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雨落趕到院子的時候,裡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看見江雨落過來,顧懷舟雙眼猩紅,揚手一記耳光便要甩到江雨落的臉上。
“你這個毒婦!”
江雨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顧懷舟的手甩到一旁,目光落在蘇婉瑩身上。
只見她面色蒼白,唇邊還掛著一絲鮮血,整個人看起來氣若游絲。
周大夫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想要上前查看情況,卻被顧懷舟的人死死按在了原地。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世子又為何起不分青紅皂白的責罵我?”
江雨落十分冷靜,顧懷舟卻情緒激動,恨不得要和江雨落拼命。
“你這個賤人,還有臉在這裡問!”
顧懷舟惡狠狠地盯著她,像是實在氣不過,抽出佩劍架在了周大夫的脖子上。
“你從哪裡找來的庸醫,居然還敢號稱什麼名醫!要是婉瑩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要你償命!”
江雨落皺眉。
周大夫的醫術雖然稱不上本朝頂尖,但在京城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氣。若說他醫術不精害了蘇婉瑩,那絕無可能。
餘光瞥向被扯開一角的床幔,江雨落敏銳地從蘇婉瑩的眼中捕捉到一絲得意。
幾乎是瞬間她就斷定,這件事絕對與蘇婉瑩脫不了干係。
江雨落不得不感嘆此招雖險,勝算卻大。
這女人以身作局,就是為了陷害自己。若孩子保住也就罷了,要是蘇婉瑩的孩子因為這件事流掉,那她就可以緣由全都扣在江雨落身上,說她善妒成性,散佈謠言蠱惑侯府,甚至買通大夫對蘇婉瑩下手。
數罪併罰之下,就算是父親還活著,顧府也容不下她了。
想清楚這點,江雨落的心反而定了下來。她看著顧懷舟,冷靜道:“世子說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可週大夫的名聲在京中也算家喻戶曉,有不少高門家的女子在懷孕時都請他看過。”
“世子這一刀若是下去了,得罪的可不是那麼一兩個人,你想清楚了嗎?”
這話一說,顧懷舟倒是猶豫起來。
見顧懷舟有些冷靜了,江雨落在看向周大夫,開始詢問蘇婉瑩可曾吃了什麼藥,見過什麼人。
周大夫趕緊一一敘說清楚,江雨落聽後沉思片刻,對顧懷舟道:“世子既然不相信我,那你就親自派人再請一位大夫過來。”
“若能證實周大夫給蘇姑娘所用的藥物裡有毒,我自然無話可說。”
話落,江雨落眼尖發現蘇婉瑩神色中略有混亂,還對一旁的侍女使了個眼色。
她心中冷笑,故意道:“為了防止真正的罪魁禍首逃脫,還請世子將整個院子全都圍起來,在真相出來之前,誰都不許離開。”
顧懷舟冷哼一聲,依言照作。
“江雨落,我再信你一次。倘若這回證明你真的對婉瑩下手,我絕不會手軟。”
江雨落懶得理他,自顧自在椅子上坐下。
很快,顧懷舟的人便帶了另一位大夫過來。那老大夫仔細檢查了蘇婉瑩的東西,這才向顧懷舟回話。
“回世子,這位姑娘所用的東西和周大夫所言別無二致,並未查出什麼不妥。只是我發現這位姑娘脈象虛浮,指甲微微發黃,分明有體虛之症。可她皮膚卻白皙紅潤,氣色也好,實在有些古怪。”
一旁的周大夫聽了,心思流轉,瞬間睜大了眼睛:“舍蘭子?!”
顧懷舟皺眉:“那是何物?”
周大夫道:“世子,舍蘭子是江南一帶女子用來維持表面氣血的藥。服用此藥,哪怕是營養不良,也能使面色紅潤,看起來格外健康。”
“只是這藥卻和我開給蘇姑娘開的另一味藥材衝撞,若兩者同時服用,便會產生輕微毒素。”
舍蘭子藥效不強,診脈很難查出,周大夫完全就是背了這個黑鍋。
江雨落在一旁聽了,目光一凜。她盯著明顯心虛的蘇婉瑩,對顧懷舟道:“可要搜查一下蘇姑娘的臥房,看看是否有舍蘭子?”
顧懷舟還沒說話,床上的蘇婉瑩便流淚出聲:“世子,妾身不知道什麼舍蘭子。妾身的飲食一直都是夫人打理的,這些日子妾身看自己氣血足,一直感念夫人悉心照料,卻沒想到……”
她三言兩語,倒像是江雨落為了討好顧懷舟,故意給蘇婉瑩下藥,結果弄巧成拙了一樣。
蘇婉瑩哭得梨花帶雨,那副哀婉悽切的模樣看得顧懷舟一陣心軟。他有些遲疑的看著江雨落,思考這一切是否真的和她有關。
江雨落看在眼裡,嗤笑一聲:“既然蘇姑娘將矛頭指向我,那傳那些下人過來問一問不就知道了。”
顧懷舟眉頭緊蹙,他雖然疼愛蘇婉瑩,卻也不是願意被人矇在鼓裡的傻子。他沉默片刻,道:“你既要辯駁,那如何證明就自己做主吧。”
江雨落勾了勾唇,示意守門的婆子把這院裡的丫鬟全都叫進來。
等人來齊了,江雨落這才幽幽道:“你們這些人是貼身照顧蘇姑娘的,她的一應物品都要經過你們的手。如今蘇姑娘服用舍蘭子出事,你們若知道什麼內情,就如實稟報。”
幾個丫鬟對視一眼,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個看起來最大的身上。
那是專門貼身服侍蘇婉瑩的丫鬟紅玉,她摸了摸胳膊上隱隱作痛的傷,咬了咬牙,低著頭跪在了顧懷舟面前。
“啟稟世子,那舍蘭子奴婢們見過。”
“可是那東西並非夫人送來的,而是蘇姑娘自己蒐羅來,讓我們給她加進湯藥裡的!”
話音落,蘇婉瑩的尖叫聲便響起:“你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