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说《蜀山具现》第3章 望江楼
天空一片澄澈，初升的朝阳横亘于水天之间，把江面上的薄雾也驱散得似有若无了。在那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间或有几只小船穿梭其中，静谧而悠闲。
黄极沿着江面一边缓缓而行，一边远眺无边江景，这可是在钢筋铁网的现代化世界中很难再享受到的了。
其实黄极今日能有这般闲情雅致，说来也是心中有底气所致。
黄极刚开始只获得了门身法，加上初涉异地、无有依靠，还是比较紧张的。
不过好在，第三天时黄极就刷新出了张亮所会的内家呼吸吐纳之术—混元气。
就这样虽然习练不过几日，不过在有着记忆指导的情况下，黄极还是很快就入了门，能够短时间提气聚力来施展一番飞身法了。
毕竟就黄极从记忆中所知，这凡间的呼吸吐纳之法不过是一种调整呼吸、增长气力，聚劲化力的练习法子，也不会修出个什么真气、法力一类的东西。
只要入了门，对于人体掌控的气力就能有一个快速地增长期。而这并不是说人的气力快速增长了起来，实际上是人对于耗散的气力能够更好地凝聚成一股力来施展而已。
再加上，他运气还真是不错，刷出了一枚丹药，服用后增加了不少气力。
由此，黄极在掌握了一定的武力后，就按捺不住地开始在全成都府去探寻其他可能存在的签到地点了，以及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下来，自成功激活系统到如今，也有十日有余了。
而黄极这段时日，也算是有悲有喜。
喜的就是，他还真找到了另一处签到地点，那就是武侯祠。
悲的则是，他终于验证了自己心中所想，这个世界并不是书中的蜀山世界。因为黄极没有发现任何一点书中的痕迹，只看到了一副大战刚息后的胡虏腥膻世界。
正当黄极沿着江面不知何去何从之时，眼前的江水缓波而行，是到了一处竹木掩映的江湾了。
黄极抬眼望去，一座雕梁画栋的四层木楼赫然出现在这茂林修竹之间。也算的相得益彰，在繁华中别有一番野趣。
不过今日这处闲野之地，倒是颇为热闹。
黄极走近前去，只见着四层的木楼里外都贴挂着红色的喜庆条幅。原来今日正是这酒楼开店营业之期啊，各色恭贺、用餐之人络绎不绝。
“望江楼！”
黄极正观察之际，酒楼中就出来了一个颇有气质的青衣小厮，笑脸迎了上来。
“公子，今日小店正逢开业。快快往里请，有免费茶水，更有各色菜式以飨贵客。还能以文会友，以公子之才，说不得博得头彩了。”
黄极看到这名字，本就心下一动，打算入内。
这下正好，于是便随着小厮进了酒楼。
“对了，你刚才说的以文会友是什么意思？”
“公子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因此楼初成，取名望江楼。但是门前楹联，只得了一句：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流千古，江楼千古。一直没有太合适的下联，故而邀请了成都府中不少秀才公、才子。于此佳期之日，办了一场文会。”
黄极跨过门槛，只见得酒楼大堂中纷纷攘攘，煞是喧闹。
特别是大堂中间，更有四条条桌，围成四方形，拥挤着不少衣着长袍的读书人。
本来一副芝兰玉树、众秀云集的雅会场面，只是在那满场金钱鼠尾的映衬下，显得那么不伦不类。
黄极心下嗤笑了一声，随后却也好奇地凑到一群人跟前。
“妙极！妙极！佟公子当为第一。”
“迎客舫，迎客访，迎客舫中迎客访，客访几人，客舫几人。佟公子不愧是旗人大家，此联绝了！”
“是极，是极。”
“哪里，哪里。张朋友的穿水影，穿水映，穿水影中穿水映，水映整天，水影整天这联也不错。”
一个样貌富态的中年人也在拍手叫好：“都好！都好！不过以本人看来，还是佟公子获胜，应当获得本店这次头彩。”
“掌柜所言甚是，佟公子应得头彩。”
……
黄极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算是搞明白了些。
看这场面，一堆人就是捧着场中那一个锦衣华服，玉佩玎珰，金钱鼠尾也梳理得最板正的青年男子。
说不得这场文会，就是这酒楼为了给这个佟公子扬名。这才借着开业之名，邀了些酸腐文人来给这个佟公子抬轿子的。
黄极想到此处，好奇此人身份。便拉了拉旁人衣角，努力扮成此世语气，开口问道：“嗯，这位朋友，不知场中何人啊？怎生大家如此恭维。”
那人对着场中的一张圆圆脸庞上满是谄笑，被黄极惊动，转过身来后，眼珠子先是上下左右骨碌了一圈。
见着黄极一身蓝缎子锦衣，颇为华丽，就是满头短发，显得气质怪异了些。随后一脸羡慕地开口：“兄台有所不知啊，那佟公子可是当今四川巡抚的小公子，正儿八经的旗人，那可是头顶有通天纹的世家贵胄啊。”
说完，还向场中拱了拱手，以示尊敬。
黄极哪曾想到了古代还能听到“通天纹”啊，被这满满的奴气差点熏了个跟头。
他内心转了几圈，正准备说话，那圆脸胖子继续问道：“不知兄台贵姓，是何年何月何地入学啊？”
黄极此刻正盘算着心中的想法，便随意回了句：“免贵姓黄，四岁入学。”
“啊呀！！！如此天才否！四岁入学！”
圆脸胖子的声调中满是讥嘲。
也是恰好，本来嘈杂的大堂就在此时竟然同时无声了起来，使得圆脸胖子的咏叹一下变得清晰可闻。
接着，满屋的士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黄极，然后立刻哄笑了起来。
“哈哈，真是可笑！”
“可笑之极，无耻之尤。”
“这人莫不是失心疯了吧！”
……
黄极被众人围观嘲笑，脸上也是腾的一下就烧红了起来，简直能冒烟了。
但他却也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是问自己什么时候上学吗？
虽然自己上得是九年义务教育，那也是读书啊。
这时，一群摇头晃脑的众人被两个壮汉从中分开。那个锦衣华服的青年，握着折扇一边敲击着手心走了出来。
啪、啪声响传来，场面渐渐平静了下来。
“妖言惑众，要知道现今可知最早的秀才也就是前明首辅杨廷和，入学之时也是十岁了。不知你是何人？真敢大言不惭！”
黄极这时心中也稍微平稳了些，闻言反击道：“说的不是入学吗？怎么又扯到秀才上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原来众人口中的入学特指的是入学州府、县学的生员，入学也就成了秀才的代名词。可黄极哪知道这些，这不就又闹起了笑话。
“连入学的意思都不知道，去休，去休，不要靠近这里。”
“让这憨大快快离开，不要扰了我等雅兴。”
那佟公子反倒是仔细打量了黄极几眼，用折扇指着黄极，一脸看笑话地戏谑道：“不急，不急。今日既然以文会友，那就让这个措大也来试试嘛。”
说完，还指了指黄极，他的随从见状直接逼近到了黄极面前。一副不对出对联，就走不了的样子。
黄极此刻满心愤懑，但也察觉到是自己闹了笑话，准备避开这些人，找个地方去试验自己的想法了。
哪成想这个佟公子居然得理不饶人，一副强逼的样子。
黄极手中一紧，正想扭头就走。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改了心意，上前一步大声道：“嘿，我这个措大，今天就让你们这些见识见识。”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流千古，江楼千古。合江亭，合江景，合江亭畔合江景，江景万载，江亭万载。”
“如何！”黄极瞪大了眼珠，凝视着眼前的佟公子。
听到黄极的对联，众人纷纷小声交流了起来，可见出乎于他们的意料之外了。
“定是抄袭的，连入学都不知道的蛮子，怎能对出如此精妙绝伦的对联。”还是那个圆脸胖子第一个站出来，指责了起来。
“对，对，定是这样。”
“是极，是极”
黄极闻言，也懒得跟这些人纠缠。本来也就只是为了压那佟公子一头而已，直接承认道：“我也没说是我自己写的，你们就说这对联是不是好就行了嘛！”
话虽如此，但是那佟公子可不这样想。只觉得自己落了面子，指着黄极嚷了起来：“抓住他，此人衣着不伦不类。头顶浅发，定是前明细作，左右给我抓了见官！”
黄极听到这话，还没反应过来。身旁的两个佟家私奴便抓了上来，准备压住黄极。
黄极猝不及防，一支胳膊被抓了个正着，这还是黄极下意识挣扎过的结果。
黄极惊怒之下，空出的右手向腰间一抹。一道清泓闪过，锃的一声，一道回环复现。他身旁的两个汉子，一下就撒手惨叫了起来。
原来这两人胳膊上，立刻就绽出了两道血口，血流不止。
这下，围观的众人就像是炸开的雨滴一样，向着四处飞了出去。
“啊，快来人啊，杀人了。”
“来人啦！”
而那个佟公子许是被这场面吓懵了，愣在了原地。
黄极没去管周围的其他人，他看着佟公子那金钱鼠尾心里就来气，真想一剑结果了这人。
黄极正持剑纠结之时，察觉到身后的那两个好奴才居然强忍剧痛向着他扑了上来。黄极一个转身，使出了个连环脚，咚咚几下，就踢飞了两人。
随后又是使出了一个蝎子摆尾，踢飞了从背后偷袭他的佟公子。
“好汉，好汉饶命！”
看到黄极再度转身过来，那佟公子这下终于是感受到了生命威胁。他强忍着胸口的疼痛，翻身跪倒在地。要命不要脸了，朝着黄极就把地板都磕得响动了起来。
黄极见状，哂笑了一声，一道剑光浮过。
“啊……”
佟国赖只觉得头皮一凉，心神一松，双腿之间居然濡湿了起来。然后，打湿了从头顶掉下的金钱鼠尾。
说来，黄极刚才确实因为栽赃而心中愤怒欲杀人以快。但是终究道德底线还没有彻底松动，始终下不了手。
最后，便削掉了其人的老鼠尾巴以作惩戒了。
就在佟国赖其人心神恍惚之时，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哈哈，佟公子，你这个玉佩不错，我就先拿着玩玩了。”
黄极用剑一挑便取下了那成色甚好的玉佩。环视了一圈，只见得酒楼大堂中的众人纷纷低首，不敢对视。
“哈哈，舒服！”黄极见状，也不再去担心其他。心中一动，片刻后，便转身出了望江楼。
而堂中众人皆不敢仰视，只敢远视送客。
只有藏在柜台下的那个小厮，疑惑地看着黄极不知从哪里提出了一个红漆葫芦，目视着他离开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