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使是這樣,陛下依舊堅定的立他為太子。
並多加悉心培育,幾乎沒有考慮別的皇子。
從前有皇子生出奪嫡的心思,更是直接被責罰貶去邊疆,陛下連眼都沒眨一下。
這般的疼愛,就連說話都不捨得對兒子說重一點。
怎麼可能發怒?
姜非晚不明白,思來想去她又想到陸鳶。
陸鳶入上京城的時候,曾掀起軒然大波。
據說有皇宮之中有貴人十分欣賞她。
當初她還以為是陛下。
現在想想,難道是太子?
太子喜歡陸鳶,所以欲奪之,不希望她和顧疆和離,這樣陸鳶無法名正言順入府。
他就能和陸鳶在一起了?
可是在姜非晚看來,陛下也是不希望她和離的,太子大概也是不希望她和離的。
既然是相同目的,怎麼會起爭執了呢?
這樣看來,難道是太子望她能和離,而陛下不準?
可自己左右不過是一個臣女,一介婦人,不太可能惹得兩位貴人為自己起爭執。
這太荒謬了。
“晚兒?晚兒?”
黎尋的連連呼喚,姜非晚這才回過神來。
“啊,叔母。”
“我知道你的疑惑,此事我也十分不解,明日我陪你一同入宮,面見陛下。我就說入後宮探望淑貴妃,你若是有事,咱們也好有個照應。”
姜非晚十分的感激,她本不好拖累叔母。
可是事到如今,事情嚴重到不是她所能掌控的程度。
若是能有叔母的相助自然是極好。
於是,她只能一遍遍的說著感謝。
“叔母相助,晚兒不敢忘,叔母幫助晚兒良多,實在是感激至極!”
黎尋拉住她,“傻孩子,咱們一家人不說這些。當初你二叔被奸人所害,差點丟官職失性命,是你父親用命保下了他,你這孩子又是我看著長大,我實在是憐惜你。”
她眼珠含淚,想到什麼,“當初你母親出走之前,將你囑託給我,說句不該說的,是叔母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在將軍府受苦,受排擠,是叔母來晚了才對。”
姜非晚對她口中說的這個母親,沒有多大的感觸。
一個一直缺席她生命的人,甚至在她前世最後一刻,也沒有見上一面的人。
她便當不存在了。
可是叔母不一樣,她缺失的所有母愛,都是叔母給的。
她會的所有東西,都是叔母教的。
就連今日在將軍府,差點捏斷陸鳶的手腕,也是叔母教她的。
當初叔母就是這樣對付二叔院裡的小妾,這些手段,她一來二去也看到了很多。
“好了,瞧我怎的又說起這傷心事來了,不說了,你也早日歇息吧,明日還得進宮呢。”
黎尋用絹子擦去淚水,擠出一個笑來,拍拍姜非晚的手。
姜非晚趕忙起身去送她,將人送到了院門口,看見叔母的身影消失,這才回了房裡。
明日,宮內,是什麼情形,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芝華看著小姐憂愁的模樣,也問到:“姑娘,咱們還能和離成嗎?”
姜非晚捏緊了帕子,心中打鼓,但是說話卻很堅定。
“一定能。”
……
倏日清晨。
姜非晚早早的揮別了父親和二叔,與叔母一同坐上了入宮的馬車。
一路上,她便是一副如臨大敵的警惕模樣。
原本叔母還能安慰她幾句的,但是入了宮門。
叔母是以拜見貴妃的名頭進宮的,便得分了馬車去後宮。
而她是去覲見北原帝,便由太監領著去養心殿。
下車前,黎尋拉過她低聲交談。
“貴妃會命人時刻關注著養心殿的情況,若有不好,我與貴妃會立刻趕來。”
姜非晚點點頭,感激的拍了拍叔母的手。
“姜姑娘,您,這邊請。”
剛下馬車,小太監笑著迎了上來。
姜非晚點頭,“多謝小公公帶路了。”
隨後,她抬眼示意芝華,芝華心領神會,從衣袖中掏出銀子放在小太監手心。
“公公帶路辛苦,勞煩公公照顧我們家姑娘。”
看見銀子,小太監臉都笑開花了。
“哎喲,哪裡的話,照顧姑娘,是奴才本分的事。”
說著是本分的事,另一隻手趕忙將銀子往錢袋子裡塞。
“今天宮中看著似乎格外熱鬧些?”
姜非晚看著四處,打聽到。
她之前是入過宮的,宮中似乎沒有今日這般,大多都比較冷清。
畢竟皇宮重地,不許私自亂走。
小太監似乎很搞笑,對她解釋道,“姑娘不知道,是世子爺回京了,今日啊,世子爺進宮。”
北原帝的弟弟,便稱為世子。
祁燼是九世子,大多時候也稱之為世子爺。
一是因為身份地位,祁燼是不可撼動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二是,原本北原帝是有八個弟弟,可惜全都喪命,只剩下祁燼一個。
皇宮上下除了北原帝稱之一聲皇弟、太后妃嬪稱之九世子。
其餘,臣民奴僕都得恭恭敬敬稱上一聲——世子爺。
姜非晚點點頭,眼裡閃過昨日見到祁燼的情形。
她低眉,裝作真的不知,看了一眼芝華。
芝華心領神會,問了出來。
“世子爺回京了?我記得從前世子爺一直在北境鎮守,莫非是有要緊事?”
原本想打聽的更多些,卻見。
小太監擺擺手,“這貴人們的事,咱們做奴才的哪有資格知道的呀。況且啊,今日除了世子爺入宮,太子也入宮了。”
聽見提起太子,姜非晚提了提精神。
“哦?”
小太監自顧自的說著,似乎很感慨的模樣。
“太子許久不曾入宮,之前就連朝都不曾上,聽說是身體抱恙,也不知如今如何了,像太子這樣溫潤和藹的人,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才好。”
就連宮中不知哪兒的小太監,都對太子讚賞有加。
姜非晚對於平日裡太子和善溫潤的傳聞,增加了幾分可信度。
不由得小太監多說,忽的停下了腳步。
“姑娘,到了。”
小太監將她引來偏殿的廊亭,顯然已經遠離養心殿了,似乎十分冷清,就連奴婢都沒有見到幾個。
姜非晚疑惑,“這,這不是養心殿啊?”
小太監點點頭,“姑娘,奴才並非是引姑娘去養心殿的,一位貴人吩咐了奴才將姑娘帶來,貴人很快便到了,請姑娘稍候片刻。”
說完,便趁著姜非晚疑惑著打量四周的功夫,一溜煙的沒影了。
姜非晚著急,“這是怎麼回事。”
芝華也懵了,“那,小姐,咱們要等哪位貴人嗎?你說,這貴人會是誰啊?神神秘秘的。”
姜非晚的思緒也很亂,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顧疆。
或許是顧疆不願她鬧大,特意截住她說不讓和離。
可,顧疆剛回宮,就能把手伸到皇宮裡來嗎?況且,他怎麼會這麼快得知自己今日進宮呢?
就在想著的時候,一陣清風拂過。
“本王來遲了。姜姑娘,久等。”
一個清冷的男音出現,姜非晚連忙轉過身。
只見一位身著寬大白銀色長袍,袍身細膩如絲,渾身透露著一種超凡脫塵的氣質,雖然氣質超脫,但是眉眼之間卻依稀可見幾分病態。
他深邃悠遠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朝她淡然一笑。
姜非晚愣了下神,隨後迅速跪地行禮。
“臣女,參見太子殿下。”