了,我还没去过你家呢,去你家玩吧!”
“我家又没什么可玩的…”季知礼无奈。
“去看看嘛!我都没去过!”小兔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地撒娇对某人有多大的杀伤力。
于是季知礼骑着车带林榆回家了。
路程有点长,幸好电影院在城中心,半小时不到就到了城北。
“你不是说你俩离我家挺近的吗?居然在城北?!你每天在路上要花多久啊?”林榆难以置信地问道。早知道他家住那么远,就不让他每天陪自己了。
眼看小兔子开始自责,季知礼揉揉他的脑袋:“是不远啊,坐公交很快就到的。”见林榆不吭声,季知礼接着说,“要是告诉你了,你不就不让我被你每天上下学了嘛,可是我不在乎呀,我想多陪陪你。”
温柔的劝慰让林榆心里好受了些,但他还是坚持:“那你以后早上别来了,晚上陪我就行。”“好好好,你说了算。”季知礼走出电梯,拿出钥匙把门打开。
和林榆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季知礼的房间比想象中还要简约干净。房子里全是黑白的色彩,简洁流畅的线条,家具都是配套的原木,所有东西都整齐有序,成熟得不像话。
林榆惊叹一声:“哇,你们京城人都这么简洁干练的吗?”
季知礼笑着解释:“这房子是我爸装修的,所以风格很成熟,我懒得改,凑合用了。”
林榆恍然,换了鞋小心地参观了一遍,发现了不少柴犬玩偶,笑了:“季年,我只知道你有一个柴犬抱枕,没想到米一屋子都是柴犬啊。”
季知礼听了从卧室里把那只柴犬抱枕拿出来,认真地问:“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林榆接过来坐下,把玩着抱枕:“唔,傻傻的,倒是跟你很像。”他挤眉弄眼地挑衅,季知礼正给他倒水,听闻斜了他一眼:“你不懂。”
林榆嘁了一声,狠狠捏了捏柴犬的脸:“柴犬有啥可爱的…你一个大男人居然喜欢这种东西,真是难以理解。”
“小年糕,我们吃什么呀?”小兔子的肚子快饿扁了。
“我在炖排骨汤。”季知礼在厨房里忙碌着,手法娴熟,看来是经常做饭的人。林榆走上前,手里还拿着一根季知礼放在茶几上香蕉吃着。
“现在要放肉了,要一块一块慢慢来,不然会掉出来…”“现在要放水了,嗯,这个量刚刚好…”他声音黏黏糊糊的,听得季知礼失笑:“小林老师说得都对。”
有啥是他不会的吗?林榆说完理论无趣地瘫在沙发上,看着季知礼走来走去,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柴犬的绒毛,思考着。他忽然想起来有一次去打台球,某人输得一塌糊涂的狼狈模样,不禁大笑出声。
“喂,年糕粥,你爸爸台球打得真的特别烂,下次你要记得和他说,叫他别答应别人去打台球了,会输得很难看的。”
厨房里里的季知礼听见了,笑出声来:“年糕粥?你取的名字?”
“怎么样,好听吧?”林榆得意道。
“嗯,好听,以后它就叫年糕粥了,这种事果然要妈妈做好,省的爸爸操心了。”
林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大叫:“我什么时候成它妈妈啦?!季年你找打是不是!”看到他扑过来,季知礼连忙防守。
两个人打打闹闹,最后毫不意外季知礼投降了。两人瘫在沙发上,喘着气,相视后又止不住地大笑。
厨房里飘来排骨和玉米的香气,季知礼起身去关火。盛好汤,两人面对面在餐桌上吃起了排骨玉米汤和炒鸡蛋,还有一瓶老干妈。
“嗯~季总炖的就是好喝。林榆难得嘴甜,夸奖道。季知礼见他吃得香甜,自己也胃口大好。
吃饱喝足之后,两人把碗筷收拾好丢进洗碗机,然后坐在沙发上休息。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半空中浮起一层白雾。季知礼望着窗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想不想吃糖炒栗子,我家楼下那家做的很好吃,尝尝吧。”林榆想了想:“行啊!”
季知礼披上外套就出门了,林榆虽然觉得突然但也没多想,继续玩手机里地音乐游戏。
季知礼刚走没多久,门锁突然转动起来,门从外边拉开,外边站着一个年轻女子。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五官精致,穿着一套普通的休闲服也掩盖不了非同一般的气质。
女子看到林榆明显一愣,然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几秒之后便微笑起来:“你就是林榆吧?”
丁程鑫有些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您好,请问您是?”
她走进房间,手上提着一个超大的白色塑料袋,林榆眼尖地看到上面印着药店的字眼。
“你好,我是季年的表姐宋晚,你叫我小晚姐就好。”宋晚的笑容甜美,缓解了气氛,“之前听马…听小马提起你,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呢。”
“原来是这样,小晚姐您好,进来坐坐吗?”林榆松了口气,也跟着笑起来。
宋晚看了一眼房间:“小季不在吗?”“哦,他出去买糖炒栗子了,应该就在楼下啊,您没看见他吗?”林榆回答。
宋晚轻轻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恢复自然:“这样啊,我就是来送点水果,不等他了,我先走了。”她把另一只手上的水果递给林榆,道别后就离开了。
“没想到小年糕还有个姐姐…”林榆关好门,继续打游戏。
季知礼回来以后,林榆一边吃糖炒栗子一边叨叨着:“刚才你表姐来过了,送了点水果。”“表姐?”“嗯,叫宋晚来着。”
“哦…”季知礼若有所思地回答,神情不变:“你什么时候回家?”
“过会儿吧…”林榆又吃完了一个苹果,肚子撑得鼓出来了,动弹不得。
季知礼趁机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呀,小猪吃饱了。”林榆拿起身边的靠枕就往他身上砸:“过会儿收拾你。”季知礼笑了:“好啊,你可以尽情发挥,为 所 欲 为~林榆立马脸红了,他瞪着季知礼:“季年你满脑子都是什么啊?!”
“宝贝,当然是你啊。”季知礼宠溺地刮了刮小兔子的鼻尖,然后迅速起身逃走:“走,带你回家了!”
林榆红着脸骂了他一通,心里却为刚才的话狂喜着:“淫秽色情,举报你!”
在夜色的掩护下,季知礼送林榆回到了家。“快上去吧。”季知礼催促道,看着小兔子恋恋不舍的模样,笑了。
他假装转身离去,却被小兔子揪住了衣角。他抑制不住地笑眯了眼,任由他抓着,没有回头,怕被他发现自己在偷笑:“怎么了?”林榆从背后一把抱住季知礼,然后飞快地放开了,怕被别人看到。
“那个,路上小心…”他小声道别,“明天见,晚安。”
季知礼转过身去抱住他,明明差不多身高,他却觉得林榆无敌可爱。
好想把他装进口袋带走啊…季知礼想着,一边放开他:“晚安。”
林榆终是一步三回头地上楼了,季知礼看着他把门关好,舒了口气。
一转身,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那是一双圆圆的狗狗眼,此时眼里满是怒气。
简安回到家一直魂不守舍,于是晚上就又回到了林榆家门口,他绕着院子一圈一圈地走着,总算平复了心情。没想到刚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林榆抱住了季知礼,虽然很快就放开了,可简安还是感受到了。在那个瞬间,林榆的身上传来地是义无反顾,是坚定不移,和三年前如出一辙。
那是他最为惧怕的东西,然而更为可怕的是,林榆的义无反顾,还是全部凝结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季知礼…”他咬牙切齿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冲上去就是一拳。
结结实实的一拳,在季知礼还来得及闪避的时候,砸在了他的脸上。
大概连简安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无意识地停顿,当然也就没有发觉季知礼的不闪避。
季知礼慢慢转过脸来,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嘴角已经红肿一片,还有一丝血迹。
“你说过只要留在林榆的身边,我同意了,但我没允许你对他出手!”简安恶狠狠的样子并没有震慑到季知礼,他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更加激怒了简安:“你马上给我离开晚城,我是不会允许你继续待在这里的!”
“这事你说了不算,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走的。”季知礼对着空气说。
简安上去又是一拳,这次季知礼挡住了,他反握住简安的手,神情冰冷,冰冷中又带着一丝怜悯:“简安,你应该很清楚,林榆只把你当作弟弟。”
林榆心猛地一痛,却还是不肯示弱:“那又怎么样?他喜欢你,可你根本保护不了他!而我可以!”
季知礼的脸霎时变得苍白,良久,他默默松开了手。
简安抽回右手,看着他有些狼狈的模样,心中大快:“被说中了是吗?三年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绝不能再出现在他身边!”
季知礼的睫毛轻颤,他直视简安,神情平静。他开口:
“我做不到。”
风里,他的话语有几分落寞。
“你真自私啊季知礼。”简安冷笑。
“难道你不自私吗?”季知礼看向他,那凛冽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的灵魂穿透。
“你真的喜欢林榆吗?”
简安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他的喉咙像被人捏住了一般,辩解的话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他忽然想起了从前。
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对你动了心呢?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就想着要独占你一个人,拥有你的全部呢?
雨停了。
一滴雨滴从树冠流下,慢慢落到树干,渗入树根边上的泥土。
泥土底下,是我们再也回不去的过去的时光,是我亲手埋藏的有关于你的所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