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堂》第5章 污水见面三赖子,话解红娘父死迷
“哗……”一盆污水从天而降,毫无偏差地倒在了三赖子头上,这让三赖子措手不及,惊慌失措地用手胡乱擦着脸,脸上涂的粉简直是一塌糊涂,白一块、黑一块,污水沉淀的污泥黏在了眉毛,拧承麻绳一样的结,胞衣图案的西服紧贴在芦柴根(芦根)样的身子,十二根肋骨凸显出来,形成一条条沟,再加上桶底残留的昨晚喂猪剩下的玉米糊让整个人瞬间变成了黄狗头(狗脊)。
小红娘装作没看到,但是三赖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嘴巴里习惯性地吼到“这谁不长眼睛?怎么把水泼在我身上呢?……”骂骂咧咧地向上一看,只见一个婷婷玉立的少女,扎着马尾辫、穿着粉红色的上衣,黑色短裙,瓜子脸、柳叶弯眉、杏仁眼、眼睛里透出少女独有的美丽,这让三赖子一下子消了怒气,色眯眯地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前面这个从天而降的美人,完全忘记了刚才的一切。
“对不起!对不起……”小红娘也被自己的所做感到不好意思,连忙道歉,表面显得非常难为情,但是心里却开心的像炒过的留行子(王不留行)一样乐开了花。
这时屋里正在忙乎的白薇大妈听外面的声音以后,也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路跑了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又是好笑又是不敢笑,只能责怪小红娘几句:“死丫头咋这么莽莽撞撞呢?你看把客人都搞成啥样了……”,一边说着,一边客气地请丁翁老伯和三赖子进正屋厅堂而坐。
此时的三赖子坐在这里,浑身上下极不舒服,像钻了鹤虱一样全身发痒,想挠又不好意思挠,只能忍着。
“他婶子啊!只从我兄弟马兜铃走了以后,我也家里一直比较忙都没有来看你母女俩,真的很内疚,还希望她婶子多多包涵”。丁翁在说话的同时把头埋得很低,几乎要把头放在裤裆里了,说完之后,但不能不说正事,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给儿子三赖子说亲,而不是叙旧,这些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但是他又不能不说,她也明白马兜铃的死给白薇带来了不可磨灭的痛苦。
丁翁老伯说完之后,言归正题,“她婶子啊!你看今天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们今天就为我们的孩子想想,你看今天我也把犬子带来了,人还过得去,你也就给闺女说一下让彼此看看吧……”丁翁老伯终于打开了尴尬的场面,单刀直入,直接打开话题。
丁翁老伯不说马兜铃也罢,但是当他提到马兜铃的时候,白薇角色大变,青一块紫一块的,整个人都在发抖,怒吼到“你……别说……了好吗?”眼泪不由得夺眶而出。
一句正常的对话,提起当年的伤心事,曾记得,当年的马兜铃和丁翁正是年轻力壮,也是要好的朋友,平时两家彼此来往甚密,关系也非比寻常,就像一家人一样。那是一个夏天的深夜,原本一个幸福的家庭,一夜之间成为泡影,像熟透的马勃一样,灰飞烟灭。
那一天,天气异常闷热,刚刚吃完晚饭的丁翁和往常一样来到马兜铃家里,显得比往常格外兴奋,原来是来叫马兜铃一起去五里之外的恒山(常山)去抓乌梢蛇拿来换钱,当时正是毒蛇最为活跃时期,特别是在恒山一带,人称蛇床,可见蛇的数量和规模可想而知了。
当时丁翁来叫马兜铃的时候,白薇就百般阻挠不让去,就怕有危险,特别是当地的蕲蛇特别凶猛,平时匍匐贴在地上,一不小心就会伤人,而且被咬伤以后,行走不过五步就会中毒身亡(其实没有这么严重,此说法只是证明了蕲蛇的毒性之厉害),但是丁翁就是不听白薇的劝阻,而且还口出大话,他有治疗毒蛇咬伤的七叶一枝花做成的灵丹妙药,不要说五步了,就是被咬了两部之内死都能解决蛇毒,当然,这都是比较夸张的说法,意思就是一定要叫马兜铃陪他一起去抓蛇,最后可能由于利益驱使还是丁翁的再三劝阻,老实的马兜铃还是跟丁翁走了,从此,一去不返,成为最后的告别。
恒山不愧是蛇床,当马兜铃和丁翁来到恒山,果然到处都是蛇,有乌梢蛇、平竹蛇、眼镜蛇、白花蛇……到处都是,身处深山中的男人哪一个不会抓蛇呢!基本都会,不一会功夫,他俩就抓了半蛇皮袋的毒蛇,正准备收工回家,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马兜铃突然感觉脚腕一阵剧烈的疼痛,这让他无法忍受,低头顺着手电筒一看,一条一米多长的眼镜蛇“唰”地朝他扑来,吓得马兜铃顺势往后一退,就是这一退之间,马兜铃摔下了万丈深渊。
当时丁翁也吓得不轻,扔下装蛇的袋子,顺着马兜铃滚下去的小路连滚带爬,一路追下去,可是当找到马兜铃的时候,目前的一切都是那么残忍,马兜铃已经血肉模糊,完全失去了生命体征。
事情已经发生,谁也无法挽回。丁翁在事发地守了一个晚上,等天快亮的时候便跌跌撞撞地回到马兜铃家里报信。当白薇听到噩耗的时候,整个人都瘫在地上,再加上从马兜铃去世后,丁翁也处于内疚也很少再去白薇家,但是对于白薇来说,总是觉得如果不是丁翁的纠缠也不会让她失去丈夫,再说这么多年,丁翁也很少来家里,有种人去茶凉的感觉。
有了这样的事情,白薇怎么能把女儿嫁给丁翁老伯的儿子呢?绝对不可能的,再说她也早知道三赖子的臭名。今天刚好丁翁来家里,也给自己一个出气的机会。
丁翁被白薇的愤怒也无所适从,也知道自己的过错,当然也不可能再提提亲的事,灰溜溜地起身离开,可是三赖子还不死心,一心想如花似玉的小红娘。
真是:提亲不成心未死,坐等机会再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