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姜旭鎮拉著姜非晚的手往裡走,二叔姜旭蒼也湊上前來,對著她好一通打量。
姜非晚笑著,剛準備和父親敘舊,又想起自己應該先打點下人。
於是轉過頭,卻見二叔母黎尋已經在招呼了。
二叔看出她的心思拍拍她的肩,“你自放心交給你叔母和我,你先進屋去和你父親好好說說話。”
說著,他也轉身,走向二叔母。
從前二叔和叔母感情並不好,二叔年輕的時候有些放蕩不羈,叔母風風火火,雖說並不沉悶,但是世家出來的大小姐,認規矩的,見不慣二叔的做派,便一星半點都不肯放縱二叔的。
所以之前於感情上,二人都吃了不少苦頭。
後來二叔又納了幾房侍妾,與叔母的關係便更不好了。
只是不知為何,如今怎麼反而變好了?
姜非晚有些奇怪,上一世她後來未曾回來過,每每回來也都是雞飛狗跳,所以並不知道緣由。
父親拉著她進廳內坐下。
姜非晚還沒喝茶,便忙問出心中疑惑。
“父親怎知我今日回家?女兒記得,未曾讓人來知會。”
姜旭鎮眉眼含笑,拍拍她的手,“說來也奇怪,竟是世子爺的人前來通報的,說你要回家中,人快到了,我便在門口等你。”
“九世子?”
姜非晚將溫茶送到嘴邊,眼前浮現祁燼俊朗的臉,心裡奇怪。
據她所知,祁燼並不是如此熱心腸的人。
他為什麼要回來幫她通報一聲?
不過眼下並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許是他與父親有幾分交情,所以順手幫她。
一點小事,姜非晚不至於浮想聯翩。
雖然姜旭鎮也有些心疑,不過眼下他還有更要緊的事。
“瘦了。”姜旭鎮心疼的打量著自家女兒。
看著女兒,老父親眼裡滿是疼惜,“比上次回家還要瘦。”
姜非晚揉揉自己的小臉,好像確實沒什麼肉了,她吃太多苦,反倒不覺得。
只是看著父親,已經沒有了從前鎮國大將軍的意氣風發,連背也佝僂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父親的蒼老開始了。
從前的她,從未注意。
“父親這段時間可有好好喝藥?女兒記得上回醫官來與我告了父親的狀,父親年紀大了卻愈發的不懂事了。”
話音剛落,黎氏剛巧進來,便開口道。
“晚兒這話說的不錯,你父親如今成老頑童,眼瞧著今天的藥便沒喝呢。”
黎尋走進來,徑直在姜非晚身邊坐下。
她是大家貴族出身,行事向來風風火火,但是寸步不會失了規矩和體統。
她又道,“晚兒,你爹和你二叔是男人,有些話他們不好說,你娘又自小不在你身邊,叔母待你便是親生女兒一般,你爹不便說的,我來說,你娘不管的,我來管。”
姜非晚垂下眸,點點頭。
她母親與父親感情並不好,很小的時候就搬到山上去住了。
除了逢年過節,母親會允准她去山上看望之外,別的時日,她都是與父親相依為命。
她唯一見過的主母,便是黎氏黎尋。
只可惜,黎尋的做派和管家之術,她只學到了大半。
若是能學個十全十,若是在關鍵的時候,她也能有母親教導該如何做,會不會結局不會那樣慘呢?
“叔母,您說。”
黎尋呼出一口氣,“顧將軍的事,我們也都聽說了。倫理來說男人要納三妻四妾,是管不著的,但你與顧疆的婚事乃是太后做主,皇上賜婚,他新婚夜拋下你已是大錯,如今更是要立外貶你。這一點,我們姜家絕不同意。”
或許是提到了顧疆,黎尋的臉色很差,說話有一種隱忍的意味。
姜旭蒼也點點頭,“我與你叔母是一個心思,晚兒,只要你說,二叔一定給你做主。管不了他顧疆,我便去親旨皇上,我就不信他顧疆還敢奈你何!”
黎尋又道,“我一會兒便寫信給淑貴妃,貴妃是個心軟的人,會幫你的。”
淑貴妃,是黎氏的嫡長姐。
姜非晚沒想到叔母為了幫自己,願意驚動貴妃。
一時之間心中流淌感動。
二人說話,視線落在姜旭鎮身上。
他一直一言不發,只是心疼的看著女兒。
“乖乖,你想如何?”
方才黎氏和二弟的話,他不是沒有想過。
如今雖然姜家落寞了,但是他拼盡畢生的人脈,功勳,壓制顧疆,也是可以的。
可,作為父親,他怎會不懂女兒的心思。
姜非晚多愛顧疆,他若是壓制顧疆會不會傷到女兒的心。
所以,若非女兒親自開口,他絕不敢輕易動手。
他能給女兒的便是,她若有需要,就算是拼盡這把老骨頭,也要為女兒爭到!
所以面對此事,他心情複雜。
姜非晚見狀,先是站起身來,朝著二叔和叔母,行禮欠身。
“你這是幹什麼。”黎氏立刻站起身來,去拉她。
姜旭蒼也趕忙拉她,“這好好的怎麼突然行起禮來了?”
姜非晚輕輕拂開黎氏拉自己的手。
“晚兒多謝叔母,二叔。”
這個禮她是一定要行的。
黎氏見之,眼眶開始泛紅,“這孩子……”
“晚兒自小母親不在身邊,是叔母不嫌棄晚兒愚笨,將我帶在身邊,悉心教導,父親不願納妾,我出嫁後,府中冷清,是二叔不辭辛勞,常來探望。這些,晚兒銘記在心,定會報答。”
“咱們都是一家人,孩子,不說這些。”
黎氏感動的用絹帕擦淚,哽咽道。
姜旭蒼不忍心看,別過去了腦袋。
“從前是我不懂事,做了許多錯事讓你們擔心了,這次我回來,便沒有打算再回去。”
黎氏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什麼,道,“孩子,你,你這是要……?”
“沒錯,”姜非晚堅定的點頭,“我要與顧疆和離。”
姜旭蒼‘噌’地站起,“晚兒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和離可是大事,二叔提醒你,你可得想好了。”
父親姜旭鎮也緩緩開口,“乖乖,你當真決定了?”
姜非晚點點頭。
“這女子和離,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黎氏有些猶豫,“只是你與那顧疆可是皇帝賜婚,再說,如今你若是和離,豈不是叫那兩個無媒苟合的小情人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