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甄寶猶豫了片刻,領婚書的事,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說出,謝雲驍已經幫她夠多了,不能再毀了他的清譽。
況且靜宜郡主性情直爽,一直嚮往江湖兒女的快意人生。
若是讓郡主知曉了婚書一事,自己再無意周瑾年,怕是隔天就會去棒打周瑾年一頓,給她出氣。
周府畢竟收養過她,遮風擋雨四年,她不想傷害周家人。
“對了寶兒,上次跟你說的法子,我今日尋機給你安排了。”靜宜郡主悄悄附耳道。
“法子?”甄寶努力回想著,上次見郡主是三個月前的上元節,郡主當時說了什麼法子?
“放心,此事雖有些出格,但我定為你兩肋插刀,在所不辭!”靜宜郡主話還未說完,就被長公主派來的丫鬟喚走了。
甄寶獨自看著她歡快遠去的背影,樂觀的告訴自己,晚些時候再問她也來得及吧。
“這不是甄家女嘛。”熟悉的聲音傳來,甄寶頓覺噁心,蕭劍這隻蒼蠅怎麼來了。
轉過身來,第一眼看到的,是那玉樹風姿的男子,也是她曾經一看到便會滿心歡喜的人。
可如今——甄寶只覺得苦澀。
曾經那張摯愛的臉,變成了世間最鋒利的刀鋒,看到便會刺破心肺,鮮血橫流。
周瑾年就站在那裡,一身月白衣袍,清冷疏離,桃花眸裡凝結著冷氣,整個人似高山雪蓮,可望而不可及。
他似乎根本不在意甄寶,視線遙遙眺望著遠處。
順著他的視線,甄寶看到熱鬧的女眷區,身姿如蘭的女子正嫋嫋步入。
原來周瑾年在看他未來的夫人,柳如煙。
而柳如煙也像似察覺到了什麼,遙遙望了過來。
看著這兩人隔著這麼遠也能深情對視,甄寶還在刺痛的心彷彿突然麻木了,如冰封一般。
周瑾年,已經不配自己的傷情了。
甄寶無視蕭劍的挑釁,扭頭朝著曲徑的迴廊走去。
“喂!”蕭劍從被甄寶一身華裙的驚豔中清醒過來,氣急敗壞:“她怎敢如此甩臉子,瑾年都來了。”
“與她何干。”周瑾年面色陰沉,聲音冷如冰霜。
“瑾年,你就是縱著她了。這些年容她跟著你,慣得她一身毛病。”蕭劍一臉不悅,“要我說這女人,該管教還是要管教的。”
周瑾年面色陰沉,視線從未看過甄寶一眼,轉身拂袖離去。
遠處的閣樓上,高挑瘦削的一人輕撫裙襬,“阿驍,這就是你那位不可得?”
謝雲驍斂下眸子,唇角泛起笑意,“不可得?現在已經不是了。”
江昱白麵露驚訝:“你變心了?!”
謝雲驍只得意的淺笑,眼中閃耀著難抑的火花。
江昱白飛快放下手中的溫茶,一臉嚴肅道:“你口口聲聲要早日回京見她,北疆大戰受了那麼重的傷都不好好養。怎麼人回到京城了,這感情說變就變了呢!”
“誰說變了!”
哦,沒變,那就好。江昱白轉而挑眉,眨眼探究:“那是……得到了?!”
謝雲驍面色微紅,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呦呵!阿驍,回京一月就拿下,你行啊!”江昱白擠眉眨眼,一片好奇:
“堂堂一品國公,一騎破七城的鎮北大將軍,十九歲才嚐了鮮,感覺如何?我好歹也是百花閣新晉的花魁,要不要我給你傳授些樓中秘術?保管叫你那小娘子食髓知味。”
“休要胡說!不是你想的那樣。”謝雲驍耳尖微紅,立聲喝止,而後轉移了話題:“那件事,有消息了嗎?”
“似乎有人在西岐見過她。”江昱白聲音壓的極低。
“明日便去吧。”謝雲驍音色平靜。
“明日?我才剛選上花魁,銀子都還沒開始掙!”江昱白煩躁地扯了扯衣襟裡有些移動的布團。
不至於吧,他不過是開了句玩笑,就要被趕著明日出遠門?!
布團墊著很不舒服,怎麼自己當初就被謝雲驍給安了個花魁的身份,今日還來這宴上奏琴。
“我先走一步”謝雲驍放下茶杯,臉色轉而認真,“平安回來。”
“放心……四年前都沒死,小小西岐,爺很快就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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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寶從曲徑處繞開周瑾年所在的方向,打去宴上正式拜見長公主。
有柳如煙和周瑾年在的宴,她無心再留。
去見過長公主後,她就同靜宜郡主拜別,改日私下再約。
反正她現在離開了周府,去哪裡,去見誰,隨心即可。
行至荷池畔時,幾個衣衫華貴的女子攔住了她。
呵——柳尚書嫡女,柳如煙。
甄寶不知這位柳姑娘是偶然遇到,還是蓄意來炫耀。
她無意糾纏,側身打算繞開,卻被一粉衣女子伸手攔下。
“怎麼,見到未來的主母,都不拜見嘛?”粉衣的女子一臉看不起的樣子,
“月蘭!”柳如煙面上一片和善的斥責,心中卻不停的回想著剛才遠遠看到的那一幕。
她定親的夫君,周瑾年,眼神一直追隨著甄寶。
甚至,特意繞道到甄寶的必經之路上,等著她。
粉衣女子一臉囂張,“甄寶,你果真是無父無母的孤女,不懂禮數。”
“你們一無誥命品級在身,二非皇室宗親,我為何要拜!”甄寶語氣鎮定,眼神中一片狠厲。
“你!”粉衣女子氣的直跺腳。甄寶一個孤女,哪來這麼好看的裙子!
“月蘭,不得無禮。”柳如煙柔柔的拉起甄寶的手腕,“甄妹妹,你別放在心上。”
“我爹孃生前只我一女兒,並無姐姐。”甄寶淡淡的抽回手,“況且算算年歲,我且比你虛長一歲。”
“我……我只是”柳如煙頓時臉色悲慼,一片泫然欲泣,她身後的侍女熟練地掏出帕子遞了過來。
“我可沒想碰你啊,你先動手的。”甄寶連忙走遠幾步,“告辭,別追。”
“你怎的如此無禮!”粉衣女子三兩步追了上來。
甄寶覺得她們著實很煩,都說了別追,還追什麼。
她加快了步伐,朝著前方熱鬧的宴席走去。
“甄寶,你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