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沈清檸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時,手機忽然響了。
來電的是她大學時期的好友姜暖音,沈清檸接起電話,聽到對方醉醺醺的聲音:
“太好了檸檸,你接電話了!”
沈清檸隱約聽到對面傳來嘩啦啦的水流聲,猜測她在洗手間。
“怎麼了暖音?這個點給我打電話?”
姜暖音是沈清檸剛上大一時候的同班同學,雖然後面沈清檸休學兩年沒和她同班了,但兩人的關係依舊很好。
她記得姜暖音讀完京市師範後也是找了一份老師的工作,明天週一她也需要上班,按理說這個點她不應該還在喝才對啊?
“嗚嗚嗚清檸,李肖那個傢伙居然背叛了我!”姜暖音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有些大舌頭了,“我本來是過來這邊抓姦的,沒想到那傢伙翻臉不認人,說我潑他的酒把他身上的西裝弄壞了,要我賠他十萬,或者喝完一百杯酒,不然他不讓我走。”
姜暖音前段時間確實和沈清檸提過,她認識了一個很有錢的男朋友。
“什麼破西裝要十萬塊!”
沈清檸聽著電話那頭的姜暖音在不停地罵罵咧咧,出聲讓她冷靜些:“暖音,你現在在哪?需要我過去接你嗎?”
“我在豪盛這裡,包廂的名字好像叫金鱗。”
豪盛是在市中心有名的KTV,沈清檸就算現在打車過去也要一個多小時,於是她趕緊從床上下來,一邊把電話摁免提一邊換衣服。
“檸檸你快來救我吧,我是藉口出來吐才能勉強和你打電話的,李肖那小子在洗手間門口等我,我跑不掉。”
沈清檸換好衣服,打開打車軟件,“暖音你再堅持一下,我馬上過去。”
一個多小時後,沈清檸到達豪盛門口,跑了進去。
夜裡的KTV像是不夜城一樣,大廳四處燈火通明,熱鬧喧譁,沈清檸到前臺問了“金鱗”的位置後,才搭載電梯到了最頂層。
豪盛的最頂層就只有一間包廂,沈清檸推開門,耳邊瞬間被喧鬧的歌聲縈繞,周圍的光線也迅速暗了下去。
服務員端著酒從沈清檸身邊擦過,沈清檸的視線越過正中間熱舞的人群,看到跪在卡座邊被人灌酒的姜暖音。
“曉月!”沈清檸過去把姜暖音扶起來。
一旁的桌子上擺滿了酒杯,一大半已經空了,還有一半還是滿的,李肖正在興頭上,忽然被人這麼一打斷,瞬間擰起了眉:
“你誰啊?”
沈清檸:“我是暖音的朋友。”
一邊滿臉通紅、醉得不省人事的姜暖音舉起了手,“不就一百杯酒嗎?李肖你少看不起人了,我姜暖音還是喝得完的!”
“你已經醉成這樣,喝不完的。”沈清檸趕緊先將她扶到一旁的空位坐下。
然後,沈清檸才過去和李肖說:“事情來龍去脈我大概從暖音那邊聽說了,不好意思先生,暖音她已經喝不動了,再喝下去會要人命的,您能不能放過她?至於您的西裝,我和她會一起想辦法賠您的。”
因為趕得急,沈清檸身上只匆匆地穿了件長裙,外面簡單地套了件針織毛衣,看起來溫柔又知性,包廂內曖昧的燈光也將她的五官襯得無比精緻無瑕。
李肖上下打量著沈清檸,而後露出玩味的笑:“我李肖說話算話,那女人當著這麼多人下了我的面子,要是就這麼讓你們走了,今後還怎麼在京市混?”
卡座上的男男女女附和道:
“是啊是啊,李少說好的一百杯就是一百杯,要麼賠錢,要麼喝完滾蛋!”
“那女人到底還喝不喝啊?我還等著看好戲呢?”
“喝!當然得讓她喝!”李肖過去拉著已經昏迷不醒的姜暖音想把她拽起來。
沈清檸在另一邊抱著姜暖音不放手,“李先生,你這是欺人太甚了,一百杯的酒喝完很有可能會酒精中毒,要是人沒了,你承擔得起責任嗎?”
李肖聽完,鬆開了拽著姜暖音的手,改為揪著沈清檸的衣領,“你這女人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信不信我現在把你打一頓再扔出去?”
“你不怕進去吃牢飯的話就輕便。”沈清檸直視著他的眼睛,沒有一絲恐懼。
“只有軟弱無用的男人才會輕易對別人動拳頭。”
“你!”李肖氣得舉起手來。
“砰。”
李肖一掌還沒下來,旁邊就傳來了重物落到玻璃桌上的聲音。
沈清檸尋聲望去。
昏暗的光線裡,坐在卡座正中間的男人緩緩坐直了身體,露出他那張稜角分明的臉。
男人手裡握著酒杯砸在桌上,臉色冷得像是覆上了層寒霜,看著李肖的眼神十分銳利。
“李肖,你慘了,煜哥最討厭的就是暴力。”坐在男人右邊的周庭用看好戲的表情開口。
李肖的身體稍微有些僵直。
今晚他好不容易利用人脈組了這個局,就是為了搭上司氏這條船,可千萬不能惹得司京煜這位爺不快。
於是他鬆開了抓著沈清檸衣領的手,雙手向上在空氣裡拍了一下。
“沒打人呢司少。”李肖尬笑著說,“打蚊子呢!”
卡座裡的男女停下喝酒嬉鬧,齊刷刷地望著司京煜,等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而沈清檸正隔著人群和他對望。
司京煜的眼神里含著太多東西了,但沈清檸還是勉強讀出了一點。
他要她求他。
明明白天還在嫌她裝柔弱扮可憐沒真心,可此時此刻,司京煜卻在盼著她示弱。
“司先生。”沈清檸垂在身側的手握緊,艱難開口,“求你幫幫我,可以嗎?”
司京煜像是沒聽到一樣,自顧自地往自己的酒杯裡倒酒。
沈清檸知道,他一定聽到了。
他親口說了恨她,或許是嫌口頭上的哀求不夠解氣。
沈清檸這麼想著,走到司京煜面前,彎下膝蓋。
身後的卡座裡有個女人在笑:
“她以為她是誰啊?司少怎麼可能幫她?”
沈清檸不知道司京煜會不會幫她,但在這裡,只有他能幫她。
就在她跪下的膝蓋即將觸地的時候,司京煜終於有了動作,將她扶了起來。
“沈清檸,這是你欠我的。”他在沈清檸耳邊說。
話音剛落,司京煜已經拿起了酒杯,往李肖身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