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旧梦之状元格》第8章 槐树已经这么高了?
“驾!驾!驾!……”
一匹快马疾驰而过,卷起滚滚黄沙,马背上的驿夫未曾耽搁,全力向前方奔去。
博陵崔府。
一眉眼秀气的少女边跑边喊着:“阿兄,你快来,有你的信,弘农和京都来的信!”
少女连叫了好几声,里屋才走出一个青年,和活泼灵动的妹妹不同,青年虽未有出众的相貌,却风姿特秀,给人以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之感。特别是他梳着整齐的发髻,头戴一顶白玉冠带,穿着丝质的白色长衫,长衫上绣着翠色花鸟图案,腰系着一根蹀躞带,腰带上挂一个香囊,一副标准的谦谦公子样。
女孩见青年慢悠悠地走出来,赶紧跑上前将信封递给青年。
“先拆这封。”女孩说道。
青年取出信。
“崔兄,见字如晤!上次你出的试题我已猜出,答案奉上:官。听好了,这次我的题目是:
林山鸟鸣空含情,林间花落俪人心,林下一般安分好,林外心事何人知?
哈哈,若是猜不出来我很乐意告诉你谜底。对了,说正事,下月初六我阿姊出嫁,附上请柬一枚,若是得闲就来桃林喝杯喜酒,来的话记得带贺礼,白吃白喝的客人恕不接待!记得替我向崔伯母、清荷问好!”
“这个杨护,也太自负了。清荷你看,还猜不出来让他告诉我谜底,啧啧,气人也。”
清荷自信满满地说:“阿兄,这次的信还是让我回吧,我替你羞煞他。”
“好,那你就替为兄把这小子骂个狗血淋头。”
“遵命!”清荷甜甜地笑着。
崔鹏继续点评着杨护的书信,说天底下哪有他这样的人,请人喝喜酒,还不忘提醒人带贺礼,也只有他杨护能干得出来。
兄妹俩笑开怀。
之后清荷在侍女陪同下回房去了,崔鹏打开了另一封信。
这封信,是父亲崔良佐从京都寄来的,大意是朝廷出了一桩大案。御史中丞张倚颇受陛下宠幸,凡是张倚弹劾的官员没有哪个不遭殃。吏部侍郎宋遥和苗晋卿在吏部尚书李林甫的授意下巴结张倚,将张倚之子张奭列为头名,此事被安禄山告发,后陛下亲自主持殿试,整整一天张奭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最后只能交一张白卷,天子震怒,相关参与者全部被斥责,此后陛下令,选事务必选才。
崔良佐又叮嘱崔鹏要好生读书,日后切勿给崔氏蒙羞。
崔鹏合上书信,若有所思。
弘农郊外。
三个年轻的公子正在赛马。领头的公子体格健硕,一身胡人装束,一看就是经常在马上奔驰的人物;紧随其后的公子骑一白驹,只见他头戴幞头,身穿褐色圆领袍杉,专注盯着前方;最后那人看起来不常骑马,他的马倒是好马,但这公子似乎有点驾驭不住,他双手拉住马鞍,整个人呈抱马的姿势,一阵逆风刮来,公子的袍衫被风吹起,像一朵散开的菌花,能看到里面红色的纨绔。
“你俩还是不行啊,这样下去,你们骑射别想拿好成绩了。”胡服公子语气中带着担忧。
“我算是没什么希望了,倒是护儿,你综合成绩最好,可别折在了骑射上。”袍衫公子边喘气边说着话,时刻不忘他在几人中身份最长,事事摆出长者姿态。
胡服公子接过话:“是啊,九命他阿爷对他要求不高,活着就行,倒是你,杨护,夫子对你期望甚高,虽然骑射你注定比不过我,但第二名总不能让杨诚那小子夺了去吧,多花点心思。”
杨九命义正辞严道:“哎哎哎~什么九命他阿爷,九命的,那是你叔公,我是你叔,没大没小……”
杨华一如既往不服气:“去你的吧,人前你是叔,人后你就是一只乌圆,喵喵喵!”
杨九命气得提不上气,却懒得和杨华计较。
“虽然院长是说综合成绩头名可以得到推荐,但论家世、文才杨诚都是拔尖的,我也没想和他争,也争不过,我还是想通过科考入仕。”
杨华啐了一口:“大家都姓杨,凭什么?”
杨护平静地说:“凭此杨非彼杨!”
弘农街道。
与好友分别后,杨护独自牵马回家,偶然路过一间首饰铺子,其中一根簪子引起了杨护的注意,这是一根青木簪,简单的样式,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它簪头没有特别的花纹,只是镶嵌了一颗红豆。
杨护想起了近来盛传王摩诘的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店家,那支簪子给我看看……
杨护到家的时候,天空正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见冬儿不在,无聊之余,便坐在庭院台阶上伸手接屋檐上滴落的雨。
云雨成墨,在大地涂涂画画。
雨越下越大。
杨护坐不住,抓起一把油纸伞就跑进雨中。
他在街上转悠着,快速扫视每一个路过的人。
突然,远处一个纤弱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她。
杨护赶紧跑过去,冬儿只顾低头奔跑,没发现前方来人,一下就和杨护撞了个满怀。
只听“哎呀”一声,冬儿怀中的东西差点掉落,幸好杨护伸手接住。冬儿抬头,才发现眼前的人是护儿。
杨护似有责备:“你去哪啦?”
“玥儿出嫁,我没什么好东西送给她,给她打了一对耳环。”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不躲一躲?你看你都湿透了。”
“给。”
杨护把伞塞给冬儿,自己独自站在雨中。
“仔细些!”冬儿一把拉住杨护进入伞内。
两人贴紧。
杨护个儿高,自然而然接过伞,左手把伞偏向冬儿,另一只手护住冬儿的右臂。
“我没成想工匠要花这么久的时间,刚开始是躲了,后来雨越下越大,我想着这雨下着没个头,怕你在家饿……”
冬儿“饿肚子”三个字还没说完,杨护就抢过话:
“以后你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了,我自己在家可以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杨护“小孩子”三字说得很小声。
外面下着大雨,伞内的世界却仿佛与世隔绝,这是两人许久以来第一次靠得那么近。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静到他们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两人就这样安静走着。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天天都要搂着冬儿睡的杨护搬到书房自己睡去了。
冬儿给他放好洗澡水,他就嚷嚷着要冬儿赶紧出去。
院子里的槐树已碗口粗了。
清晨,阳光洒进卧室,杨护睡眼惺忪,身旁的冬儿不在,杨护又眯了一会,冬儿端着早餐进来了。
杨护只觉得嘴边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睁开眼,是冬儿在用嘴喂给他酥酪。
杨护勾唇一笑,一把抱住冬儿把她压在身下,两人吻了起来……
凌晨,天微亮。
杨护在书房酣睡,冬儿推开门,看见杨护被子又蹬在地上,冬儿无奈摇摇头,过去拾起被子给杨护重新盖上。
杨护醒了,见冬儿正在床边,瞬间吓得从床上弹坐起来。
杨护一脸惊恐,问道:“你怎么在这?”
冬儿惊奇:“你说呢,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床?快洗漱吃早饭!”
那,刚才的一切是梦?
啪……
杨护给了自己一巴掌。
好痛!!
杨护连忙捂住自己的脸。
把一旁的冬儿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孩子,起得晚就起得晚吧,不至于对自己这么狠吧?
懒得理他,冬儿出门喂马去了。
俄顷,冬儿见杨护鬼鬼祟祟从房内出来,手里抱着他刚换下的衣服。
“放那吧,一会我给你洗。”
杨护结结巴巴的说道:“不……不用了,我自己能洗。”
冬儿戏谑道:“怎么,今天我们的护儿突然变得这么勤快?”
杨护脸红不已,只能站在原地,窘迫到无所适从。
冬儿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衣服,扔下一句“快去吃饭,吃完饭收拾收拾自己,今天要回桃林你忘啦”。
杨护回到餐桌,舀了一匙粥,吹了吹,心里还想着昨晚那个梦,又想起冬儿还在洗他的衣服,顿时觉得丢死人了。
冬儿喂完马儿,拍了拍手,便开始洗杨护的衣服。
果然是杨护,一身臭汗。
突然冬儿发现异样。
这是?
咦!
杨护梦遗了。
明白过来的冬儿霎时一脸嫌弃,连忙给洗掉。
上午时分。
街边一女子锁上院门,她身旁站着一年轻男子,背个包裹,手牵白马。
杨护试探性的问道:“要不,骑马吧?”
“咱们两个人,怎么骑?况且,我又不会骑。”
“你只管坐上去,我扶着你行吗?”
女子顿了一下。
“好吧。”
杨护把冬儿扶上马,刚上去的冬儿显然有点害怕,马背上比想象中高,但她很快就适应了,毕竟座下是她天天喂的马儿。
杨护趁冬儿不注意,一脚踩上马蹬,上马。
他让冬儿抓住缰绳,挥着鞭子往马屁股上一鞭,白马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冬儿有些不稳,杨护见状,连忙伸出左手护住冬儿的腰腹。
冬儿没有反抗。
完美抱住!
哈哈哈……
杨护忍不住笑出了声。
片晌,冬儿看着独自傻乐的杨护,疑惑的问道:
“护儿,你没事吧?想啥呢?”
啊去!杨护回过神来,
又是幻想!
还发现一旁的冬儿一脸关切地望着他。
“哦哦,我没事,可能最近看书太累了。”
“冬儿,上马吧,我……我扶着你。”
“不用,你骑马,我去坐马车,我都跟车夫说好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