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残缺的美》第3章 别给釐猫看著
“别给釐猫看著……”
天一亮病人就上门，早餐吃不着是常事，能不能偷空吃上一口，那可就说不准了。
今早上我的早饭就是被一个女小摊贩顶掉的。疼死了，牙，牙，我的牙。然后象个老巫样就把我摄走的。坐下来，病人盈门，非到下午四点多人才走完；那就饿个半死呗，没辙！
我打算慰劳下我那可怜的肚子，刚到门口，一个小脚老太走来，一把抓住我衣袖，告知我家中有老伴瘫在床，尿储留一整天了。儿子儿媳外出，自己弄不动，只好请你难为一下了。我
求求你了……求……就二里路，不远……她一脸的诚肯。好吧，我就答应了。明明一双小脚却跑了二里路，不容易啊，又是七十岁的老奶奶，口口声求我，那个床上老人一定很痛苦，走一趟吧！我的肚子在叫，老奶奶偷笑一下，我当时不知何义，也没问 。
出了公社街往东叫东山区，路如鱼脊，硬且满布沙礓，走在路上一会儿撞脚疼一会儿硌脚疼，心想老百姓真难。老人家虽然左右摇摆，却衣袂飘飘，快步流星，活像下凡的王母娘娘。回头看算算足有三里路。老人家！该到了吧。快了，快了，就在前面。我只好强打精神，头上出了一层粘汗。
又走了将近二里路，老人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饥饿劳累我撑不下去了，那就出孬，坐下不走了。
再看那老太，什么时候一杆木棍在手，我心想妳也知道累啊，她还在走。
我低下头捏捏发酸的小腿肌肉，一抬头，那老太前张后退似乎要倒，我知道老年人最怕摔倒，那是要命的事。急跳到她身边，正待抻手，她推了我一把，力度很大，然后，拄着木棍儿面向我作侧向前前后后舞起来，姿势好像后来的年轻人站乘公交车。她，很淡然，在我惊疑的目光中，饶有兴致地舞了五分钟。我拉住她和她说话。老人家，妳家到底有多远？再不说实话，下次不带妳玩了。一里路，就一里，喜。
我一边走一边想，到她家后，要诊断，导尿管要煮沸消毒，要导尿……
我给你说啊，我给你说啊，你想什么呐？我给你说啊，我有个孙女，可乖巧了。爹妈疼的不行，爸爸工作在瓦窑供销社，单位的大人孩子都喜爱她，她会唱歌会表演。我给你学一段。
说来就来，她把棍子交给我，右手下左手上两姆指对齐于左掌心，走直线，轻轻地，轻轻的，一二一二。我的天，这是猫步歪，我重新打量这个老奶奶，超前，绝对超前，包括刚才的舞蹈—五十年后叫街舞—我只能以惊艳来相对了。
“ 别给釐猫看著，别给釐猫看著……”她猫步竟自走着……我说，什么什么，你说的我听不懂，什么釐猫什么的？她不答话，瞅我一眼，双手原姿，二臂拉胸前，双臀配合着一蹲一蹲的。又换一调，小大姐妳别上战场……再换回，别给釐猫看著……我努力想弄清她的意思。嗨
！走吧！别楞了。
我再问她，她责怪我好啰嗦。 天也不早了，人也走光了，肚子要起义了，别啰嗦了，走吧！我牵着她衣襟，就这样一下子我们的距离没了，夕阳余晖催着我们前行。
天色不早，到了一个村前，一个五平方小瓦房使我好奇，据说，这是三十米深的灌井，进去看看吧，我进门左左右右地看着，满足着好奇心，咦！老人没跟进来。
哪里还有老人，围屋一圈没找着，往远处看，一个小脚“老神仙”走着，从容地料撂下一句话：日子是丰富多样的，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