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小說竇序方走後大概隔了一個多小時，南熙子又叫韓姝去了書房。
韓姝住的地方離書房有些遠，沒法隨叫隨到，讓人傳話七繞八拐反而耽擱時間，所以付川萍給了她一個專門用於接收老闆指令的手錶。
很多傭人都有，但之前在文沐婉那兒沒用到過這個東西，因為韓姝基本全天候陪著她，根本用不上。
南熙子給韓姝發的指令只有兩個字：過來。
真的很像在叫狗啊。韓姝想。
天已經黑了，南熙子和竇序方聊天時只喝了酒，沒吃東西。家裡只有他一個，懶得去餐廳，所以韓姝順道把他的飯送了過去。
聊了那麼久，恰好又是飯點，居然沒留好兄弟一起吃晚飯。韓姝又想。
南熙子沒什麼胃口，給他準備的晚餐很簡單。這個簡單是相對而言，數量略有精簡，質量卻一點也不含糊，“簡單”地擺滿一整個餐車，推起來頗有些費勁。
韓姝把滿滿一餐車飯菜送達書房外的套間，正要往桌子上擺，站在落地窗邊的南熙子又對她發出指令：“過來。”
這次是直接用嘴說的。
韓姝放下盤子，朝他走過去。
她以為南熙子會讓她跪，或者抬手給她一巴掌，用嘻弄或羞辱的語氣逼問她是不是勾引了竇序方，沒想到這些都沒有發生，而是把他手裡的酒杯遞給她，“喝。”
韓姝為難，“南總，我不會喝酒……”
南熙子可不管她，又說了一遍，“喝。”
矮胖的杯子裡裝著加了冰塊的洋酒，淺褐色的液體，韓姝認出這是下午剛開的一瓶藏酒，就這一小杯，抵她一年的工資還有剩。
拿給她浪費，南熙子真不心疼東西。
她捧著杯子，抿了一小口，閉著眼睛吞藥一樣不管不顧嚥下去，果不其然被嗆到了，捂著嘴扭向一邊咳得不停。
南熙子在她嗆咳的時候毫無預兆發問，“今天出去看什麼病？”
韓姝努力調整氣息，回答：“撕裂了，一直流血……咳咳，身上，也很疼，有點發燒……”
“你是在怪我下手太重？”南熙子盯著她。
韓姝立馬低頭，“我沒有。我不敢……”
南熙子抬手示意，“繼續喝。”
韓姝擰緊眉頭又喝了一口，這次刻意放鬆喉嚨，沒再被嗆到了，就是很辣，感覺酒精從口腔一路燒到胃裡，身體都被暖熱了。
“你還去了書店？”
給付川萍的請假內容裡只說看病沒說買書，這一點應該是竇序方告訴他的。
“嗯。”韓姝承認，“買了幾本書，結賬的時候遇到了竇總。”
“然後你們就搭上話了？”
來了來了，果然要追問這件事。
南熙子的語氣聽不出喜怒，韓姝拿不準他到底介不介意，有多介意，畢竟之前她正是利用這一點達成了第一個目的。
“沒有。”韓姝搖頭，“我不認識他，店員說他是去書店考察，也沒有注意到我。後來我在路邊等車，竇總的車路過，硬要載我，所以我只能……”
她小心翼翼地觀察南熙子的表情，不太敢說下去了。
“你們在車裡說了什麼，原樣複述一遍。”
韓姝如實說了，“……竇總問完，就沒有再說話了。”
南熙子聽完，成功偏移了重點，“序方想知道沐婉的情況，才叫你上車……”
這一點竇序方剛才可沒提，他之前也對文沐婉這麼關心嗎？
南熙子想起宴會那晚竇序方送的禮物：南邊海上的一座小島。
他和文沐婉度蜜月的時候去過那邊，島很多，每一座都風景優美，她提過好幾次很喜歡。
而他給文沐婉準備的是一個包。哪怕是全球限量款，島也比包貴重多了。
南熙子看向韓姝，那杯酒還有很多，“繼續喝，全部喝完。”
韓姝為難的不行，為了減少痛苦，哭唧唧地喝了一大口。
南熙子走到一邊坐下，“買了什麼書？”
韓姝有點迷糊地跟著走過去，說了書名。
南熙子不由笑起來，“你不是孕婦護理師嗎？看財經管理類的書幹嘛？還有數學，你是要考研？”
“感興趣啊，總不能，永遠都做，女傭嘛……”
韓姝說話開始遲鈍，也變得大膽起來，臉頰上泛起一抹明顯的紅暈，像精心掃上的腮紅，讓那張原本清純孱弱的臉變得粉嫩明豔，加上一雙水盈盈的杏眼，竟生出幾分媚人的味道——看上去已經有幾分醉了。
果然不會喝酒，醉這麼快。
南熙子壓壓手背，韓姝看懂他的意思，捧著杯子乖巧地跪坐在他腿邊。
“不做女傭，打算做什麼，說來聽聽。”
韓姝認真思考起來，“鋼琴……老師？”
這個回答讓南熙子沒忍住笑出聲，“就你那彈的稀爛的技術？會被人打出去的。”
“我那是，那是因為，被你影響了。”韓姝仰著頭，努力申辯。
南熙子想起那次彈琴的場景，被她直白的眼神看得心頭一跳。
他輕咳一聲，“研究生呢，準備考什麼專業？”
“不知道，先看書，選能考上的。”韓姝把最後一點酒喝光，嚥下去，同時把杯子和舌頭亮給他看，告訴他自己已經聽話喝完了。
南熙子感覺腹間肌肉一陣緊張，揉了揉她的頭頂，“看來是我讓你太閒了。”
“我很忙的……”韓姝小聲抗議，趴在他膝蓋上輕蹭，希望對方心軟。
南熙子可不放過她，“還可以更忙一點，才能更充實自己。”
＊
韓姝離開書房時，被她帶來的飯菜少了一些。
她摸著嘴角，又整理了下衣服，眼神清明腳步穩健地走開，半點沒有在裡面醉眼迷濛任由擺佈的模樣。
大宅裡裝了很多監控，但書房和書房門口沒有，不知道是因為南熙子有足夠的信心不會有人悄悄進他的書房偷東西，還是為了方便他自己。
宣曼已經等了她半天，看到她終於回來，立馬飛奔過來接她，幫她推餐車，嘰嘰喳喳開問。
“怎麼待了那麼久啊？”
“老闆心情不是很好……”韓姝回答的比較含糊。
“哎，我懂我懂。”宣曼一副我都理解的表情，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伺候老闆超累的，尤其是他心情不好的時候。難為你了，當夫人的出氣筒，夫人不在又成了老闆的出氣筒……”
確實很理解，但完全理解岔了。
不過這樣也好。
心疼韓姝不是宣曼的主要目的，她的眼睛裡全是八卦的小星星，迫不及待地問起了韓姝和竇序方的事。
“我去書店買書，書店恰好是他的，他認出我是南家傭人，離開時順路捎我一程，就這麼簡單的起因經過結果，你都腦補什麼了？”韓姝有些無奈。
“這難道不是經典的言情偶像劇的開場嗎？”宣曼眼裡的星星滿的要溢出來，“再說了，他能一眼認出你，說明對你印象很深啊！天吶，我已經看到圍繞在你身邊的粉紅泡泡了！”
韓姝嘆氣。
品行端正的絕世霸總確實只有偶像劇裡才有，現實生活中屈指可數，如果宣曼知道竇序方和南熙子是怎麼聊她的，估計就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第二天一早，沒有被半夜打擾，睡了一個整覺的韓姝準時在生物鐘的點醒來，取消還差半小時才響的鬧鐘，換了衣服去跑步。
結果被南熙子堵在了側門。
不是啊，韓姝絞盡腦汁想不通，他又不是牛馬，起這麼早幹嘛？
時間太早了，傭人們都還沒起，連接側門的走廊裡只有零星的夜燈亮著。
幽暗的光線裡，南熙子把她抵在門後，發燙的手掌撫過她的腰腹。
“之前我就好奇，你為什麼會有緊實腹肌和馬甲線，原來是天不亮揹著所有人健身。不錯，很自律。”
韓姝小聲說：“當傭人的，得有好身體才能把工作幹好。”
這冠冕堂皇的官方說辭把對方逗笑，“這麼說身體恢復好了？”
“還疼的……”後面的話淹沒在含含糊糊的親吻裡。
韓姝不理解，很不理解。
從前天到現在，林林總總相加，就算是驢也該被掏空了吧！
這人都不會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